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默离萧萧
01
云层不断地翻涌着，窗外的雨一如踏摇归来的凄凉。易安还云裳翻转之间，诉说着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踏摇娘兮，悲兮悲戚。
秦九光着膀子，大步跨到正在卸去妆容的踏摇娘。“臭小子，今日算是给老子长脸了。他奶奶的，我看他刘仲安还能扯出个什么样子虚乌有的借口来。今日老子给你买了炊饼，天色也不早了快点歇息吧。”
窗外的雨带着槐花的香气钻进易安还的鼻子里，不由得让人舒服的伸着懒腰。没来由的困意席卷上身，易安还只是觉得眼皮紧致了些。恍惚间瞥见萧默离的容貌，闯进了自己的视线。此时的萧默离，胭脂粉黛，素衣流群，乌黑的秀发一如囚龙山上秋雨瀑布的倾泻，又宛若绫罗绸缎的光泽。
“你是萧默离？”易安还饶是有些痴醉，这种感觉恍若喝了桂花酿一样的迷离，让人真假难辨。
萧默离眼帘微垂，一抹羞意蒙在了面皮白净的脸上。微微颔首屈身，“正是小女子。”
这一举动却引来了易安还的一个踉跄，易安还肆意的躺在床上打滚笑骂：“你这臭小子，仗着面容姣好，想起戏弄起小爷我来了。依我看倒是你比我更有踏摇的韵味，改日我向九叔举荐你一下如何。”
易安还感觉后耳根子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你这臭小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快快起床，给老子带着那群不上进的小子们去晨练，我看你是白瞎了老子的炊饼了。”
“哈哈，那个九叔啊。我这就去，这就去。您老先把手放下来，有事我们好商量。”易安还吃痛，无意间又瞥见昨晚胡子从九叔那顺带的桂花酿，酒坛正歪在自己塌下熟睡呢。易安还何尝不知道这桃花酿，定是虎子趁九叔嚎啕大睡的时候顺来的。要是比起几人对桂花酿的喜爱，九叔才是真正的醉生梦死呢。
易安还慌不择路的朝大堂跑去，只听见九叔的喝令大骂：“给老子，站住。什么时候把老子桂花酿给偷来了。”
02
“强身健体，乃人之根本。那个，把胳膊给老子伸直了。”秦九大大咧咧的盘坐在破旧的蒲团之上，不知道是天气还有些微热。还是秦九气血太过旺盛，尽管只穿了一件开衫的坎肩。豆大的汗珠还是顺着脸颊流进了乱糟糟的胡子里。
在秦九的面前顺着排着一群倒立的年轻人，个个面目通红，咬紧牙关。其中有两个更是悲惨，双腿中间夹着一个磨盘大小的石头，双臂已是不住的颤抖。其中一个便是易安还，易安还的嘴中碎碎的念着什么：“这下倒好，九叔真的生气了。活该我们贪嘴偷吃了九叔的桂花酿。”
“别再说了，我现在累的忍不住想尿尿。倒是你今天昨天吃了不少的桂花酿好吧。今天日上三竿还未能起床，我本来打算前去叫你起床。只看见你忍不住的傻笑，你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莫非是梦见了李大娘拿了刚出锅的炊饼，还是梦见了张老头家里水灵灵的闺女。”胡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只觉得两腿中间一股暖流涌过。面容瞬间缓解很多，随即布满了苦楚。
“那个九叔，我能回去换衣服吗？”话音刚落，众人皆是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便是一大片的轰然倒塌。
“他娘的，没羞没臊的。把老子的脸给丢尽了。快去快回，一会我们还要排演。”
易安还容光焕发，“九叔可以开饭了吗？”
“当然可以，来来来。今天老子带你去王老先生的酒肆去喝壶忘忧酒。”
易安还想着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九叔能够请客必然是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但若是不喝九叔也有办法将自己抓紧套牢，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九叔。
秋风落，笑笑色。囚龙百忧穿肠过，相思苦，断肠彻，唯有杜康解心惑。易安还看着酒肆上的对联，着实感觉不错。但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只有上联没有下联，穿着蓝色布衣的老者来来回回的招呼着来往的客人，易安还忍不住问道“王老先生，请恕晚生愚钝。这对联极好，但不知为什么，少了下联。”
“这老头子也不知道啊，这是前不久一位皮肤白净的年轻人留下的，说是忘了带酒钱，便送了一幅对联给老身。老身也不会识文断字，只是觉得好看，那年轻人举止谈吐不凡。我便留了下来。”
“你小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才情了吧，以书换酒。老子喜欢。”秦九的脸上写着对易安还的不懈，又满眼欢喜的看着这幅没有完整的对联。
“王老，今日确实尽兴。等会给俺捎带上几坛好酒，我也给那些臭小子们解解馋。”秦九大手一挥，转身离开酒桌。只是脚下不太扎实，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地上。
易安还无奈之下只好搀扶着壮如公牛的秦九顺着夕阳落去的方向走回自己的住所。
03
“月如刀，低低绕绕在我心梢。风如醉，落入九霄我逍遥。”秦九大垮流醒，面目之间透出丝丝痞气，随即一脸正经的看着虎子。
“要老子给你示范多少遍，你才能领悟到。莫不是吃酒吃的太过尽兴，连戏词都是记不住了。”踏摇的丈夫一定要让人恨之入骨。
“你怎么也跟着捣乱来了，身法眉眼一定要到位。你扮的踏摇还不及老子当年的一根小手指头。”
“不如九叔来给我们扮下踏摇如何。”易安还突然起了坏心思，听九叔的当年勇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易安还话音未落，便远远传来随声附和：“好哇，九叔扮的踏摇我也想知道是和模样的。”
“哪个臭小子在说话。”秦九环顾四周，从人群里钻出一个面目清秀的书生，眼如星月身如松竹，并远远的传来一股清香。
“你是哪位？”秦九不认得，易安还自然是认得的，不是萧默离又是何人。易安还突然地想起梦中萧默离的女子妆容，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若不是脸上打了厚厚的脂粉。在别人看来，怕是会误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
“在下萧默离，北燕人士。有幸结交九歌为友，久闻九叔之名，特来拜会。相传九叔以踏摇之名为人所知，不知小可可有幸见到九叔亲扮的踏摇。如若行的通的话，小可原意买下踏摇日后在囚龙镇的演出。只求一饱眼福。”
易安还听到萧默离如此的巧舌如簧而感到诧异，更为诧异他如何能够买踏摇日后在囚龙的演出。
“公子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来来来，虎子去把踏摇的大号戏服给老子拿来，老子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做踏摇悲兮，踏摇悲戚。”
04
月下的松竹一如泼墨，苍劲古朴。树影婆娑，灯火暗红。
月影下的两人坐在屋顶之上，丝丝的秋凉顺着衣襟钻进身体里，倒是让痴醉的人清醒了不少。
“踏摇真是可怜。”萧默离最先开口说了话，长长的睫毛不由得低垂，眼中似有流光闪过。
“天下之大，可怜之人纵然很多。九叔说活在当世，当以小心谨慎为好。九叔虽然平时严厉了些，但也是为了我们好。今日有幸看到九叔扮上的踏摇，不禁心中有些难过，这样看来九叔也是可怜之人，但九叔更为人所敬仰。”易安还的脸上更多的是对九叔的心疼。
萧默离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闷，话锋突转。“不知你来到囚龙镇有多久了。”
“约有半月之久了。”
“可曾去过秋雨瀑布，望月山，囚龙谷。可曾吃过米块酥，地烧鸡，锅包肉。”
“不曾吃过，来到这也是为了讨口饭吃，不过小爷我最喜欢的还是炊饼。至于你说的那些王月山，囚龙谷只是有所听闻。秋雨瀑布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次我和虎子偷偷跑出去的，跑到半路便被九叔提着耳朵给揪了回去。只能远远地观望着。”
“既然你喜欢吃炊饼的话，那我们现在去咯。”萧默离突然溺爱的看着易安还，吓得易安还汗毛都是竖立了起来。
“九叔，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九叔，九叔，九叔，你怎么又不说话。你又死了吗。”
易安还决定采用激将法来换取自己的自由之身。果不其然的传来了秦九的叫骂。
“给老子滚远一点。每天就知道咒着我死。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05
几日的演出下来众人皆是累的倒头就睡，可怜了易安还苦苦的等着萧默离的到来。苦等无果的易安还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睛，那个胭脂粉黛的萧默离都会来到自己的梦中。
易安还早早的起了穿来到正堂内打扫卫生，秦九走过来，声音很温柔的对易安还说道“你个臭小子，莫不是喜欢上了萧默离姑娘。”
“九叔你说什么，萧默离是个姑娘。”
“还不相信九叔的话啊，不管她怎样乔装打扮，那一举一动却十足的是个姑娘的行为。九叔放你一天假，去找那小姑娘吧。”
正当易安还准备转身离开大厅的时候，一个身高八尺穿着紫金盔甲的军人走了过来。“想必您就是九歌先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