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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本寡性

仙分为五等,分别是天、神、地、人、鬼。澹台镜贵为西王母的百花使,自然是属于神仙一等,而穆氏一族修行已过千年,只是功德尚未圆满,尚有肉身之幻灭,属于地仙之列。大家虽然都使用驭花术,但是差别却相当明显。穆氏一族是不能催动任何花朵为其所用的,只能取花的香氛与自身精血相融合,产生出迷人心魄的摄魂香。随着修炼时间的加长和功力的精进,摄魂香会由普通的迷香逐渐转变为要人性命的毒药,更有甚者,大罗神仙的修为也躲不过那致命的一吸。不过,能携带这样香体的修炼者几百年也未必有一个,纵观穆氏的历史,据说只有穆齐的祖母曾炮制出这种级别的摄魂香,但是并无明确的记载。所以,穆氏一族即使天赋异禀,也只好偏居在深山老林而无人问津了。至于如何入了澹台镜的法眼,穆齐自己也没搞清楚。所以他只有叮咛女儿小心翼翼地在澹台家存活,千万别招惹那些名门大族。

澹台镜在穆思雅之前一共有16位夫人,皆出自地、人、鬼三道的名门望族。这里不得不说的是澹台镜的大夫人、九夫人以及十二夫人。大夫人是澹台镜的原配,也就是正妻,地位尊贵自然不必细表。这一桩婚事是西王母钦赐,娶的是人皇伏羲氏的族人,娥皇女英的外侄女,闺名叫做篱湘。严格算起来,比澹台镜还虚长一岁。不过湘夫人是人仙中的亲贵,修为自不在一般人下,所以即使年过数百,依然眉清目秀,丰腴可人。她给澹台镜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三阁主澹台枫。顾名思义,谭台枫的花宿是枫树,严格意义上说这不是花品,是乔木,而且只是湘夫人喜欢的乔木而已。谭台枫是特例,她修行的是伏羲氏的法术,所以在澹台镜的所有女儿中,只有她无法催动花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在澹台家中的地位,加之她本人谦和恭顺,所以年纪轻轻也颇能受到众人的尊敬。跟她母亲一样,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九夫人是苗人部落酋长的女儿,擅长用毒和巫蛊之术,却是个地道的凡人。长得娇小玲珑,而且练就一身软体穿墙功,既能轻松自如地钻进花瓶,也能随意地穿墙而过。有人说那不过是人间变戏法的小伎俩,但澹台镜看起来却觉得很是有趣,可见即便是神仙也有贪图新鲜的毛病。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九夫人还是相当受宠的。当然,她也不负众望地帮澹台镜先后诞下了七阁主澹台百合、九阁主澹台凤仙和十二阁主澹台粟。这三味花宿无一例外皆有剧毒,尤以澹台粟的“赤练罂粟“为尊,哪怕吸入一点花粉都能使人七窍流血,且药石无效。澹台镜本来对这味花甚是感冒,无奈花性太毒,且无根祛之法,只得作为自己的珍藏而不敢现于人前。

十二夫人是幽冥长老的爱女,无论白天黑昼都极少以真面孔示人,可能跟她常年生活在冥界有关。她总穿着一袭发亮的紫青色长袍,既不食人间烟火,也不问人间是非。来去匆匆甚至有些飘忽的身影,恍惚之间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澹台镜对于她这种忽人忽鬼的身法也颇有微词,不过碍于她父亲的身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除下衣衫的她还是相当美艳的,无论从人还是从鬼的角度。另外,她和澹台镜一样,有着不老之身,在长到一定年纪之后,容颜和身体就不再也没有任何变化了。不过不幸的是,她的年纪停在了13岁,尚未初潮之前。所以,她无法怀上澹台镜的骨肉。对此,她只是觉得遗憾,但并不难过。大概在幽冥鬼府见多了死人,也觉得生命无常,有或者没有,最后都将走向灰飞烟灭吧。

穆思雅在这样一个家族中生活,除了少说话少行动之外,别无良方。她既没有大量的钱财交游友邻,也缺乏显赫的出身惹人艳羡,唯一仅有的就是不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刀光剑雨来得缓慢些,但即便如是,澹台镜的椒房之宠也还是为她带来了无尽的灾祸。澹台镜从来不在夫人的阁府里过夜,也从不让夫人们进入他的倚鸾阁,但穆思雅是个例外。她诗词歌赋无一所长,围棋和古琴更是一窍不通。家常的衣衫下永远是一张与世无争,争也不知其所以争的素颜,甚至见到澹台镜也永远是那两句单调的问候,“嫔妾,给君上请安!“;“君上一切安好!”。但澹台镜就是对她欲罢不能,可到了关键的环节,他又往往气馁,想偃旗息鼓而去。可过不了一炷香的功夫,那股直捣黄龙的尽头又往上翻腾,于是几个月下来,他都没让穆思雅怀上他的孩子。

他想不明白缘由,只好归结为他对穆思雅的情谊在与日俱增。所以逗留在芍药阁的时间越来越长,各种赏赐也越来越多。有时候兴头起来了,就想抢夺山寨夫人似的把穆思雅从芍药阁弄来他自己的倚鸾阁,在炼花台上颠龙倒凤,有时候格桑来报事才能打断这疯狂而不羁的进程,澹台镜还往往会觉得懊恼。

很多年以后,穆思雅才知晓这当初的疯癫并不是因为什么诡谲的情谊,不过是她家地仙的根基上对男女一事有所长罢了。换了别个男人,她也照样能让对方为之疯狂,可不幸的是,她终其一生只有这一个让她爱了、恨了、最后无可无不可的男人。

湘夫人对澹台镜专宠穆思雅也略有耳闻,不过穆思雅进门的日子距离她嫁入澹台家已经差不多快50年了,而且穆思雅并不是专宠的第一个,所以她本来不想理会这等无聊的事情。但是架不住丫头仆妇们以及那位擅长巫蛊的苗夫人的耳边风,渐渐对穆思雅生了不满。归结起来穆思雅的罪状总共有三条:

一是,目无尊长。穆思雅从未到过百花祠给她请安,其实穆思雅也没给其他任何夫人请过安。

二是,出身卑贱。这一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出身的事情,谁当时也说了不算,即便事后后悔,也没的买药吃。

三是,椒房专宠。其实,澹台镜是哪个女人都无从控制的。若说使用什么狐媚手段,对于世间的男子恐怕还有几分效果,但对于澹台镜这位百花使,当真是无稽之谈。

不过女人善妒,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澹台镜花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穆思雅的身上,换了旁人也不能熟视无睹,何况湘夫人还是系出名门的正妻,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吧。于是,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这厢火越烧越旺;另一边日日缠绵悱恻,如何能不生事端呢?

这一日澹台镜去天庭行走,穆思雅终于落了单,湘夫人看准机会便派人前来芍药阁传唤。来使是湘夫人的陪嫁仆妇,十足的狗仗人势状。

“湘夫人请芍药夫人过府一聚,外面备好了轿辇,这就跟着奴婢去吧。”

“哦。烦请您上回湘夫人,思雅略感不适,能否明日再过去请安啊。”

仆妇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原本假装的礼貌和客套了。

“我看您是搞不清咱们澹台家的规矩吧。湘夫人是澹台家的大夫人,是人皇伏羲氏的后人,是西王母娘娘赐婚给咱们君上的。您自从过了门,晨昏定省一回都没有,咱们大夫人都没跟您计较呢。如今是亲自来请,您还推三推四的,让奴婢回去怎么交待呢?说您持宠而骄,目中无人?”

穆思雅眼见这番说辞,不好再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轿辇,一百个不情愿地跟着仆妇而去。她不愿意见湘夫人是真,今天身体违和也是真。由于最近修行驭花术的频度过密,导致她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花斑显现。但由于修行的时间尚短,所以花斑与肌理还处在咬合期,血脉与筋骨的间或扭曲让她痛不欲生。即使盘膝打坐,还会虚汗湿透背脊,何况这种需要逢迎的社交活动。她吞了两颗家传的镇痛丸,紧咬牙关,心里盼着这只是一次短暂的会面。

湘夫人自从诞育了三阁主,便搬离枫叶阁,住进了宽敞的百花祠。这也是澹台家不成文的规矩,所有生养过的夫人都聚居在百花祠,而原本的阁府则由小姐们,也就是真正的阁主独居。百花祠是供奉百花神祗的祠堂,除了正殿用作祭祀之外,其余的院落都休憩为夫人们居住的地方。湘夫人的院落是所有院落中最大的一处,除了正殿偏殿还有东西跨院,加起来有几十间屋舍。虽不似原先的枫叶阁装饰华丽,却也甚是敞亮。正殿中央那把巨大的沉香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五旬开外,满头珠翠的贵妇人,两边数十个丫头仆妇环伺,一派迎接贵宾又仿佛是如临大敌的阵仗。

穆思雅并没面对面地见过湘夫人,所以见到屋舍中央的湘夫人,还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双膝跪倒,行参拜大礼。

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口冷气,只挥了挥手,便有丫鬟仆妇抬了圆凳来,扶着穆思雅落座。穆思雅起身再度道了万福:“湘夫人好!思雅觐见来迟,多有不周,您别见怪才好!”

妇人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浑厚有力却搀着一股子金属的冰冷味道。“罢了,我久居百花祠,外面的人和事早就不过问了。要不是君上三番五次地提及你,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是,承蒙湘夫人挂怀。“

“不敢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穆思雅。“

“这么拗口的名字。我可记不住,还是喊你芍药吧。“

“随夫人喜欢吧。君上也很少唤我这个闺名,是挺不好记的。“

“才几句话,就提起君上了。怎么,是在提醒我你是君上心坎上的人么?“

穆思雅听着这话不对,赶紧站了起来。

“思雅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的没所谓了。你又不是第一个过门的,罢了。“妇人挥了挥手,有丫鬟端上了五彩团花的茶盅。

“第一次到我这儿,也算知道礼数。这是昨天族人才送来的新茶,芍药夫人尝尝吧。”

穆思雅接过茶盘,打开盖碗,一股其人心脾的香味扑面而来。碗中的茶汤呈绛红色,近观还泛着金黄色的圆圈。啜一口入喉,混合着花香果香的滋味甘爽而鲜活,让人有一种置身花圃草场的感觉。

穆思雅突然手抖了一下,茶盘几乎要打翻,她强忍着尽量让自己不要失态。这茶的花香里怎么会有一股子腥味呢?原来她饮下去那口茶的同时,口腔里就开始出血了。

“我知道你正在修炼驭花术,所以这茶里加了山茶和秋海棠,有助于你的功力精进啊。”妇人的笑容不知是得意还是狰狞,穆思雅觉得有点发昏,但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两味花都是活血化瘀的,是修炼驭花术时经常食用的药引。但她眼下的花斑发作的厉害,才刚吞噬的药丸就是用来减缓血脉流动的。如今只有一口茶下去,竟然能让自己口齿流血,可见这不是一般的山茶和秋海棠——她被人暗算了。身上的花斑犹如一条条毒蛇,疯狂地咬啮着她的肌肤和骨骼,连背后成了型的花斑也跟着出来凑趣,穆思雅再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翻滚了下来。她猛地喷了一口血,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攒足力气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端坐在太师椅上,几欲张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那是澹台镜的身影么?她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呢?

“你这碗茶会要了她的命的。”澹台镜的声音甚是平缓,几乎听不出一点的不悦,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腾腾的杀气。

“她修炼的,本来就是不入流的妖法。受不起这些好东西罢了。”湘夫人丝毫不肯让步。

“确实,她练的不是我澹台家的法术。不过,她还没给本座生育子女,所以命不该绝,不是么?”

“照君上您这个玩法,她一辈子也怀不上,不是么?再说,她眼下是触犯了家规,我是想提醒您……“

“好啦!“澹台镜打断了湘夫人的说话。

“那本座可以带走她了吧。“澹台镜念起口诀,瞬间他和太师椅上的穆思雅就没了踪影。

“是谁的耳报神,君上这么快就知道了?“湘夫人意犹未尽,略带怒气。

“估计是格桑,这个老妖妇!“旁边的丫鬟赶着回报道。

湘夫人杏眼圆翻,说道“格桑是我们澹台家的忠臣,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丫鬟红了脸,不敢再多言。

湘夫人靠在椅背上,双目微合,她想起当年她嫁入澹台家的盛大场面。西王母亲自证婚,她的两个姑姑带着声势浩大的仪仗给她送亲,天庭鬼府三山五岳的友人纷纷来贺,光是谢客的宴席就整整办了十日。澹台镜待她如珠如宝,眼神一刻都不离左右,每一晚都让她筋疲力尽却又带着不可悉数的甜蜜。她一度以为神仙眷侣大抵如此,也以为这将是她未来生活的全部。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几个月,也就是她受孕之后,澹台镜就基本上不踏足她的枫叶阁了。当然,这也许是为了她和孩子好,毕竟澹台镜不是一般的世间男子,或许兴致上来会动了胎气。但是,澹台镜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怀胎十月期间,他居然又纳了两个夫人,而且这两个夫人在她未生产之前就都怀上了澹台镜的骨肉。

想到这些发了霉的陈年旧事,湘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和如今的十七夫人计较。她还是留了一点情面,在茶里下的山茶和秋海棠的分量不多。如果严格按照药方的记载,那么穆思雅等不到澹台镜来就已经修行尽废,化为朽木了。其实,她没打算要穆思雅的命,只是想稍稍惩戒一番。但没想到澹台镜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不仅直接冲进百花祠,还对她冷言冷语,更有甚者直接带走穆思雅。这在她的记忆里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难道澹台镜在历时百年之后,又情窦开启了?她有点不解,不过并不因此而特别难过。要么是数年前眼泪就流干了,要么是修身养性久了,对男女之间的情谊变得不在意了。但如果不在意,又何必出手段对付穆思雅呢?湘夫人感到有点不能理解自己了,她决定提前今日晚课的时辰,去百花神祗跟前问个究竟。

澹台镜直接把穆思雅带回了自己的倚鸾阁。看着那张惨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庞,澹台镜感到内心有一丝小小的异样。他即刻吩咐人给穆思雅换了干净的衣裳,又撬开她的牙关灌了治伤的药汤。这期间他一直在榻前守着,好像生怕一个不留意就失去了她似的。到了黄昏时分,穆思雅的脉象趋于平和,呼吸也渐渐缓了下来,澹台镜方才踱着步,离开暖阁,直奔正堂。

格桑一早在正堂侯着,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她知道澹台镜眼下的心情是相当地不好,说不定要出人命。

“今天怎么回事?”

还没等格桑回话,澹台镜又气急败坏地补了一句,“算了,本座不想知道过程。这里面的始作俑者不会是篱湘,你知道是谁吧。”

格桑嗯了一声,半天不敢接这个话茬。

“格桑,你是不想说还是哑了说不出话来呢?”

格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鸡啄米一般。

“君上,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您,您就赏老奴个全尸吧!“

澹台镜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喝了一口盖碗里的茶。

停了半晌,才慢慢说道,“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香味好像差一些哦。“

格桑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珠,回道:“是,今年的节气比往常早了,所以露水有点重,茶叶到了府里,已经让茶房又翻炒过一次了,结果还是不大理想。“

“起来回话吧。年纪大了,别动不动就下跪,对膝盖不好。“

赶紧有侍婢上来搀起了格桑,格桑在左手边第二张椅子上坐下,恢复了主仆二人平时的相处状态。

“芍药夫人一切安好吧?“

“嗯。只是伤了几十年的修为而已,不算太严重。“

“湘夫人其实手下留情了。“

澹台镜饶有兴味地看着格桑,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多,只是她会有选择地跟他讨论。格桑从小看他到大,直到他执掌澹台世家,什么该说什么能说,也许格桑比他更清楚澹台家的规矩。

“老奴谮越了。怪只能怪君上您对芍药夫人格外的好了。“

澹台镜微笑点头,沉吟不语。

“芍药夫人进府的时间不短了,您再不让她有喜的话,只怕还会有人对付她。万一老奴打了瞌睡,来的人再出手狠辣,那夫人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修为了,可能是性命啊。”

“你知道,本座为什么一直不让穆思雅怀孕么?”

“老奴不敢妄自猜测。不过老奴想,这跟众人眼见的多半不同。”

澹台镜站起身,缓缓走到堂前,最后的一缕夕阳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边缘,折射出柔和而异彩纷呈的光晕。他的眼角带着淡淡的哀伤,他的鼻息厚重而有力,他的嘴角怀揣着对人世间的不满与不惑,两缕不听话的发丝肆意地盘桓在耳畔。有道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本座希望找一个能共同修炼的伴侣,以结束澹台家的诅咒。”

“君上……这不是诅咒,是澹台家世代相传的法门啊!”格桑赶紧站起身来走到澹台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君上,这是世代相传的,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话虽如此,但我希望能找一个方法改变这个所谓的世代相传。而且,本座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来了。“

“君上,您过虑了。您还年轻,这是迟早的事情啊。退一万步说,即使没有世子,阁主们也是可以继承您的仙家爵位的。只是阁主们以后要辛苦些了。“

澹台镜叹了口气,“何止是辛苦,简直是噩梦!“

这时,仆人来报,芍药夫人醒了过来,这二人的谈话不得不意外终止。

格桑随着澹台镜到了内堂,看见穆思雅虚弱地靠在床头,长发散落,目光呆滞,形容甚是枯槁,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澹台镜走到床前,握起了穆思雅的手,几乎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他下意识地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顺势一把将穆思雅搂入怀中。而怀中的穆思雅仿若木雕泥塑一般,足足过了半支香的功夫,才开始轻轻地颤抖,继而泪如雨下。

“好啦,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啦。只是少了几十年的修为而已,本座补给你便是了。“澹台镜轻抚着穆思雅的背脊,竟然没有试用传音入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澹台镜这番极富温情的话语,禁不住为之汗颜。

穆思雅什么都没说,回身紧紧地搂住了澹台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地吻着澹台镜的脖颈、下颚,直至吻上了澹台镜的双唇。她冰冷的双唇转瞬恢复了温度,穆思雅似乎也跟着精神起来,原本的蜻蜓点水变成了狂风暴雨,柔和的亲昵变成了无所顾忌的撕咬。格桑及仆妇们看不下去了,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这二人。

澹台镜想推开穆思雅,但是穆思雅仿佛成了大力神者,一双手臂紧紧地钳住澹台镜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那股随着血脉涌动而散发出的香味越来越浓,澹台镜的意志开始有些模糊了。他不假思索地解开了穆思雅的衣裙,如凝脂般光洁的肌肤一览无余。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随着穆思雅有节奏的舞动而随风飞扬。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颀长的大腿汩汩而下,略带沙哑的呻吟声回荡在澹台镜的耳畔。他觉得他应该加快速度,加大力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越来越慢,几乎一度停滞下来。穆思雅的双手在他的背后游走,被欲望操控的求索,布满指缝唇边。

“君上,您,您不要我么?“穆思雅娇喘微微,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色。

澹台镜脑子里还盘旋着共同修道的念头,他清楚地知道释放之后,穆思雅就变成了跟所有夫人一样的女子,不会再吸引他,也不会再……

他犹豫了一下,想试图抽离,但是身子下的这一汪春水早已沸腾,如何能容他全身而退?他着实纠结了一会儿,在10%的不情愿+20%的无可奈何+60%的欲罢不能以及最后10%的迷香催情下,翻转过穆思雅的身体,直奔巅峰而去。这个历程掐指算来也不算短暂,所以“尘归尘、土归土“之后,穆思雅几乎晕了过去。在这一刻,她得到了澹台镜的孩子,于是乎她也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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