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大帐之内,一身银白铠甲的顾晴紧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身上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势。
琥珀色的眸子看向顾琪,冰冷的眼神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琪一改平日嘻皮笑脸的模样,也是一脸的沉重:“当然是真的,无事我骗你做什么?”
顾晴手指顿了顿,没有说话。
皇后跟太后一向不和,各自下的懿旨肯定不是商量好的。齐朗虽然是皇子,但是下旨赐婚的两位千金都是朝中一品重臣之女,没有一人可以为妾。
可是懿旨已下。皇后是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下的懿旨肯定是不能废除的。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她的旨意也不可能随便废除,关乎孝道,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不遵从。
不知道皇帝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毕竟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伤害到皇后、太后的威严,还有可能寒了朝臣的心。
顾晴站起身来,道:“三妹绝不可能做妾,我们先回去。”
京城百姓都听说了这两道懿旨,议论纷纷。羡慕齐朗有艳福的人有,好奇皇帝会怎样处理这两道旨意的有,平日里倾慕这两个女子暗地咒骂齐朗的也有。
一黑一红两匹马飞快的从闹市跑过,扬起一地烟尘。
有那出口咒骂的被同伴拉住:“不要命了么?那可是小顾将军,没看到她手里还提着长枪呢。”
“你说她这气势汹汹的干啥去?”
“干啥也不关你事,这些事啊,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操心。”
顾晴和顾琪一路飞奔回府,却听得守门的下人说顾姝进宫去了。顾琪大急,立马就想跟进宫去。
“站住!”卢氏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一身大红诰命服的她走了出来,看着顾琪严厉的喝道:“你给我回房去!”
顾琪急切的道:“娘,三妹进宫去了!”
顾晴看见卢氏是换了平时朝见皇后时的衣服问道:“娘,你要进宫?”
卢氏点头:“不过三丫头不要我去。”
原本卢氏是要自己进宫面见皇后的,可是顾姝说她要自己去,卢氏只得同意了。
顾琪急道:“娘,你怎么能让三妹一个人进宫呢?”
卢氏严厉的目光扫向她:“你还真是长进了啊,大街上就敢公然打架,你爹教你习武就是为了让你斗勇耍狠的吗?”
顾琪辩解道:“是她先动手的。”
卢氏喝道:“还敢狡辩,给我回房把经书抄十遍。”
“为什么要抄经书?明明不是……”顾琪还想说话,慑于卢氏的威势不敢再说了,怏怏的回房抄经书去了。
“二丫头太急躁了,若你今天有空的话就守着她别让她出门,我怕下人拦不住她。”卢氏还真怕顾琪一气之下冲进宫里,到处找人算帐。
顾晴点头道:“是。”
一袭艳丽凤袍的皇后端坐上首,一脸怒容,手中的砸向顾姝所在的方向:“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顾姝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不去看皇后,茶杯落在她的裙角边,并没砸到她。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一字一字吐词清楚:“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不嫁。”
皇后还是一脸怒容,还想扔东西砸却发现茶杯已经砸了,她手边没有东西可以扔。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姝答道:“臣女知道。”
皇后气得笑了:“你知道?本宫看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是你母亲回复本宫说你愿嫁的,结果等本宫下了懿旨,你来告诉本宫,你不嫁了?”
“顾姝,你别以为本宫疼爱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顾姝又磕了一个头,口中道:“得娘娘看重是臣女的福份,臣女万万不敢恃宠生骄,臣女恳求娘娘收回成命。”
皇后怒道:“朝令夕改,你把本宫的旨意当成什么了?合着你拿本宫当猴耍啊?你同意就同意,你不同意本宫就得收回成命?你让本宫这个皇后怎么做。”
顾姝回道:“臣女不敢。”
“不敢?”皇后提高了音调,“你都已经做了还说什么敢不敢的?给本宫到外面跪着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进来认错。”
顾姝站起来,姿态从容的走到外面跪下。
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就像度上了一层金光,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微风吹拂着,她的裙带微微晃动着,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就只有她存在于天地之间,夺目耀眼。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中宫之外,顾姝一个人跪在那里,腰挺得直直的。她神态柔和,没有一丝怨恨和不满。
“你何苦那么固执呢?”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是康宁公主的声音。
康宁公主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顾姝低着头,只能看到她脚上那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
康宁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碧玉滕花玉佩压裙脚,头发高高挽起,戴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手中拿着一把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容貌佚丽,尊贵非常。
顾姝道:“是我惹娘娘生气了。”
康宁道:“只要你认个错就完了,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整个宫中都知道你被母后责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姝神色不变,淡然道:“顾家女决不为妾。”
康宁拿团扇拍了她一下,“谁说你要做妾的?”
“那你觉得颜如玉会为妾吗?与其最后成为笑柄,我不如早早放手。”顾姝浅笑。
“我不准。”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齐朗一身的大红猎装,额头上有着汗滴,他站在那儿,微微的喘气。
康宁含笑望着他:“哟!终于回来了?”
齐朗没有理会她,走到顾姝面前拉她起身。
“要不是我派人通知你,你会回来得这么早吗?结果你回来,连一声谢谢都不说。”康宁埋怨道。
齐朗看她一眼,幽幽的说道:“你的人速度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