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自幼随母亲安娜常住在英、德两国,深受两国文化的熏陶。举手投足间,莫不透着英国的绅士派头和德国的严谨态度。
一身笔挺的黑色校服,更衬出几分贵族姿态,左手的金属腕表,熠熠生辉,默默地叙述着隐的成熟,稳重。
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梁,阴郁的面庞,深邃的眼眸,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孤傲。他就像圣经中的堕落天使撒旦一样,只给人留下重重迷雾。
隐身上血族般优雅的气质,深深吸引着每一位注视着他的G城高中的女生,但那冷酷阴沉的,不带一一分暖意的神情,却又令众人望而却步,所行之处,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是因为那冰冷的脸庞,还是因为惊讶于他琢磨不透的风度?不得而知。
隐完全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进入车里,玄冰一般的面孔,看不出任何的内心活动,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排排行道树,闪动着,连成一片,宛若那绿色的丝绸,向后飞快的飘去,无声无息。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微微作响。隐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汽车的后座上,好像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茉儿趴在窗前,双手托腮,歪着头,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呆呆地望着天空,独自酝酿着自己那琢磨不透的小心思,心中冒着疑问的泡泡: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现在在哪儿?学校还是……他昨天真的在床前守了一晚上吗?他今天真的没事吗?身体应该不要紧吧?茉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瞎想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非常轻,几乎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茉儿换了个姿势,斜斜地靠在墙上,头轻轻抵着窗框,痴痴地盯着蔚蓝蔚蓝的天空,脑海里满是隐的一点一滴,挥之不去,“隐的眼睛好像比这个颜色稍稍深一点。”茉儿自言自语地道。确实,隐的眼睛是那种少有的深蓝色,他的眸子如同宝石一样迷人,难怪茉儿看见天空就会不自觉地联想起那双动人的眼眸哩。
茉儿嘟了嘟嘴,想着:“我和他又不怎么熟,没事老想他干嘛呀。”想到这,茉儿便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似的,满满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我多久没有这样惬意过了?”茉儿的心里又冒了个泡儿,“是因为他吗?”茉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其实,他人还是蛮不错的,就是冷了点儿,是从南极来的吧?”茉儿一边傻傻地想着,一边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唔,好久没有笑了。
门被轻轻地叩响,尽管很轻,却还是把茉儿吓了一跳,茉儿也不问是谁,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嘟了嘟嘴,带着满腔的不情愿说:“请进来吧。”
清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伴随着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起窜到了茉儿的身边,也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茉儿带着些许惊讶地回头一望。
隐站在门口,面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茉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居然会笑?”隐略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淡淡一笑:“谁告诉你我不会笑的?”似有几分愠怒,几分调侃。
茉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一脸尴尬。隐望着茉儿的样子,只觉得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一样,不禁一笑,他冲着茉儿挥了挥手中已经办理好的出院手续,说道:“怎么样?茉儿小姐,可以走了吗?”茉儿的脸竟泛起了微微红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隐和茉儿并肩走着,一路无言,隐的脸还是那么的平静,只是似乎是那耀眼的阳光给隐那宝石般的眼睛中划上了丝丝笑意。
“其实,我想问,你昨天真的?”茉儿有些结结巴巴,显得非常的局促不安,“真的什么?”隐被茉儿弄得一头雾水。“真的,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吗?”茉儿低下头,轻声的问着,双手不停的忐忑地揉搓着衣角。隐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回头看了看医院高高的楼房,望着茉儿,笑着说:“有时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星星还是挺不错的。”“看星星?”茉儿猛地抬起头,充满疑惑。“是啊。”隐显得很轻松,但还是掩盖不了他眼中那难以发现的红血丝,“平时想看还看不到呢。”茉儿抬头望着隐,半信半疑:“是么?那你眼睛里怎么会红红的呢?”隐有些支支吾吾,他手搭凉棚,望着天上刺眼的阳光:“你看,太阳这么刺眼,有点儿红血丝,很正常嘛。”他的声音很小,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样子。茉儿认真的望着他,可眼神里的疑问还是掩饰不了的:“你真的不要紧吗?”“没事的,放心吧。”隐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自如,而且带着让茉儿不得不信的肯定,虽然这肯定不是那么的肯定。
“上车吧。”隐伸手将车门拉开,将手挡在门框上方,优雅地向前欠着十五度的身子。茉儿也向前微微地欠了欠身子,回了一个礼,然后钻进了车里,她没有注意到,隐在进入车前,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茉儿忘了,下雨的晚上,是不会出现任何的星星的。
车里开着空调,对于茉儿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算是有些冷得刺骨,茉儿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子稍稍蜷了起来,“你没事吧?”隐见状关切的问道。“没事。”茉儿有点死要面子,她的身体舒展开,望着隐轻轻一笑,那是一种没有笑容的笑,有的只是几分愁容,几分勉强。
隐望着茉儿转向窗外的侧脸,紧抿着的嘴唇,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地嘱咐了司机几句。
“抱歉。”隐的声音很轻,很柔。“我忽略了你才刚刚恢复身体,受不了凉。”茉儿感觉隐将一件衣服搭在了她的身上,上面带着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隐的体温。茉儿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目光,她转过头,看见隐正用手肘抵着窗框,手握成拳状,下巴倚在拳上,微微蹙眉,凝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行道树,略略忧郁,脸上还带着只有犯了错的孩子才有的表情。
茉儿发现,车里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寒冷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令人压抑的沉默,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但这沉默中,又依稀融合着茉儿久违了的温暖与关怀,“谢谢你。”茉儿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到。
当茉儿眼神回归窗外的一刹那,隐的脸上竟闪过了一缕难以抑制的惊喜的笑容,曾几何时出现的淡淡的愁闷,也在转瞬之间被那看似莫名而来的喜悦所取代。
《春天奏鸣曲》在车内悠然回响,似那春日里的阳光,使人温暖,欢愉。青春之神总是踏着着轻快的节奏,在一片片心灵的润土上撒下懵懂的种子。
阿佛洛狄忒掬起清冽的甘泉滋润着着青葱岁月播撒下的胚芽。和着铿锵,伴着激昂,潇洒不羁的时光,在钻出土地的一刻迸发。
悠扬的钢琴,合着纾缓的小提琴,似汩汩清泉,淌入心底最深处的角落,浸润着那尘封已久的心房。清风拂过,带来丝丝窃语,缕缕温暖。
怡然的曲调悠远绵长,携着青春里特有的诗意,引诱着那有心而生的幻想、惬意。
朝阳的停留,虽稍纵即逝,却会成就一段最美年华,活泼明快,天真无邪,夹杂着稚气的成熟。顽皮的顿音,谱写着这段时光里最纯真的剪影。
乐章在不知不觉中步入尾声,愉快的音符,描绘着春天明媚、绚烂的画卷。
一曲终了,那悠然的音乐,依稀回荡在耳畔,动人的景色仿佛还在眼前,翩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