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冷哼:“长辈说话,岂容晚辈插嘴?进门之前先不容人通报,这就是顾家的规矩?这就是顾三小姐的教养?”
这话说出来可就过了,卢氏神色冰冷,极为不耐,不过终究还是忍住了,说道:“我们武将自然比不得文官那些千金明白礼仪规矩,只是顾家虽是武将,但这三丫头可是被皇上亲口赞过贤孝才德的。”
张氏讪讪的住了口,皇帝都开口夸奖的人,她敢说不好吗?又不是真不要命了?要真的说了,岂不是摆明了对皇帝不满?如果顾家上朝之时参上一本,就有得受了。
顾姝唇角一弯,笑吟吟的说道:“陆夫人真真的注重礼仪。”特意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既然如此,为何夫人上门却无拜帖?”
张氏完全没想到顾姝说话会这样不留情面,一时间被噎住了,脸庞胀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姝只是笑着看她,眼底的光芒却极为阴冷。卢氏离开之后顾天华就说出了原委,顾琪气得立马就要去找人算帐,被她好说歹说劝住了,此刻进了房门,才看到张氏如此嚣张。
“晚辈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半晌,张氏才憋出这么一句。
顾姝冷笑,眸光冰冷:“既然夫人说起了礼仪,那我少不得要分说分说。这世上有长幼之序,也有身份高低。夫人虽有诰命在身,比之我娘还是差了一截,夫人这样咄咄逼人,岂不是以下犯上?要不要我们去请圣上裁决,看看谁的罪名更大?更何况,世上有不孝,可也有不慈哪!”
虽然不孝是个大罪名,但不慈的长辈也会受到世人唾弃。更何况,张氏也算不得什么正经长辈。
没想到未来的五皇子妃这般伶牙俐齿,自己真是倒霉,竟然碰上这样一家子人。张氏再不愤,也只能自己认栽。当即冷淡道:“如若没事,那我就不打扰几位了,儿子还要去学堂,就先告辞了。”
“且慢。”顾姝微微提高了嗓音,“夫人虽然忙碌,但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夫人。”
张氏耐住性子问道:“何事?”
毕竟顾姝可是未来的五皇子妃,她也不能得罪得太过。
“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顾家的人最是护短。”顾姝弯了弯眼角,将顾天华拉了身前,“我弟弟身上总是有伤,却因为怕家人担心而没有开口,在学堂里受了欺负也不敢说。所以有些人总是以为我弟弟和善好欺,专门欺负到他头上来。”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张氏目光游离,不敢直视她。
顾姝冷冷的继续说道:“撕书本抢作业这些我也就不说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可是下学路上围追堵截围攻我弟,这我就不能接受了。我知道夫人平时很忙,可也要抽空管教自己的儿子,要是也长成宋梓祁那副德性,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张氏知道自己儿子平日里霸道惯了,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当下愣在了那儿,不敢答话。
卢氏从来没听顾天华说起过这些,此时听到顾姝这样说,连忙一把拉过顾天华,掀开他的衣袖。
顾天华的手臂上零星散布着一些青紫的掐痕,有的已经淡了,有的还显得很新。卢氏当即心疼得红了眼眶,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陆夫人,怕是现在该是我问你要一个交代了吧?”
卢氏一直忍着没发火,早就忍不住了,此时气场全开,震慑住了一屋的人。
顾天华看着卢氏焦急的样子,连忙褪下自己的衣袖,摸着卢氏的脸道:“娘,我不痛,你别生气。二姐说的,生气对身体不好。”
张氏瑟缩道:“他身上有伤也不能赖上我儿子啊!”
顾姝冷笑,“那你儿子有伤为何又怪在我弟弟头上?”
张氏强辩道:“大夫说他这是中了毒,整个学院只有他最有可能下毒。”
顾姝听到她的话,默默握紧了拳头:“全大楚会下毒的人那么多,我弟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你何苦这样针对他?再说了,你说你儿子是中毒了,那他怎么没事?”
张氏怒道:“你很希望我儿子出事吗?真没看出来,你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好个胡搅蛮缠的女人!顾姝变了脸色,正准备出声,就听到卢氏的怒喝:“够了,陆夫人,请你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御赐的将军府,不是你的尚书府,由不得你在这里撒泼!”
卢氏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张氏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了,灰溜溜的带着自家儿子告辞了。
顾天华看着自家娘亲这样生气,自责道:“是他先欺负我我才用二姐给的药粉的,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再忍忍,那个夫人就不会来了,娘也不会这么生气。”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卢氏满心安慰。只是……她沉了脸色,说道:“娘知你性情憨厚,从小懂事,可是如果你受了欺负,就一定要告诉家人。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反击回去,我顾家的人不是拿来给人欺负的。虽然娘说过让你不要仗势欺人,但也不能太过本分,由着别人欺负。”
顾天华点头,“我知道了,娘。”
卢氏抬头看向顾姝,说道:“让你二姐派人去把她看中的那个庄子上的小子带来,你弟弟身边也该有个书童了。”
因为顾衡从前说过顾家的男孩不能娇养,所以顾天华身边一直没有书童,去学堂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顾姝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里事情忙完,卢氏让人送顾天华去学堂,自己准备返回房去,就听得下人禀报说丞相夫人来了。
卢氏抚额哀嚎,万分无奈。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一个个往将军府跑?
如果能够选择,丞相夫人才不愿意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最近颜如玉的病情加重,太医们没了法子,她才舍了一张面皮来顾家求情。
她只是来找顾琪的,但是出于礼貌,她要先拜访卢氏。
卢氏才刚被张氏气过,又因为与丞相夫人一向不和,此时看到丞相夫人自然没什么好气:“不知丞相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顾颜两家一向不和,所以丞相夫人也没想过会得到什么好脸色。再者她既然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冷眼相待的心理准备。此刻看到卢氏这么不留情面,她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腆着脸笑道:“请夫人原谅我的不请自来,今日登门拜访,实乃有事求助顾二小姐。”
虽然颜如玉的事情已经被宋家的事情遮盖过去了,可是前段时间传出来的消息卢氏也是听过的,听到丞相夫人这么说,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二小姐请来。”
顾琪正在房间看着文凤收拾药箱,准备去廉亲王府,就听见下人来传卢氏让她去花厅一趟。
虽然心里很是疑惑,顾琪还是去了。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丞相夫人,脸色沉了沉,还不等卢氏开口,她就说道:“娘,我还有事要去廉亲王府,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