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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通天窍里

柳如燕来到胡玫指给她的那座大宅的大门跟前。她早已又将身隐起,守门人自也看不见她。柳如燕站在大门前大模大样地看了一会儿,见这大门十分气派,既高且宽;大门两旁又有两个侧门,东西各有一个门房;门楼用琉璃瓦苫成,墙是用青砖砌就,白灰勾缝。只看这大门楼子,便可知是一极有钱财又有势力的主儿。此时大门以及东侧门已经关闭,只有西侧门半开着。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西侧门房内点着蜡烛,看样子里面还有守夜之人。柳如燕看完这些,就从半开的西侧门中轻轻进去。院内并无灯光,一片漆黑,只是柳如燕还得算是一双鬼眼,自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这院子十分宽敞,足有几十亩地大小;正北一溜高房大屋,都是雕梁画栋,气派十足。柳如燕上前巡视一遍,只见一溜几十间房子,都已上锁,看样子并无人居住,更不会有关押之人了。何况就是关押,也不会在这样醒目之处。这样一想,柳如燕便退回来,看一看,只见东院墙上又开有一个小门,往里一瞅,见那边又是好大一个院落,便又走将进去,探视一番。只见这东院并不比西院小多少,院内又有假山水池亭台花草;房屋俱是雕梁画栋,高大宽敞;正南也有大门楼一座。柳如燕也逐个房间看了一遍,只见各房内皆有人住。算算时候已是半夜,柳如燕也便不再离去,只在这大院之内,随意走动赏玩,只等天明之后,再看看这大院之内所住都是何人。

天亮时分,柳如燕站在假山之上,就见东厢房内有几个年轻女子已经起来开始梳洗打扮了。又过一会,北边正屋之中一人也开门走了出来,站在门前来回随意走动着。东厢房内有二个女子便端着水盆去正屋之中服侍那人洗漱。那人回屋洗漱完毕不过一会儿就又出来,又在院子里随便走着。柳如燕仔细看去,见那人中等身材,也不甚魁梧,却是步履稳健,精神矍铄,脸色也是黝黑,与胡玫所述何一蘋相貌神色极是相似,心想这人定是何一蘋无疑了。又想既是何一蘋,我只盯着他就是。只见何一蘋也不练功,只在院子里转了些时候,便去另一间房内吃了早饭,然后就过西门,来到西院。柳如燕也紧跟着过来。只见何一蘋直奔北边正中一间屋子,这屋子里早已有几人在里面等候,何一蘋一进来,这几人立即都起身拱手肃立,齐声问安。何一蘋答应一声,在正中一个太师椅上坐下。柳如燕也随后跟进来,就站在何一蘋旁边,一屋子人自都是毫无觉察。又稍过一会儿,就见门外跨进一人,见过何一蘋后,就在右边下首一把黑漆椅子上坐下。何一蘋朝另几人摆摆手,这几人便知趣地出去了。何一蘋小声问道:“葛秀琛,你那里可是无甚纰漏?”原来这葛秀琛,乃是何一蘋的一名得力心腹手下,正是负责看管那方明兄弟六人的。每过几天,葛秀琛便要回来一趟,专门向何一蘋禀告那六人情形,如此何一蘋也才能放下心来。他若是到时不来,这何一蘋便不能安心。此时何一蘋一发问,葛秀琛便道:“帮主放心,深山之中,如此隐秘之地,绝对是再无别人知道的了。只是不知还要再守上多少日子,才可让这六人了结?”何一蘋道:“你且不要忙,等我功行圆满后,就可以了,切切不要懈怠。今日你带些银两,便立刻回去,不几****也要去你那里一趟。”葛秀琛忙道:“帮主尽管放心,我这就收拾回去。”说完起身拱手一礼,便走出门去。柳如燕听到此处,已知这六人必是胡玫的六个兄弟了,不由大喜过望,也便紧跟葛秀琛走出去。这葛秀琛一走出去,便有人上前送给他一包东西,看上去沉甸甸的,想来必是银两无疑了。葛秀琛接过来,背在身上,立即朝大门外走去,柳如燕亦是一步一趋,紧紧跟随。只见葛秀琛走出大门,向东走了一阵奔上大路,遂折头向北急急行去。一路上脚步匆匆,极是快疾,又不曾歇息一下,却一点也不见他气喘,一付从容自得模样,柳如燕便知道这葛秀琛内功自是不浅。这样走去不到中午,柳如燕便随他来到一片大山之下。又顺着山路向里走去,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一个半山腰上的一座茅屋之前停下。这茅屋孤零零坐落在那里,四周并无院墙,门前有一个石桌与两个石凳,茅屋之前有一人正等在那里。葛秀琛放下包裹,便在石凳上坐下歇息。早先那人忙从西头一间屋内端出茶水,放在石桌之上,与葛秀琛一起在那里坐着喝茶,又说些闲话。柳如燕去茅屋内看了一遍,见这座茅屋内分三间,各自独立,各有门窗;西头一间,内有锅碗瓢盆,看来是做饭之用;东头两间,里面各有一个床铺,想来是这二人卧室了。柳如燕看罢,心想这深山之中,一人一间卧室,倒也是很讲究的了。看罢出来,柳如燕又在葛秀琛旁边站定,想听这二人如何说话。柳如燕出来站了一会儿,就见早先那人又进了西屋,时候不长便从屋内端出一桌饭菜,柳如燕看去,见菜是两荤两素,荤菜中有一个野味,看去像是野兔,饭是白面馍馍。在这深山之中,这二人吃起来倒也是有些讲究。这二人吃罢,早先那人又进屋内提出一个食盒,放到石桌旁边,便扛起一把锄头,披上一件蓑衣,向山下一片树林子走去。见这人远去,葛秀琛才提起食盒,走进东头一间屋内,柳如燕也紧跟进去。只见葛秀琛走进屋内,放下食盒,立刻将门反锁。柳如燕正惊异间,见葛秀琛又走到屋子内东南角上,在东墙上拔出一根铁棍来,然后在墙上用力撬动了几下,不一时,就见东墙上一块石板整个向下落去,露出一个小洞来。柳如燕看看,见这小洞仅能让一人勉强钻进去,里头也有一人,正站在洞口之内。柳如燕近前些,朝里一看,见那人身后却是个山洞,只是一时也看不多清楚。此时就见葛秀琛将食盒交与里头那人,那人接过去,又递出一个食盒来,交与葛秀琛,也不说话,随即又撬动机关,只见刚才落下去的那块大石板足有一尺多厚,却又吱吱呀呀升将起来。柳如燕看得真切,不待这洞口关上,便急忙跟了进去。里头这人待大石板完全升起来堵住那洞口后,就提起食盒朝里走去。柳如燕也跟在他后面,边走边看。柳如燕仔细看去,见这洞内并不狭窄,足有一人多高,六七尺宽。洞内壁有些地方看去象是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脚下更是明显,有些地方是一步步的台阶,都是用石板铺成。这洞原来是向上行去,越走越高,走了一会儿,柳如燕忽见前面一道石壁堵住去路,似是已到尽头。柳如燕正纳闷间,只见这人放下食盒,将手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几下,按下一个机关后,这石壁之上就慢慢裂开一道缝隙,越来越大,原来又是一个洞口。柳如燕随这人进去,见他放下食盒,返身又按动一个机关,只见洞口又慢慢合了起来,待洞口完全关上,这人才又提起食盒,朝里走去。此时柳如燕见脚下台阶越走越陡,洞内一片漆黑,亏得是柳如燕,若是常人,须得两手摸索着前行。这样又走了一会儿,柳如燕忽见前面微微有些亮光,走着走着,就见眼前越来越是亮堂,原来前面已经是洞口了。一走出洞口,柳如燕就见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是一片空地,上头也是白云闲飘,日头朗朗。再细看四周,有如一堵高墙围着似的,全是悬崖峭壁,足有好几丈高,顶上又有一圈树木,看去也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偶尔也有几声鸟鸣从那里传来。到此时柳如燕再细细打量一番眼前,见眼前乃是一片平地,足有四五亩地大小,大略呈圆形;靠边一处地方有一个石桌,几个石凳;在四周壁上,又有几个小洞,不深,每个小洞却可容三两人躺卧,足可遮风挡雨,而且此时其中几个洞内,就有人在里面躺着,似是在酣睡一般。柳如燕数了数,恰恰是六个人。柳如燕此时已经明白,这就是她要找的那六个人了,想不到是如此轻易得来,全不费什么工夫,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中了。方才那人进来后放下食盒,一边将食盒打开,拿出饭菜摆在一个石桌之上,一面大声叫这几人过来吃饭。只见这几人好一会儿才象是非常费力地坐起来,慢慢睁开眼睛,又好似极度困乏,不愿醒来一样。那人又大声招呼几遍,那六人才拖拖拉拉地过来,坐在石桌周围开始吃饭。那人也与这六人一起吃饭,并无嫌弃之意。再看这六人,坐在那里,眼光呆滞,行动迟钝,似是有些痴痴呆呆样子,吃起饭来是慢慢腾腾,丢三落四,弄得桌上地下到处都是些丢落的饭菜。柳如燕再看这饭菜其实也并不差,四个菜中有荤有素,饭也是白面馍馍,那人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只是这六个痴痴呆呆之人饭量又是很小,每人都是略吃一点,便放下碗筷,又回那小洞之中合眼打坐起来。那一个明白之人,自己吃完,看着这六人摇头叹气一番,然后将桌上剩余饭菜收拾进食盒之中,又将桌上地下洒落的饭菜收拾起来,也一并放入食盒。柳如燕悄悄看到此时,虽已经算是轻易找到了这六人,却还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想了想,便弄起一阵风,轻飘飘直上到四周悬崖顶上,朝四处一望,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由暗想,这阳世之上,怎得还有这样地方,若非亲眼看到,任是谁也不会想到。原来这个大盆似的地方,正是在一个奇峰顶上。这奇峰直插云霄,也不知到底有多高,四周俱是峭壁,不要说人,就是猿猴也难攀上,朝下看去,那是触目惊心。柳如燕好些,她仔细看了一阵,已隐约看见刚才那座茅屋,又往远处看去,只见附近有六座山峰,再加上这座,正好是七座,就如北斗七星一样散落着,柳如燕这才知道这片大山为何叫做七星山了。看罢心中又是一阵嗟叹,心想这地方虽是在阳世之上,而实际上不也如隔世一般吗?若不是机缘巧合,谁又会想到他六人会被囚禁在这样一个绝地之上?这柳如燕一番嗟叹后又从上面御风而下,这七人自是毫不觉察。其实柳如燕方才所叹之机缘巧合,也并非只是巧合而已,其实也是个天数,乃是上天暗助胡玫一臂之力。这也全因何一蘋逆天地行事,已至于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之故,柳如燕却是不知道这是天数使然。此时她既已全然探得明白,便又寻思着如何出去。从顶上飞跃而下,莫说是人,就是柳如燕这样的鬼也不愿意,这天险地势任是人鬼皆惊,想想只好等到再送饭时顺原路出去了,也正好再看看这两道石门上以及整个洞内,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歹毒机关没有。这样等到傍晚时分,那人果然又去石门前等候,柳如燕也就跟着过来。好一会儿,就听得石门外几声响,随后石门落下,趁这光景,柳如燕轻飘飘出来,复又看了看四周景致与道路方位,将这些俱都默记在心,然后才顺原路回去。不一会儿,天已是黑了下来,柳如燕一路上仍是弄起风来,轻飘飘御风而行,不用多长时候,便回到小界山上山洞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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