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班级在看着杨晨，杨晨也看着整个班级。
然后，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些所谓同学的注视和惊讶，杨晨其实并没有多在意。他确实不喜欢被这样好像当做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注视着，但这也并不是让他皱眉的真正原因。
无关的人什么都没有关系，杨晨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天乐的李浩龙还有陈亮，与他的利益还有想法相关，那么他可以作出友善的做派。王老师和他不用来上课依旧可以正常升学的轻松有关，所以他可以表示尊敬。那这些同学呢？
如果说生活是一个网游的话，那在杨晨的心里，这些同学们应该是连网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虚拟世界里的NPC而已。NPC怎么看你，重要吗？
真正让杨晨皱眉的，是他在环顾教室一周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然而座位旁边的位子，也是空空荡荡。
他对自己也不会承认自己今天来学校的目的是为了见见柳箐。但在看到那张没有书包没有任何东西的课桌时，还是有些奇怪的情绪在心里滋生了。
这样一个空空荡荡的书桌，显然主人不是因为课间跑出了教室。
那是，柳箐也没有来？
杨晨皱过了眉头，好像全没注意到同学们奇怪的眼神一样随意的在自己的课桌前坐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看到杨晨再次闭眼，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又浮现了起来。其中不乏一些“看！他又睡了！”、“睡仙重出江湖”之类的极富青春气味的话语，但杨晨却没有作理会。在入定之前，他脑子里还是止不住地还是转着柳箐的事情。
其实柳箐对于杨晨的重要性远不如旁观者们猜想的那么重要，但也确实不止一个NPC甚至初见时令杨晨厌恶的角色这种程度了。杨晨自己也想不清楚柳箐的角色突然就开始转变，似乎有隐隐向重要朋友那个方向靠拢。
是因为自己完全想不到她亲近自己的目的？是因为她在自己的恶言恶语下依旧坚持接近自己？还是那天下午的梨花带雨让自己产生了怜惜？
一直到青云劲跟随《流云诀》的功法不断增多而又被提炼，杨晨脑子里依旧有些想不通。但他还是决定一会要打听打听柳箐的事。
出乎所有班上同学的预料，这位被封为“睡仙”的同学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觉睡到下午。而是在下课铃打响之后，就很自然地张开了清明的眼睛。然后起身走到了那位据说被他揍到两三个星期没来学校的“小霸王”王清远身边。
杨晨随意的瞥了一眼王清远身边的那个学生，那人便很快地让开了座位跑到了教室的另一边。杨晨认得他，似乎也是第一天王清远身边的狗腿之一。虽然记不得是A、B还是C，但想来也是知道王清远在自己这里吃过亏的。
他要找人打听柳箐的事，而这个人，就是王清远。毕竟这班上他也不认识几个人，而已王清远在班上超人一等的地位，知道的信息估计也要多些。
王清远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杨晨。说不清眼睛里的含义是不是有愤怒和恨意，但可以看得出，畏惧似乎要更多些。他虽然算得上是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但也不是智商足以报警送医的白痴。至少他听说了自己晕倒后，豹哥带的一帮兄弟全被眼前这个家伙打成了残废。更知道自己那个宠溺自己的父亲在和他见过一面之后，回家狠狠地收拾了自己一顿，然后煞有介事地告诉自己不能再招惹他。
种种的事情都向王清远表明一件事：眼前这个应该和自己同岁的男生，自己似乎惹不起。而现在见到这个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煞星坐在自己的身边，王清远心里面不由得有些惴惴。
他不会是那天没把我揍爽，今天还想继续吧？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意图。王清远有些惴惴地胡思乱想间，杨晨冰冷得好像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
“柳箐呢？”
“柳箐？”王清远一听对方出口的话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愣了愣，脸却是一瞬间有些放松了下来。但等了两秒，突然又有了些愁苦，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柳箐？”
他不会真和柳箐好上了，然后听说我又开始追柳箐，来找我麻烦的吧？
王清远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本来见杨晨将近两个月没出现，还以为杨晨对柳箐也没什么想法，所以又开始了自己的泡妞大计。眼下听杨晨提起对方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惊。
杨晨见王清远脸色时阴时晴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轻轻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地道：“我问你她去哪了，不是让你当复读机。”
“去哪了？”王清远仔细观察着杨晨的脸色，见对方好像并不是刻意来找自己麻烦的，却又不敢确信，便试探道：“她没跟你在一起？”
“在你妈个头。”见王清远还是没有回答自己，杨晨显得更加不耐：“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呃……”见杨晨态度很是恶劣，王清远却心里面却松了一口气。杨晨没有和柳箐在一起，早就不来学校的他显然也没什么途径知道自己又开始追求柳箐了。当然对杨晨的不耐烦他也没办法无视，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见她上个星期四开始就没有来学校了，以为她跟你在一块的。”
“星期四？”杨晨收起了不耐，眼神里却带起了一丝思考。星期四？不就是自己接下范彬彬安保工作的前一天？也就是柳箐第一次没有给自己带笔记本的日子。
“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吗？”
“不知道……”王清远刚答完，又看到杨晨皱起的眉头，赶忙摆了摆手：“真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见王清远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好像生怕自己以为他把柳箐怎么了一样。杨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我没说跟你有关系，但是你这位柳箐的头号追求者，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学校？这不是你献殷勤的好机会吗？”
王清远倒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年龄的少年，见杨晨似乎没有找自己麻烦的打算，慢慢也就放松了警惕。听到杨晨的话，脸上也带起了一丝苦色道：“不是我不想知道啊，而是我没办法知道啊！”
“没办法知道？你没查过？”杨晨有些奇怪，王清远的父亲在市里显然还是有些能量的。子凭父贵，显然他想要知道一两个普通人的信息并不困难，怎么会没办法知道呢？
“查过，但是查不到啊！”王清远点点头，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解：“我打了她的电话不接，学校的联系方式里好像也没有她家属的电话。我找人去她家找她，结果根本没有人在家啊！”
“你没找过其他信息？”
“找过。”王清远点头，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担心一样：“但是学校这边没有她的家庭信息。我昨天找我表哥在警察局查了查，现在还没结果。我准备如果今天还没结果，就只好找……”
“找什么。”见王清远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杨晨有些奇怪地问道
“找……”王清远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杨晨，才犹豫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豹哥。”
“豹哥？”杨晨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陈豹？”
“你知道的，他们这些混的总有些不一样的路子……”王清远还待解释，杨晨却摆了摆手打断了，找陈豹还用得着你？思考了一下，向王清远道：“带手机了吗？”
“带了，你要干嘛？”王清远表情有些懵地摸出手机，搞不懂杨晨为什么突然问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给你表哥打电话。”
“啊？”
“打电话给你表哥，问他查得怎么样了。”杨晨依旧冷着一张脸，语气也还是很平静。王清远却不敢怠慢，他可不知道自己多问一句杨晨会不会又开始不耐烦了，赶忙将屏幕解锁，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表哥？是我，清远啊！昨天拜托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王清远在打电话，手机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杨晨没注意听，有些沉默地想着事情。
柳箐？家里没人住？电话没人接？
这好像是失踪的迹象。但不知怎么的，听到柳箐在学校没有家庭信息时，杨晨有些不好的想法。
这个柳箐，不会没那么简单吧？
“表哥说他查到了。”
不多时，王清远打完了电话，表情有些凝重。
“表哥说，资料上面显示柳箐是孤儿，所以没有她的家庭信息。”王清远的声音继续传来。
“孤儿？那她怎么会在这正常上学？”杨晨想了想，觉得柳箐的表现似乎不大像一个孤儿。但还是轻轻松了口气，能够查得到就还好。他不喜欢周围的人变得太过复杂，不易掌控。
“听说以前是一个福利院在支持，然后有个律师通过警察那边找到她，据说是得到了她爸妈留下的一笔遗产。再后来那个福利院不知道为什么关了门，她就一个人住到她爸妈留给她的房子里了。”
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杨晨点了点头。心里面对于柳箐是孤儿的遭遇也没有多少同病相怜的感觉。虽然他自己也是孤儿，甚至整个新首尔现在的骨干也大部分是孤儿，但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多少功夫能花在自怨自艾之中，反正现在也过得不错不是吗？不需要依靠谁。
知道了柳箐的基本信息，但这并不是杨晨的最终目的。把眼神放在王清远脸上，问道：“所以她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王清远凝重之色更加明显：“听我表哥说，在街道民警那问了下，没有消息，可能是失踪了，他们准备立案调查了。”
“立案调查？”杨晨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他对于柳箐失踪的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对于警方寻找失踪人员的能力有些不屑。似乎全世界的警察都是一个模样，或许发现案件真相的能力还在标准线上，但想要让警察避免悲剧的发生？那真是难为他们了。
摇了摇头，杨晨就要站起来离开，却突然听到王清远皱着眉头嘟囔的声音：“有点邪啊……”
“有点邪？什么邪。”
“你看那。”听到杨晨询问，王清远微微一怔，知道对方听到了自己的嘟囔。也不遮掩，手指向一处。杨晨顺着看去，原来也是个空无一物的座位。然后又听到王清远道：“林欢上周二就生病住院了没来上课。现在柳箐也好像失踪了。班里的事情有点多啊！”
林欢？上周二？
杨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两件事情有些联系，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欢空着的座位，脑子里静静思考着。
没过多久，杨晨突然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这时上课铃突然打响，杨晨刚出教室门就撞到了当堂的任课老师。任课老师并不认识杨晨，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学生上课了还在往教室外走去，不由得问道：“这位同学……你要去哪？”
可惜他话音刚落，眼前就是一花，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刚刚那个学生已经从眼前消失了，同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有事找王老师。”
杨晨当然不是去找班主任王老师的，但他想来王老师多半会帮他处理好这件事。
晃过了那个有些年迈的任课老师后，杨晨在保安有些迷惑的眼光中，如风一样从校门口晃过，只留下了一个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中年保安。
出了校门后杨晨脱掉了校服，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很快，陈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杨少？”
“陈豹，帮我找点兄弟查件事。”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杨晨直入正题地向陈豹说道。
“杨少吩咐吧。”
“帮我查查我们班两个女生现在在哪？”
“杨少你是想……那种事我可能得请示下亮哥和浩龙哥……”
“你想多了。”听到陈豹似乎刻意压制着猥琐保持着正经的话，杨晨估计他是以为自己准备强抢民女了，不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道：“你只用帮我查清楚她们现在在哪，是什么情况就行了，其他的暂时都不用做。”
“那我让手下的兄弟去查？两个女生是什么名字？”
“柳箐、林欢。”杨晨想了想，又道：“让吴金亮和徐太原也帮着查一查，就说请他们帮我个小忙。”
“吴哥和徐哥那……我试着问问吧。杨少你什么时候要结果？”
“最迟后天。”
“好。”
挂掉了电话，杨晨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但眼睛却有些出神。
来S市经营了那么多，总该看到些成效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