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皱眉道:“父皇母后不会同意的。”
齐朗笑道:“左右这件事有我呢,你不用操心。”
顾姝笑道:“好吧,反正这件事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辛苦。”
齐朗本想留她,可自己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遂把她送到门口,嘱咐丫鬟好生伺候着。
顾姝回了房就打发了丫鬟出去,脸色阴沉的看着文鸾。文鸾倒也不惧,直直的看着她。
顾姝手指轻敲着桌面,皱眉看向她:“文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文鸾轻笑,“我的心思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还有什么需要说的?”
顾姝没想到她这样放肆,脸色红了又青,最终忍耐下来,面色平静,只是话语里却难掩失望:“我自问虽没有待你如亲生姐妹,但待你还是不薄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漫说齐朗没有看中你的心思,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让你留下。”
文鸾脸上终于现了一丝慌乱,她跟着顾姝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位三小姐看着容易亲近,实际上却是最冷情冷心的一个。“为什么?”
顾姝冷笑,“因为你跟我一起长大,因为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背叛了我。你能背叛我,焉知你不会背叛齐朗?”说完,一叠声的让人找牙婆来。
文鸾慌乱出声:“我是文国公的孙女。”
顾姝满眼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文鸾定了定神,才道:“文国公世子有一女从小走失,不知去向。我,就是那个小女孩。”这才是她敢于背叛顾姝的原因,她不是身份低下的婢女,就算给齐朗做个侧妃也不算高攀。
顾姝有些将信将疑,文鸾并不是府中的家生子,而是在她小的时候从外面买来的。因她姓文,卢氏便给她取名文鸾,跟文凤文绣一样。“文国公世子夫人生了三子一女,儿女俱在。”
文鸾脸色一变,接着道:“走失的不过是个庶女,世子夫人又哪里会在乎。”见顾姝仍是不信,索性和盘托出:“四小姐成亲的时候我看到过文国公夫人,我跟她有几分相似,便存了心打听。我身上也有胎记,自是有办法回府相认。”
文鸾这是想仗势跟她打擂台么?可惜她打错算盘了。顾姝眸光一冷,道:“既然这样,本皇子妃就成全你,助你与亲人团聚。”又让人送文鸾去文国公府。
凭文国公的家风,就算是个庶女也不会任由她上杆子的去做妾。文鸾去了文国公府,如果她真是文国公的孙女,以后就不会出现在皇子府了。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把文鸾留下。
文鸾自然不知道这些,只是心中惊疑顾琪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成全她。没有一丝反抗的就去了。
九月十六的时候,齐朗带着怀孕三个月的顾姝乘船下扬州。
齐朗可是磨了皇帝好久,才促使其答应。话说得可怜兮兮的,我这才成婚半年呢,都没怎么休息过,只怕以后更要留在京城劳碌,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多走走,以后想走都没时间了。
皇后见皇帝都答应了,也不再说什么,只让齐朗记得早点回来,顾姝还怀着孩子呢,怎么着也不能把孩子生在外面了。齐朗忙不迭的答应了。
话说扬州秋冬时节的景致没有春天好,但这个时候又有另一番景象。齐朗揽着顾姝在船头看着夕阳西下,相视而笑。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二姑奶奶又来了!
皇子府的守卫都忍不住苦了脸,自从五皇子皇子妃回京,二姑奶奶三天两头的往皇子府跑。皇子妃对这个姐姐又看重,他们自然不敢拦。可是二姑奶奶每次来都闹腾,抱怨婆家的不好,惹得皇子妃也跟着担心。
皇子妃不开心,五皇子也就不开心。五皇子不开心了,他们这些下人又怎么讨得了好。
顾琪直接去了顾姝的院子,丫鬟们看见了赶紧禀报。
顾姝听到姐姐来了,赶紧迎出来,看见顾琪红着眼眶,不由得有些奇怪。携了她的手进去,又禀退了下人,这才问道:“二姐,发生什么事了?”
顾琪气道:“他们陆家太欺负人了!”
顾姝忙问发生了何事,听了之后也沉默了。
顾琪跟她出嫁的时间相隔不久,顾姝都已经八个月了,顾琪成婚一年都还没动静,陆夫人张氏就想着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抬举成妾室,却被陆彦给拒绝了。张氏仍不死心,还想从顾琪这边下手,顾琪也是态度强硬的拒绝了,将张氏气了个仰倒。
张氏气急,天天找了顾琪立规矩,言语中几多挤兑。今天碰巧张氏想抬成妾室的那个丫鬟生病了,张氏硬逼着顾琪去给她看诊,顾琪忍不住又跑了出来。不敢回娘家,就来了顾姝这里。
顾琪委屈道:“平日里让我给他们看病也就算了,凭什么一个丫鬟也要我亲自去!太后请我我都没去,她陆家又是个什么东西?”
顾姝道:“这件事他们确实做得不厚道,难道陆家还养不起一个大夫么?非要你一个少奶奶亲自去。陆彦又是个什么态度?”
顾琪气道:“他可忙的很,我都好几天没有认真跟他说话了。”又握住顾姝的手,神情严肃:“三妹,我要跟陆彦和离,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顾姝大惊,劝道:“二姐,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们当初可是父皇赐婚的,又怎么能够和离?你忍着张氏,张氏不也忍着你么?你再怎么闹腾,她还不是不敢说什么休了你的话。”又问道,“你们,那个,是不是身子有问题啊?”
顾琪郁闷:“哪里有什么问题?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怀上。她再逼我,我不也是怀不上吗?她就是不喜欢我,想着法子的针对我。”
顾姝叹了口气,吩咐人去陆家报信,说她许久没见娘家姐妹,要留陆少奶奶住几天。
顾琪气道:“你说什么说,我要去哪里关她什么事?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找皇帝去,你就别操心了。”说完,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顾姝不放心,追了出去,正好遇到齐朗:“才刚看见二姐急匆匆的跑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姝急道:“你快去追二姐,我怕她做傻事,你快去。”
齐朗忙应了,又吩咐人仔细照顾顾姝,这才追了出去。
顾琪出了皇子府,就直奔皇宫。半途被齐朗追上,她也不说话,自顾自的走着。齐朗也没有开口,只是跟在她身侧,刻意的保持了些距离。
顾琪没好气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齐朗笑道:“姝儿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二姐,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反正齐朗又不是外人,顾琪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只省去了张氏嫌她没有孩子这事。这毕竟是私事,即使齐朗是妹夫也不能说。
齐朗很是义愤填膺,他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当成了顾家人,自然看不惯有人欺负顾家人。“走,我带你找父皇做主去。”
跟着齐朗,顾琪畅通无阻的进了宫。听说他们的来意,小太监禀说皇上还在御书房接见陆彦,带他们去了御书房旁边的一间小屋子歇着。
屋子不大,但能听到御书房里的对话。平日里这里也是禁严了的,若没有皇帝的示意小太监也不敢把他们带过来。顾琪手捧着茶杯,却明显心不在焉。齐朗倒是很随意,宫里都是他走惯了的。
御书房内,皇帝沉声问道:“当初是你求朕下旨赐婚,如今又说媳妇婆婆难相处?难不成你们陆家想悔婚不成?”
皇帝语气不算太好,陆彦猜不出他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忐忑。
因得皇帝这句话声音有些大,顾琪便清楚的听到了悔婚二字,也变了脸色,起身便想往御书房闯,齐朗好歹拦住了。
皇帝见他不说话,更是生气:“你们这是把圣旨当什么了?陆家真想犯上不成?”
这顶帽子扣下来,陆彦也清醒了,慌不迭的解释:“不是的,臣是想请皇上下旨调臣去驻守边关,让琪儿随行。”冲着皇帝磕了个头,道:“母亲生我养我,臣身为儿子自然要孝顺母亲。琪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年她为了我也受了很多委屈。我不愿母亲妻子为难,只有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成全。”
皇帝沉吟半晌,这一年来顾琪不知闹腾了多少次,都因为张氏的不容。陆彦的提议也算不错,只是……“边关甚是苦寒,你受得住顾琪也受得住么?你都没问过她愿不愿意跟你去。”
陆彦语塞,不说话了。
皇帝意会,派人去请顾琪,顾琪却是一会儿就到了,见了皇帝的第一句话就是:“皇上,我要跟陆彦和离。”
跟在她身后的齐朗大急,陆彦也被这一句话砸的回不过神,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皱眉:“顾琪,你可是认真的?”
顾琪道:“既然他们陆家要悔婚,我身为顾家的女儿也不能轻贱了自己。我要跟他和离。”
她刚才虽然被齐朗拦住了,脑海中却一直回响着悔婚两个字,后面的话倒是都没听到了。
皇帝问道:“陆彦刚才求朕将他调去边关,允你随行,你可是不愿么?”
这是怎么回事?顾琪怔愣的抬头看着陆彦,很是不解。
陆彦道:“我已经求了皇上,调我去驻守边防。边关苦寒,怕是你受不惯。”
顾琪赌气道:“你都要悔婚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谁说我悔婚了?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我又怎么能悔婚。”陆彦突然明白了顾琪闹别扭的原因,走向她,笑着道:“你愿意跟我去么?”
顾琪扭过了头,“看心情。”
围观的皇帝和齐朗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