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铸的烛台上五根蜡烛氤氲着光晕,照亮四个不知疲倦的人,犹如准备奔赴战场的将士,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余惜研站起身不顾形象的伸个懒腰,软软的哼哼:“唉,还是家里舒服啊。师姐,我要吃竹笋炖咸肉,要黄泥笋。还要马兰头拌香干,在外面一个多月没吃过,馋死了。”虚虚地眯着眼,念着美味佳肴的诱惑,恰似一只慵懒的猫。
正被张靖捏着肩膀的凃鸳笑着直点头:“好,好,知道你爱吃,早就备着了。用的还是黑毛猪的排骨肉,汤鲜肉香不油腻。”
“嗯,还是师姐疼我待我好,一直记挂着我。”惜研呢喃着靠在凃鸳的身上。
华清越一扇子轻拍在余惜研的头上:“你个小没良心的,二师兄对你不好吗?晚上的竹笋我一块都不吃,全留给你我只喝汤行不?”
余惜研捂着头上被扇子敲的地方,夸张的娇呼:“呀,好疼啊!大师兄,你看二师兄又欺负研儿了,晚上汤也不给他喝只准他啃骨头好不好?”
在这对师兄妹的言语官司上,张靖是不参与,只是宠溺嘚看着,笑着享受这温馨的一幕。
他的四个同门,除了已经是妻子的凃鸳,有谁知道让他骄傲的三个师弟师妹,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外人眼中或畏惧的‘夜狼’或神秘的传奇‘红蜘蛛’和难觅踪迹的‘医武神手’,在他这里只是三个喜欢打闹斗嘴十七八的少年男女。最小的师弟徐睿言最会护着惜研,有他在,最后不讨好的还是华清越。
没有血亲的遗憾,没有姐妹的落寞,如今都得以填补,不是亲兄妹胜过亲兄妹,有家人如此团结,张靖满脸都是欣慰的笑意。
凃鸳笑着揩掉眼角的泪水:“两个长不大的泼猴,真不让人省心。”
华清越退了明岗叫人上菜,对着惜研,勾魂的双眼笑的像月牙一般:“快用膳吧,要是饿着大小姐,某人一告状,我这小命就哆嗦了。”
“报,护卫天字乙队天歌求见。”外面侍卫的声音打断了余惜研嘴边的话。屋内的几个人都停止了玩笑。
“进来吧”余惜研淡淡的说。
天歌推门进来,挨个的施礼:“见过大爷,见过主母,见过二爷,见过三姐。”
张靖首先问道:“天歌,何事?”
天歌恭敬的回道:“回各位主子,昨夜乙队通勤,秘潜时惊了宿鸟。偷袭三姐又被发现,是属下学艺不精,带队不灵敏,特来告罪。”
张靖望向余惜研和华清越二人,没说话。
华清越面无表情的问道:“天歌,你也是老队员了,因何出的差错。”
“天淮是新队员,这两天有点咳嗽,没忍住闹了动静才惊了鸟。”天歌老老实实的回答。
余惜研接了一句:“那飞石是出自谁的手?”
天歌弯弯腰:“回三姐,是天清。”
余惜研对华清越道:“天清的准头不错,就是力道还欠缺”。
华清越闲闲的说:“好说,回炉再造呗。”对着天歌:“你是组长,十二个人交给你,不仅仅是十二个数字,而是十二条人命。你要对每一个人负责,必须了解每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和能力,不能因为一点点的纰漏而影响整体。是你安排不周思虑不全,这次的事还让爷在三姐面前丢了面子。你记过一次,奖金减半。天淮加强一周,天清特别‘照顾’。”
这特别照顾够天清喝一壶了,天歌抹去额头的冷汗,庆幸没照顾到自己头上,也不敢替兄弟求情:“是,属下一定会严于律己,加强训练不负‘天’字。
告退出来后的天歌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护卫队的训练虽然严格残酷,却是以人为本,以生命为前提。每个护卫队员除了固定的月银外,还有额外的奖金。出外差的如果有伤残,则安伤残的等级给余补贴。每个队没有造成过错或损失的,年底还有分红。做满二十年后不想继续做护卫的,可以退出,另外安置或者领取一次性安置费。年满五十岁的队员可以退休,每个月领取固定的生活费。当然,对背叛者的惩罚也是令人恐怖的。队员被深深的打动,没了后顾之忧,无不尽忠职守认真负责,守护着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净土。
用过晚膳,余惜研正准备离开,看见一只白鸽咕咕叫着落在窗台上。华清越卓住看看,白鸽头上的白翎有个小红点,遂递到惜研的手上:“师妹,是师弟传给你的。”
余惜研接过信鸽,解下脚上的信筒抽出一张纸,展开一看,黑如曜石般的眼睛波光粼粼:“边城有动静了。纯王爷想借粮饷,约了明天亥时在城中镇豫街茶庐洽谈。”将纸条交到华清越的手上,华清越看过后有递给了张靖。张靖默默地看完后微一沉吟,对惜研道:“你上次的计划,这次是个好时机。你亲自去和纯王爷直接面谈,会有更多的有利条件。”
惜研敛去眼中波动,垂眸思索:“早有消息说,纯王爷为了解决戍边将士的温饱问题四处奔波,而屡屡碰壁。大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让那些蛀虫腐官忘记了朝廷的安危,连边疆防线上的守卫死活都不顾,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弃皇子在操劳。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皇亲国戚们难道不懂,边疆不稳他们又怎能安享太平!不狠狠地赚这些渣渣的银两,怎对得起良心二字。”拧眉坚定地道:“我今天晚上连夜就动身,这样四个时辰就能到达莫城师弟处和他接头,休息后再从师弟那里到镇豫街。”
华清越表示赞同:“我和你一起去吧,完事后我就从那里直接去青留郡。”
张靖沉稳地点点头:也好,你们一起去吧,家里有我,放心。”
月光如水般的温柔,带着凉意的夜风徐徐飘过,明天一定是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