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卡终于决定跟越夏见面,她明白,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有些人也一样。
她打电话给越夏,还没有开口,就听见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塔卡吗?嗓音里的期待与惊喜,隔了听筒传过来,还那样清晰。
塔卡顿了一下说,是我,我们见个面好吗?
在哪里?
Losingwait
那是他们曾经常去的一家茶餐厅。当她穿过大街小巷,一如往常一样去那里见他时,心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欣喜。
偶然见侧目,看见路旁的书店,到处都挂着越夏的海报,是他曾提过的那个品牌的学习机的代言海报。
越夏说,他去找过火鬼,在医院里。他接了学习机的代言,拿着四万多代言费去找他。并且承诺,这次的医药费他也愿意负担。
可是火鬼并不领情,他说,塔卡把我害成这样,我会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的。
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因愤怒而抽动的双颊,扯开了伤口,汩汩渗出的血迹,看上去面目狰狞。
越夏想,那里的伤口,一定深可见骨。
火鬼还年轻,二十七八的样子,毁容的打击,很容易让他失去理智的。他无法想像,也不敢想塔卡落到他手中,会是怎样的折磨。
所以从医院出来那一刻,他打定主意要火鬼永远消失在塔卡生命中。于是,他通过各个渠道,收集了火鬼大量的犯罪证据,并且报了警。
不知道是火鬼倒霉还是越夏走运。那段时间刚好赶上市里严格扫黄打非,警方声势浩大的抓捕了火鬼,并在媒体上大肆曝光了火鬼经营的肮脏窝点。
后来塔卡找到了一段火鬼被捕是的视频,是一家受火鬼控制的KTV,那里的小姐,有很多是出自火鬼的借贷者。
现场一片混乱,火鬼脸上还缠着白纱,而且很不老实,他大声地冲围观人群叫嚣,是哪个杂种在背后下阴手整老子,让老子阴沟里翻船,查出来一定不放过你!
塔卡在人山人海里,看见了角落里面带微笑的越夏。他笑的很由衷,他说,塔卡,我一想到你不用受苦,我就很开心。
他说,塔卡你不知道。我调查到,火鬼根本不像契约上说的那样到期就让那些女子离开。他为了赚钱,会想尽各种办法,使欠债人染上毒瘾,从而长时间受他控制。
塔卡看着越夏,有种想哭的冲动。她说,越夏,你错了。火鬼不是一根草,连根拔掉就可以。他的势力很庞大,是你看不见的死灰,不经意间,就可以复燃。
越夏不明白,他说,不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么?
你以为抓了他就完了吗?错了,他舅舅是市里的公安部部长。这也是火鬼得意嚣张的原因。
越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低下头,不敢看塔卡的眼睛。那一刻,他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王权,好让眼前的女子不再担惊受怕。
只是,他们究竟是谁错了呢?
答案没有人知道,塔卡也没能告诉他。她起身离开,说,这一次,我希望我们永远不再相见。
再见!再也不见!
他没有开口求她留下,因为发现,他们之间有个东西,还未开始,就已经流掉了,像新生儿一样,未来的及成形。
那个东西,或许应该叫做爱情。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的东西,因为彼此本该就是平行线,有些东西,相交不起。
塔卡所谓的离开,也不过是远离有越夏的生活。她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两个人的记忆,只余下一个人的回忆。
她需要时间去忘记那些曾经以为可以永恒的东西。而忙碌是个很好的东西,它可以将很多刻意的想法变成不经意。
塔卡去了旧城区,就是在我们初见的地方,接下了一项工作量很大的活。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努力不去想越夏,因为知道她可以带给那个美好的男孩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说,从Losingwait出来的那一天,站在越夏的海报前,哭了很久。
越夏的那张海报,我后来在塔卡的画室里见到过,是塔卡从一个书店外面撕下来的。
那张海报做工并不精巧,或许是因为代言费过高,也或许是越夏天生就不需要电脑特技的修饰。他就如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不经雕琢,也能如诗如画般惊艳。
海报上,越夏眉目含笑地举着学习机,面对众生,笑得十分真诚。
有那么一刻,让我联想到佛在众生面前拈花一笑的模样。
只不过,越夏今生只愿为塔卡立地成魔。他不是佛,不愿普渡众生,但他愿意为所爱的人成魔,也就够了。
我想,拍海报时,越夏的心里一定是想着塔卡的。因为想着所爱的人,从今以后不必再受苦,所以笑容才会那样具有穿透灵魂的感染力。
塔卡说,她一直不敢想象,像越夏那样眉目清秀,单纯如纸的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只身犯险。走向火鬼,走向那些阴暗的社会面。
她说,只要一想到他走进那些肮脏的街巷,就觉得心疼。
她问我,流年,你说他一人去见火鬼,一个人跟踪一大帮流氓混混,寻找犯罪证据时,一定会很害怕,对不对?
我说肯定会的,可你是他支撑的力量。塔卡,越夏说他都不介意,为什么你......
塔卡神色黯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流年,我和他之间,有机会也错过了。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就是一场注定开不出结局的桃花。绽放了,一旦过了季节,便随花瓣碾落成泥。
她说,看他远去的背影,我多希望我们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我们初见的时刻。
纳兰曾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可是他和她,就注定要西风穿屏过,画扇伤人心。
我说那你别难过好不好?
她说,我不难过,只是害怕曾经那样熟悉的人,再见面却是相对无言的感觉。我以为那一次分开,便再也不会相见,谁曾料,他也在华夫。
就不可以从朋友开始吗?
她看我神色凝重的模样,不知好歹地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跟他从朋友开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
我知道她在说木野,那个陪我一起长大,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的大男生。他曾说,流年,你是我一生的亏欠。
我瞪着她,半天想不出要说的话,对于塔卡损我,我通常都是以无言以对来告终的。
偶尔我会埋怨小可她们不帮忙。
她笑我说,这世上,论耍嘴皮子的功夫,塔卡称第一,也只有你流年敢称第二了。所以,请原谅小女子帮不上忙了。
每次谈话到这个份上,寝室便会硝烟弥漫。放肆的叫喊声,在校园的上空,随性飘荡。
很久以后,再次回想时,已是另一种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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