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面色尴尬地站在房门口,房里,阑景坐在椅上静静看着她。
“哥哥。”阑珊弱弱地唤了一声,低头绞着衣角。阑景看着她小兽般可怜模样,清冷的神色微微一松。“过来。”
阑珊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如果真的想出宫,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再不然,你也应该让影跟着你,你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阑景的语气变得有点严厉。
“对不起。”阑珊低头,暗中恶狠狠地用眼角剜了一眼犹如幽灵般立在房角的黑衣人。
阑景自然知道她的小动作,不禁莞尔,揉揉她的头,温声说:“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出去了。”阑珊用力地点点头,对他展现一个灿烂笑容。
阑景微微一呆,又笑了。
傍晚,阑珊躺在犹如华盖半厚实的树枝上,目光散乱地仰望着被彩霞染红的天空发呆,《滇南本草》被胡乱扔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面对浩渺无边的宇宙时都会产生一种惆怅与感慨,反正阑珊已经无心看书了,脑袋里想着半个月前无意间听到的消息,哥哥要娶亲了!
虽然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北朝的男子十六弱冠,十八便可娶亲。哥哥的年岁也该娶亲了,只是。。。阑珊心里闷闷的。
为此,她还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居然会对哥哥娶亲的事有这种伤感的感觉。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是习惯了依赖哥哥,一想到他以后会有妻子、妾侍、儿女,自己不能再在他心里占据唯一的重要位置,阑珊的心就有点难受。
而且,这次娶亲是政治联姻,那个公主不知道人好不好,哥哥会幸福吗?她怔怔地想。所谓皇家,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命运由掌权者决定,阑珊因前世的经历,最恨别人把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间,一想到哥哥以后要卷进皇家争斗,不知道会有多少委屈愤恨,阑珊更忧心了。
她默默想了半天,夕阳已经在天边只剩了一丝细线光晕。阑珊下了决心,不管怎样,她一定要保护哥哥!反正明天凉月国使者就会抵达奉京,如果哥哥不喜欢那位公主的话,她自有法子处理。
决定之后,她轻松多了,信手摘了一棵松子丢了出去。
树下忽传来惊呼声,阑珊坐起来探头一看,树下站着一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年纪,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宫女,这声惊呼就是那个漂亮的女子发出来的。松子似乎刚好砸到了男子的头上,他揉着脑袋往上看,正巧与她的目光对个正着,阑珊一楞,居然是单玥。
“是你?!”单玥一呆,随之微笑起来。“怎么?这次不扔鞋子改松子了。”
单韵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单玥为人最是稳重沉静,竟然也会开玩笑?
阑珊淡淡地说:“是你自己倒霉!”
单韵娥眉微蹙,单玥笑了笑,不以为意,问:“你在树上干什么?”
阑珊拿起书揣在怀里,身手敏捷地溜下大树,笑咪咪的表情显得很夸张虚假,说:“我在欣赏夕阳。”
她说得很诚恳,但是神态却明明在说我在说谎。如此明显蹩脚的谎言,让单玥不禁莞尔。
“你这么晚进宫干什么?“阑珊歪着头问。
“欣赏夜色。“单玥竟然也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
阑珊翻了翻白眼,看向他身边的女子。
“这是家姐——“单月一顿,因为之前并没有告诉阑珊自己的身份,如今如果说出单韵的名字,阑珊不就知道了吗?他迟疑了起来。
阑珊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你们姐弟很不像。“她刚才看见单韵皱眉的动作,对她马上好感全无。关于单玥这个唯一的姐姐,阑珊也有所了解,奉京有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女红针指也不差,是所有世家最最理想的妻子。但是,今日一看,典型的漂亮花瓶,温婉大家闺秀,虽然满腹诗书,但是灵性远没有单玥好。故而阑珊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这句话,也不管单韵再次皱眉的表情,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等——”单玥愕然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哭笑不得。
单韵开口,声音温婉动听。“子安,这个女孩是谁?和你好像很熟悉。”
单玥微微一笑说:“是我上次无意间遇见的一个小丫头,就见过两次而已。“
“看她的打扮不像是宫女?“
“也许不是吧,我也不清楚。“
“父亲从小教导我们,做人一定要谨慎细心,在皇宫里更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凉月国来访,我们受邀可以参加晚宴,虽然是难得的福分,但是人多混杂,必须处处谨慎,免得落人口实,连带着父亲也蒙羞。我看这女孩有点奇怪,子安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为妙。“单韵温声劝导道。
单玥淡淡一笑。“子安记住了。”
单韵微微笑。“那就好了,我们快走吧,姑姑还在等我们呢!”单玥神色淡淡地颔首,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是什么?“阑珊惊讶地看着眼前挂着的一套水蓝色华丽衣裙。
荷花弯腰说:“这是陛下刚刚派人送来的衣服,让公主明天晚上穿着去参加迎接凉月国使者的晚宴。“
“?!“阑珊难以置信,绕着衣服转了一圈。突然冒出一句:“阑烈那家伙脑子坏掉了吧?!”
荷花一个哆嗦,险些就要摔倒,好在专业的奴才就是不一样,她险险稳住了身子,脸部一阵抽搐。
阑景晚上回来,看见这套衣服,脸上毫无表情,暗蓝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霾。阑珊看着他。
阑景对她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没事,哥哥会陪你的。”
阑景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她的小手,阑珊哪里会害怕?只是当阑景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温暖。有哥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