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仙人,难道就不能是妖精么?”
“呸,别胡说八道。这可是会砍头的。”
“都说那太子妃善良,又怎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砍我们百姓的头?”
“这倒也是,听说太子妃容貌倾国倾城。要是能进到宫中一睹天颜多好……”
“你是在做梦么?”
“怎么,梦也不许人梦的么?”
“去去去,赶紧干活去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多赚些钱来养家糊口。”
宫中人不知市井流言,婚礼筹备正火热进行中……
然而时间,时间是这世上最不懂得疼惜世人的东西。一旦过去了,就永远过去。那些后悔没能珍惜的人也许只能停留在悔恨之中而无法回到过去。
冬天的时间也许真的要比其他季节要快也说不定,一月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走。当皇宫之中四处结满大红绸布时,东宫之中有人开始小小不安起来。
“怎么了,娘娘。为何清早起来就见您如此心神不宁?”月儿一边为司马霓裳梳着配合凤冠的发髻一边望着镜中表现得有些焦虑的她巧言笑着。
“不知为何,今日这心就是无法安稳。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司马霓裳略显忧虑的从铜镜中望着月儿。
月儿诧异了片刻轻笑道:“兴许是娘娘第一次出嫁,有些不安也正常。”
“也许吧……”司马霓裳勉强笑笑,压了压心中的不安便任由月儿对她的秀发肆无忌惮。
“娘娘可是准备妥当了?”
正在月儿为司马霓裳挽好发髻,凤冠霞帔穿戴妥当之时门外传来尖细的女声。司马霓裳闻言撩开额前凤冠上的垂帘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方见原来是一身喜庆大红,满面粉白的媒人。
“娘娘已经准备好了。殿下的喜车何时来迎?”月儿望着大红媒人的喜庆模样心中也满是欢喜。
“哎哟,我的娘娘。您那凤冠上的垂帘可不能随便撩开。那是要等殿下来揭的。您这样不吉利。”媒人正待回答月儿的问话,却突见司马霓裳正望着自己,凤冠上的珠帘已经向着两边分开来便急急的上前又为她放了下来。
“呸呸呸,什么不吉利。乱说话,问你殿下的喜车何时到呢。你怎不回我?”月儿娇嗔着责怪媒人。
媒人闻言不好意思一笑:“对对对。老身说错话了。殿下的喜车已经在外候着了,我这不是来接娘娘的么。快快快,为娘娘将盖头盖上。老身这就背娘娘出门上花车了。”
“好嘞,娘娘。快将盖头盖上。吉时快到了。”月儿兴奋的一边说着一边为司马霓裳盖上盖头。
司马霓裳望着缓缓落下的红,抬眸望见天边如同燃起漫天大火的霞光垂首便任由那红遮了满眼。
媒人背起司马霓裳轻快的移着脚步。司马霓裳感觉耳边从安静渐渐到了嘈杂,然后便是满耳的喜庆乐声。那庄严,那喜庆充斥在周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婚礼而快乐着,祝福着。
榭紫懿满身庄严的红,一头乌发也正由那大红冠束起。此时的他站在东宫门外望向门内,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快乐。望着媒人背着满身凤冠霞帔的她缓缓走来。心中的欢乐更是难以掩饰。
肖鹇站在榭紫懿身后小眼睛里冒着泪花。看模样是比当事人还激动,就像他要嫁女儿了一般的激动。可惜的是,司马霓裳此时此刻不能看见肖鹇丰富的面部表情。不然定是又要头疼一番。
媒人很快便背着司马霓裳跨过了火盆来到铺陈在地上的红毡便将司马霓裳放了下来。
之所以直到红毡上才将新娘放下,是因为人们以为天与地是不可侵犯的。大婚之时更应当对天地表现尊敬,新娘是不允许直接与大地接触,因此要以红毡隔开。
榭紫懿上前扶上司马霓裳的手臂。感觉到他熟悉的温暖,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安稳了些。抬眸隔着满眼的红隐约可以望见他俊美的脸。
这一切,仿佛一场梦一般如梦似幻。司马霓裳望着他模糊的俊美,突然间感觉他离自己似乎遥不可及。仿佛伸出双手也无法真切的抓住一般。于是心中的不安更胜了些。下意识的反手抓牢了他的手。
榭紫懿见此诧异,便附耳轻问:“霓儿,怎么了?”
司马霓裳定了定神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轻松一些,别紧张。”榭紫懿自然的认定司马霓裳是因为没有见过这般大婚场面所以有些紧张。轻笑一声便扶着她往花车方向而去。
来到花车前,媒人上前递上粉红的苹果道:“娘娘请握好,这寓意平安吉祥。切不可落在地上。”
小心接过苹果,司马霓裳抬脚上了花车。四周乐声大振,耳边听得媒人大呼“起行!”便感到坐下花车缓缓行动起来。司马霓裳深吸口气,压抑着心中不明的情绪,却突然感到花车颠簸手中不稳粉粉的苹果便轱辘一声滚落了下去。
司马霓裳惊诧低身拾起苹果,想是方才碰上了路边石头才突然颠簸。幸好苹果没摔出什么问题。不然就不好了……
天边斜阳缓缓落下,印一地彩光。红霞带着接近黄昏的蓝衬托着大地雪白一片的美丽。晶莹的冰树上有将化未化的痕迹。
承安殿前从士兵至宫女太监都衣着只有盛大庆典时方穿戴的礼服,大红灯笼高挂,大红绸布渲染满满的喜庆。喜车到达时已是黄昏,稳稳的停在承安殿前。榭紫懿抬首望了望天色,便在媒人的陪同下来到喜车前迎了司马霓裳下车。
踏在绵延漫长的红毡上,司马霓裳回首望着榭紫懿,即使隔着大红头盖也可望见他洋溢着的快乐。不由得唇边淡开薄薄笑意。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初的冰冷,分明就像一个满心欢乐的孩子。
“吉时已到,请太子、太子妃进殿!”耳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呼唤。庆典乐声又再响起。
榭紫懿伸手牵着司马霓裳道:“霓儿,走吧。”
“嗯。”淡淡应了一声,司马霓裳便任由榭紫懿带着自己一阶一阶的踏上承安殿前一路铺下的红毡。
乾帝一身帝服庄严的高坐在龙椅之上,眸中满是淡定的望着一对新人缓缓入殿。殿堂里王公大臣们庄严的恭候着。
见新人入到殿前,乾帝深吸口气向着身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便应声上前一步打开了手中圣旨又朝殿前满身红衣的新人道:“新人入殿,跪接圣旨!”
榭紫懿牵着司马霓裳应声跪地,太监见此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什么人,什么人!!有刺客!众侍卫保护陛下!!!”
然而不等太监圣旨宣入主题,殿外却突然传来侍卫们紧张的声响。殿内众人听得满脸诧异。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应的面面相觑。
直到殿外一阵打斗声,随着一名满身是血的侍卫不知被什么外力甩进殿内众人方才反应是这婚礼出了变数。殿内侍卫见此立即便如临大敌一般抽出腰间佩刀大呼:“保护陛下,保护太子,保护太子妃!!”
司马霓裳揭开盖头诧异的望了望倒在身前已然断气,满身是血的侍卫。第一次感到了惊慌,心中早已压下的不安此时更是肆无忌惮的充斥在整个心房。
掩饰不住慌乱的回首望了望榭紫懿。榭紫懿望着她满眼的慌乱原本洋溢着快乐的面容也立即冷了下来。
她又何尝见过这般场景,自然受了惊吓。如此喜庆日子竟然有人不知好歹来破坏,此时此刻他真的怒了。
“霓儿别怕,万事有我。”榭紫懿紧紧的握了握司马霓裳已经有些发凉的手安慰一声便松开她去到一个侍卫身前夺走了那名侍卫的佩刀。
司马霓裳感到手上温度突然消失,莫名的心中一阵恐惧。似乎就此松开便再也不能相握一般。
殿外打斗声越来越近,紧随着不时传来的惨叫殿外突然便飞跃进数名黑衣人。侍卫们见此立即团团围住那几人。混战一触即发,司马霓裳清晰的望见那几名黑衣人正望着自己,不由得便后退了几步。
榭紫懿见此便立即闪身挡在了司马霓裳面前。望着他大红的挺拔背影,司马霓裳再次感到他是那么的模糊且遥远。这些所谓的刺客是来要自己命的么?难道是王虞收买了来刺杀自己的么??
不及司马霓裳多想,那几名显然身手不凡的刺客已经冲出侍卫们的防线分成了两路。一路提剑眸中闪着冷光的飞跃向乾帝,一路更是凶狠的便向司马霓裳所在的方向攻过来。然而看其攻势却是针对榭紫懿的。
榭紫懿眸中满是冰霜的冷哼一声:“保护好太子妃”便纵身一跃迎上了攻势凶猛的黑衣人。
黑衣人见榭紫懿迎前眸中冰冷的挥起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便向着榭紫懿而去。来人功力不凡,榭紫懿几次进攻都被对方化解。司马霓裳望着心中紧张,生怕对方就此伤了榭紫懿,却未发现已然有一名黑衣人向着自己而来。
当发现时,黑衣人已经近在眼前。但是令她诧异的是那人虽已经十分靠近自己,甚至已经到了完全可以一刀结果了她的地步。却不见那黑衣人有任何动作,相反他的架势……竟然是……在保护自己??
司马霓裳懵了,他们不是应该来杀害自己的么?就如同那一夜几乎要了自己命的黑衣人一样不是应该是来杀自己的么?
殿上,乾帝将殿里一切的混乱看在眼里。当望见司马霓裳身前的黑衣人时眸中的温度渐渐消失。这些黑衣人莫非与她有关系?
不及多想,殿前越发混乱起来。乾帝一派镇定,黑衣人攻势越发猛烈,殿上侍卫似乎渐渐不是对手,榭紫懿冰冷的眸中不含一丝温度。此时殿外御林军赶到,殿上局势扭转。
榭紫懿见此手上长刀如同天边星辰一般带着幽冷寒光起起落落,没有花俏的招式,只是每落一刀便彷如要将这天地劈开一般的狠戾。
混战之中无意间回首却发现司马霓裳身前多了一名黑衣人,心中不由一惊随即手中招式更为狠戾的断喝一声结果了与自己纠缠的黑衣人便纵身一跃来到司马霓裳身前手起刀落又与那黑衣人打斗起来。
殿上局势渐渐稳定,乾帝望着几乎殆尽的黑衣人便冷然开口:“留下活口。”
殿上侍卫领命立即将致命攻击改为擒拿,最后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见大势已去便纷纷放弃挣扎,张口咬破牙尖剧毒就此结束了自己身为死士短暂的生命。
乾帝见此心中一凛,竟然都是死士么?转而望见殿上唯一剩下的黑衣人正与榭紫懿缠斗着便又开口:“懿儿,留活口!”
榭紫懿闻言手中攻势立即便松缓下来,不再似之前招招致命。黑衣人见此转眸又望了望司马霓裳,正是这一分神的功夫,榭紫懿手中长刀砍来已然无法避让,生生的便挨了那重重的一刀。
黑衣人感到肩上一阵剧痛终究不支的倒在殿上,榭紫懿见他已无法动弹便停止攻击,上前一步来到黑衣人身前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眼前破坏了自己好事的刺客。
司马霓裳见大局已定,望着那黑衣人肩上不住往外冒出的鲜红血液上前来到了榭紫懿身后。当她低首望向黑衣人时,他却似乎含笑一般望着自己。
司马霓裳心中惊讶,蹲下身子就去揭开那人面上的黑布。那人刚毅的面容上带着懊悔,望着司马霓裳的眸中却满是复杂。
“公主……对不起,我们还是失败了……”黑衣人望着司马霓裳悄然留下一句话便在懊悔之中咬破牙尖剧毒默默闭上了双眼。
公主?司马霓裳正疑惑着,却突然感到脖间一凉,回首时发现有一柄染了血的刀正抵着自己的脖颈。
司马霓裳诧异的顺着长刀向上望去,发现榭紫懿神情复杂的望着自己。经过这一连串的混乱,她早已从初时的慌乱恢复了镇定。回首望了望明明无比陌生却张口唤自己公主的刺客尸首,终于明白了一切的原由。
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精致嫁衣鲜红得刺目。脚下缓缓溢来的鲜血将绣鞋染得更加鲜红。转身直视着榭紫懿满含复杂的眸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你信他么?”淡淡开口,司马霓裳的心有些冷。
“我要你给我个解释。”
“我无从解释。”感受着脖间的冰冷,司马霓裳的心无比痛着。他的眸中已经有了太多的不信任,那么她又怎么解释?转眸望了望殿上居高临下的乾帝,他寒下来的表情显然是要看他的儿子会如何处理她。
又再环视了殿上众人一眼,那么多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又要如何解释?一切似乎都铁证如山,一切似乎都已经明了。她是不知哪国的公主,是混入这宫中的细作,她勾引了他们的太子,又计划了这场刺杀想要扰乱他们的国家。
“你已经有了怀疑,又何须问我?”复又望向榭紫懿,司马霓裳冷笑。
他今日的不信任可是忘了曾经的承诺?不过才过了短短月余的时间他竟然都忘得一干二净么?
那一夜,她问他是否会永远信任她,不再将她遗作细作。他回答的那般肯定。他说他会保护她,他说他会对她无比的好。那么多那么多沉重的承诺,到如今只是一场混乱便统统化为乌有。
他忘记的,她却记得。早已说过,帝王之爱不是自己应当触碰的。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自嘲的笑着,望着脖间依旧滴血的刀锋利且冰冷。既然是忘了,那她又何须执着!
“是,我是细作。就可惜,没能杀了你和那皇帝!!”司马霓裳狠狠的开口,眸中的冰冷掩饰了心中的疼痛。
榭紫懿听得她的回答眼前突然黑了片刻,头脑也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突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