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的人，老妇人没有为之所动，愣愣的站在原地，三魂去了两魂，眼睛一片灰色。
王队长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点头示意。从夹克的内层兜掏出了一本警徽和执法证在老妇人的眼前晃了晃。
这似乎起到了作用，老妇人虽然还在打着哆嗦，但已经不再念叨了，眼睛也恢复了些神采，但眼神却还是飘忽不定，像是生活在某种极大的恐惧中，四周的空气中仿佛无垠的虚空，会钻出吃人的恶魔。
王队蹙了下眉，用手拍了拍老妇人的肩膀，道：
“老人家，不用害怕，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是来办案的，这次来是来看看你在电话里说的，额，那包东西的。”
王队长没有说出碎肉这个词，他害怕再次刺激到老人家。
“对。。对。。。对，你们是警察，是我打电话叫你们来的，对对对，没错。”老妇人在努力的说服着自己，想让自己尽快从那种恐惧感中解脱出来“我今天早上在打扫垃圾站的时候，翻到一包碎肉，以为是别人扔的边角料，我就想拿回家做饭，就在刚才，刚才洗菜的时候，我。。我。。。”
说着说着，她又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双肩先是轻微的耸动着，身体更加佝偻了，那双满是老年斑的手也再一次跟着一起颤抖，最后她竟然发出了哭腔，哭的很难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生火用的破旧的鼓风机，一下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王队长把双手放在了她的肩头，这样似乎好多了，等到哭声平息，她喘着粗气，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道：
“我在清洗那包碎肉的时候，居然发现了3根人的手指头。我被吓傻了，缓过来时我才想到要报警。警察大哥，这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人肉啊。”
还没说一会，老妇人竟又想哭出声来，王队长刚想安慰，一旁的司机抢先道：
“放心吧，我们相信你说的，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放心吧，我们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绝对不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王队长也用放在老人肩头的手再次用力拍了拍，肯定的道：
“是啊，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你先让我们看看那个东西，放心吧，别太担心。”
其实现在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说相信谁，尤其是这个第一个发现线索的人，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还是要被列入嫌疑人这一列，但现在也只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抚一下老人的情绪了。
听到警察说的这些话，老妇人像是得到了某种极大的承诺，镇定了很多，道：“对对对，快进来快进来，把你们晾在门外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包东西就在水池那，你们快来看看吧。”
老妇人把两位领进屋，是很简单的民居。一进门就是中堂，中堂上挂着一副毛主席的画像，时间应该过了很久，上面的颜料已经开始发白发挥，旁边就是一张睡觉的床，一张吃饭用的桌子，一个用混泥土砌成的水池和一个灶台，水池边上有个黑色袋子，灶台里堆着一些柴禾，引起王队长注意的是在床铺的另一头，有一块小地方被单独列了出来，有很多小物件，一眼望去的就有：没有刻完的半个木头人，一个装肥皂的盒子，一个杯口被摔碎的杯子，还有几串残破的被修复的手链，还有一些是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在这边上，停放着一辆缺了轮子的旧自行车。
看来是个喜欢收集旧东西的人，王队长心里有了定数。道：
“老婆婆，你是做什么的啊？”
“是扫大街的清洁工。”老妇人缩着身子站在一旁，唯唯诺诺。
“你叫什么名字？别紧张，只是一会要备案而已。”王队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一些，以免吓到这位老人。“我叫王勇，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你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一下，这样可以让我们了解一下这个案情。”
听到警察这个词，老妇人的也愈加镇定了一些，道：
“我叫李雯华，是街道清洁工，今天原本不是我值班的，是另一个李姓的老头值班，但他骑三轮把腿摔断了，我只好去给他代班，那包东西是我在清理垃圾站的时候发现的，本来以为是什么动物尸体的肉，想带回来看看能不能吃，没有想到却是人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察，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勇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用余光瞥了在一旁考察的司机。
“的确有三根人类的手指头，可以初步判定是人肉，没有什么血迹，可能是被煮过或者有进行放血，肉片及其散碎，而且。。。而且据我推断，可能还有其他未被发现的人肉碎片。”
司机戴上手套检查了一下黑色塑料袋，声音很是严肃，看来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至于其他的，需要进一步到局里做检验才能知道。”
王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他怕老人再次失控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吧，老人家，你跟我们走一趟。”当看到老人的神情再次慌张的时候，他又赶紧说道“不要太担心，只是去做一个口供而已，放心吧，很快就能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雯华平静了下来。
“小许，你先把她带回局里吧，我打电话叫法医和检验部门的人过来勘测一下现场。”王勇沉闷的下达着命令。
“是，王队。”司机小许一改之前的玩笑作风，变得认真起来。很快带着李雯华离开了现场。
王勇突然觉得有些乏累，很想抽支烟，虽然他已经戒烟近一年了，但此时他就是想抽烟，突然泛起的烟瘾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身体上撕咬，但她摸遍全身上下，才发现没有带烟，只好走出平房，四处张望有没有供销社可以买包烟解一下燃眉之急，还好，距离不远处有个木头牌子，上面用鲜红的颜料写道：供销社往西走200米。
很容易就找到那个供销社，王勇买了一包红南京，这是他年轻时候抽的烟，但今天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想抽这种烟。
买完烟回来不久，警局的车就来了，开头的警车是一辆丰田车，是局长的车，他把烟掐断，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几脚。
丰田车在平房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下来了两个男人，穿着板正的警服。他们径直走向了王勇并在他面前停下。
“局长，你来了。”王勇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嗯，”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男人道：“我早就有预感，觉得不太妙，这种直觉又何必这么准呢？”说完，他又拉低了声音：“情况怎么样？难度大吗？”
王勇苦笑一声：“既然局长都猜到了，估计也应该心里有数，初步判定是他杀，尸体被利器切成碎片，可能肉片被煮过，而且这里发现的碎肉只是其中一部分，可能还有其他碎肉没有被发现。”
说完又补了一句，是个难办的案子。
那位被称为局长的皱起眉头，摇摇手。另一个年轻警察在一旁苦笑。
随着局长的招手，后面几辆警车上下来的人快速进入平房。
王勇知道现在没有他什么事了，一切都要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想到这一次的事情可能要影响到这一次的提职了，他不由的又一阵苦笑。
局长像是知道他的心事，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了，一定会有办法了，检查结果要一会才能出来，放你半天假，好好收拾收拾心情。回来后一定要帮我把这案子给破了。”
王勇心里涌起了一阵感激，他也想找个地方把刚刚没有抽完的烟续上。
他看着局长，敬了个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局长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带的队员，眼角闪过一丝担忧，但瞬间便消失不见，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少抽点烟，戒了就别念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