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母子相见

话音刚落，姚夫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依旧在上头端坐着的丰神秀玉的男子，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惶恐。“阿明......”姚夫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改口：“丞相大人，我儿犯了什么事，我儿，他在哪里？”

诸葛亮抬了抬头，看向一旁的侍卫，那侍卫立马了然，拿出一份文书，当众宣读了起来。

“罪臣张虎，犯下通敌叛国之罪，理当诛灭九族，念其军功累累，故而赦其家人，贬为庶人驱逐出蜀地......罪臣张虎，则于今日处斩。”

今日处斩.......姚夫人的眼神涣散，顿时跌落在地上，她脑中浮现出十几年来与张虎的朝夕相伴，年幼时善良的连只蚂蚁也不愿踩死的孩童，在父亲无端遇害以后，少年一改之前的脾性，每日每日地练习武艺，刀枪无眼，每每弄得少年一身伤，却为了让母亲不担心，而坚强地从来不哭一声，不喊一句疼.....刚刚十六岁便随着丞相东征西战，从小小的士卒，一步步成为了万人称颂的少年将军，虎父无犬子，骄傲的少年身上总史有着他父亲的影子。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姚夫人忽然疯了似的冲上去，却被两旁的侍卫死死拉住了。“大虎他不可能通敌叛国，别人不知道他，难道你还会不了解吗？！”姚夫人眼睛死死的盯住诸葛亮，忽的留下了泪水，“你还不了解吗，你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会不了解吗？”

“姚夫人。”诸葛亮终于开口了，他的眼神冷漠而又锐利，直视眼前的女人，“你是母亲，自然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我却是丞相，我代表的是天下百姓，是江山社稷，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张虎是个孝子，可是他却是蜀国的罪臣。我能做的，就是在圣上发怒之前，快速干净的了却此事，否则你以为，圣怒之下，岂有活口？”

“诸葛孔明，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张将军何罪之有，你这般说法，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罪行开脱而已，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张天洺忽然站起身来怒道，

“大胆！”那些蜀国的侍卫们见张天洺如此大逆不道，怒喝一声，便要上前拿下。而张天洺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冷笑道：“张将军一生忠义，你却要害死他，张家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却要赶尽杀绝。苍天无眼，竟让你这般小人名垂青史！”

“若说有罪，恐怕你比我的罪孽更深，莫要忘了蜀地张府。”诸葛亮平淡的话语却让张天洺心中一寒，接连倒退了好几步，尖声喊道：“你懂些什么，那些人都是那该死的司马懿害的，若不是为了对付你，司马懿根本不会对他们出手，他们也不会死，都是你害的，你早该死了却没死......”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姚夫人闻言，转身死死盯着张天洺。

“夫人，我......”张天洺顿时心凉，想到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同行的几个侍卫均目光惊恐地看着这个相处了几个月的男人，徐海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原来张府的事......不对，你是想要谋害丞相！”

张天洺霎时面如死灰，接着他的肩膀慢慢地开始耸动，忽然发出了骇人听闻的大笑声，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赤红红地盯着诸葛亮，“丞相果然智谋过人，我这些日子的小动作，恐怕都没逃过你的法眼。”

诸葛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端坐着俯视着他。

张天洺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没错，张府的确是因我而灭亡，是我向司马懿谏言，掳来夫人从而要挟你。可我也没想到，司马懿居然会下如此狠手，杀光了张府上下二十几口人，等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居然是你......你与我们什么仇，为什么要害我们张家！”姚夫人看着张天洺，愤怒地喊道。

“我害张家？”张天洺冷笑道：“我是为了让你们看清楚这个所谓仁义的丞相的真面目！你们以为，当时张府被灭门的时候，丞相不知道吗，如果他阻止了，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你们的丞相，却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呵呵！”

“他说的是真的吗？”姚夫人又转过头去，眼神空洞的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面色悲凉的女人，他不忍心点头，但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点了点头。

姚夫人顿时跌落在了地上，“为什么，你为什么......”

诸葛亮别过头不再看她，朗声说道：“张门惨案已成现实，多说无益。而今你已被废黜了张家夫人的头衔，不算张家人。来人，将姚夫人带下去，几日后送她离营。另外几人。”诸葛亮看了张天洺一眼，声音冷冷说道，“押入死牢！”

闻言，徐海等人都诚惶诚恐的跪下高呼：“丞相饶命，丞相冤枉啊，我等均是被张天洺迷惑，误以为他是好人，我等忠心为国，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啊！”

“军令如山，不容得半点情面，要怪就怪你们看错了人，怪你们今日自投罗网。带下去。”诸葛亮说罢，便欲离营，忽然他的衣袍被一只素净的手抓住了。

“丞相。”姚夫人此时不再是之前的癫狂模样，而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那平静让他心中有一丝慌乱。

“我想去看看我儿。”姚夫人定定的看着诸葛亮。

“刑场上过于血腥，你还是留下吧。”诸葛亮叹了口气，目光稍稍柔和了一点，似是安慰的说道。

“不，阿明，我要去，你就让我去吧。”姚夫人忽然如少女似的撒起了娇，语气稍稍有些娇嗔，目光清澈如水，一如当年。

诸葛亮心猛烈的一跳，却在瞬间恢复平静，“你要去，便去吧。”

刑场之上，烟尘滚滚，凛冽的风刮着战士的脸，如刀割一般留下一道道印痕。

“带罪臣张虎！”一道宏亮的声音贯穿了营地，在隆隆鼓声之中，一个蓬头垢面，眼神却清亮的男人在刀光剑影中缓缓走上前。

姚夫人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阶下囚，实在很难将这个人与几年前意气奋发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她禁不住走上前一步，轻声唤道：“大虎。”

男人虎躯一震，锐利的眸子当扫到眼前的妇人之时，忽然瞳孔收缩，紧接着豆粒大的泪珠忽然滚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