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莫忘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是万圣节的时候吗？】
【聪明。】
原本以为得到这样的回应会很惊讶，但出乎意料的是，莫忘并不觉得有多诧异，思来想去，这大概是因为——陆师兄在她心中一直是个神奇的人吧。
神奇的人做出神奇的回答，嗯，一点也不奇怪。
她一时没有回复，对方也没有发来，似乎是在耐心地等待。
果然，那个时候他的记忆并没有被洗去吗？
或者说，他使用特殊的方法留下了印记，比如说相片或者录音。
不，师兄究竟是怎么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或者说，想要从她这里寻求到什么答案？
正思考间，一段悦耳的铃声响起。
蹲坐在她手边的黑兔儿被吓了一跳，随即恶从胆中生地伸出小“手”直接将女孩手中的机器拍飞。
莫忘：“……”这种类似于猫狗的动作是怎么回事？该说果然不愧是魔力兔吗？
幸好手机只是从床的这边飞到了床的那边，她趴在床上一个轻捞，就再次稳稳地将其抓在了手中，与此同时，口中叼着根草的白兔子兴冲冲地蹲到一边，兔爪抬起，盯……
莫忘觉得这俩兔子可能是从美国来的，篮球技能被点满了好吗？
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莫忘一边接起了电话。
“……”
“……”
片刻后，还是对方先开始说话。
“我还以为师妹你不会接我的电话呢。”
“……抱歉。”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少年的声音听起来依旧轻松，似乎完全没有被之前说的话影响，“怎么看你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吧？”
“额……”
“难道说，你之前没有回短信，就是因为在考虑怎么杀我灭口吗？”
“……喂，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去想啊？”且不说她这坑爹的“只能做好事”的体质，哪怕就是没有这个，杀人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啊。
“哈哈哈，开玩笑的，师妹你真是认真过头了。”
莫忘无奈扶额：“师兄，开玩笑也要注意时间和场合好吗？”
“啊，那真是抱歉。”
“师兄。”
“什么？”
女孩决定不在绕弯子，单刀直入：“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讯息呢？”
而后她听到对方无奈的语气：“师妹你还真是直接，要知道委婉是一种美德哦，美德。”
“你确定要我跟你玩美德吗？”
“……果然还是算了。”少年笑，“看来你是真的没有生气。”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他人知道才会生气吧？”虽然“魔王陛下”这个称呼怎么看都中二了点，但是，现在的她并不认为做它是什么坏事。
陆明睿用玩笑的语气说：“不怕我说出去吗？”
莫忘也笑：“说起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说的也是，恐怕还会把我当成疯子。”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师兄。”
“什么？”
“你想问的……我是说……”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难道说，你也已经都知道了吗？”说这话时，陆明睿的气息平定，仿佛只是在闲聊。
莫忘却无端地觉得气氛凝滞了起来，片刻后，她发出了轻微的“嗯”的一声。
“……是吗？都知道了吗？”少年的声音仿佛重新跳脱了起来，但在女孩听来多少有点无力感——独自一人面对命运时，便越加觉得自身的渺小与事物的无常，“那么，我们打平了。”说完他又问，“是上次在电影院的时候？”
“不是。”
“那……是在今天？”
“……嗯。”
“哈哈哈，难道说师妹你失踪的那几天是去苦练技能，然后点亮了‘医疗’属性吗？”
莫忘很无语：“喂，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
“游戏不好吗？”陆明睿像是反驳，又像在说服着什么，“受伤了可以加血，没力气了可以补蓝，死了可以复活，怎么看都挺好吧？”
“……抱歉。”
“怎么又和我说对不起啊？”
“我……”女孩深吸了口气，而后认真地说，“我为之前在电影院说的话向你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什么都不清楚的我居然说出了那样的话，还自以为很正确……”
“你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
“其实我挺羡慕那家伙的，叫什么来着？算了……不过，生命垂危之时，能够被人那样重视和救治，应该是很不错的体验吧？”
“……”
在女孩沉默下来的同时，电话的另一头，直接坐在十几层的阳台栏杆上的少年，缓缓勾起了嘴角。
——她果然又心软了。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子瑜想调查石咏哲时，他就顺带稍微关注了下这位石师弟的小青梅，而后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重病在身的她突如其来地痊愈了。
明明已经到了死亡线的边缘，却又突然回到了健康的世界。
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他梦寐以求却绝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居然在她身上变成了现实。
越是关注，越是发现她身边正发生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直到真正接触到那堪称不可思议的“真实”。
她自身痊愈了。
那位“林师兄”的身体也在好转之中。
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最开始，的确是想利用的；但后来却发现，再多的计谋在她面前还不如“实话”来得便利，这也许就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无懈可击？
但即便如此——
陆明睿的嘴角弧度越深：啊啊，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示弱的语言，不过是想激起她的同情，进而引诱她主动说出帮助的话语。
为什么非要这样折腾呢？
明明只要主动说出求救的话语，她一定会施以援手。
为什么就是不想那么做呢？
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呢？
“师兄。”
看，她开口了。
嘴角弯弯的少年开口间，却是暮色沉沉的语气：“嗯？”
“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检查下你的身体吗？”
“……不会麻烦到你吗？”
莫忘说话间，不自觉地摇头：“不会，只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如果玛尔德也无法做到，那么，对于师兄来说，得到希望而后又失望，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对了，重视感！
陆明睿终于找到了两者之间的不同，对，对，就是这个。
但是……他又为什么想要得到这个呢？
“师兄，你一定会没事的。”
“呵，刚才还说没把握呢，现在就做出这样的保证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没问题吧，我、我希望你没事，我预感很准的，所以肯定会没事的！”
“……嗯。”
所谓的“王”如果是这样的存在，那么被她统治的国家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有机会的话，真想亲眼去看一看啊。
挂断电话后，莫忘再次开始头疼。
啊啊啊！没有经过玛尔德同意就擅自说出了那样的话语，真是……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才可以！
“陛下，您真的要帮助那个人吗？”
莫忘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她真的跳起身才发现，刚才还想着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怀中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身着白色睡衣披散长发的他看起来……咳，跟嫦娥姐姐似的。
“又惊吓到您了吗？真是……”
“没、没事啦。”女孩连忙阻止了他道歉的动作，“不是什么大事啦，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
“有什么事吗？”
“毛巾。”青年指了指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赛恩说毛巾要问您要。”
“啊！”莫忘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忘记给玛尔德准备擦头发的毛巾。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艾斯特与赛恩都是短发，平时几乎用不着这个，而格瑞斯这家伙臭美得很，光洗澡用的毛巾就好几条，一周每天都不带重样的，“你等下。”她连忙跑到衣橱边，拉开了下面的抽屉，“我记得这里有新的。”翻找了片刻后，她回头问，“你要什么色的？”
“白色的就好。”
“OK！”她从其中抽出一条白色的，而后站起身递到了对方的手中，“抱歉，我忘记了。”
青年摇了摇头，认真地擦拭起自己的头发，一边如此做着，一边从容而自在地老话重提：“陛下，您真的想要帮助那个人吗？”
“谁？……嗯。”既然玛尔德已经来了有一会儿，那么想必已经听清楚了二人的对话，魔界的人耳朵灵得不像话。莫忘很清楚，哪怕他本身没想听，但声音传入耳中他也没办法。
“恕我直言，那个人恐怕并没有他自己表现出来地那样绝望。”陆明睿虽然不蠢，但玛尔德显然更聪明，仅凭声音就可以准确地推断出事实。
莫忘愣了下，而后笑了：“谢谢你，玛尔德。”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蠢，虽然没有青年那么肯定，但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
但是……
觉察到是一回事，做出决定又是另外一回事。
首先，陆师兄的确面临生命危险；
其次，他的“欺骗”本身没有恶意。
最后，她的确有办法帮助她；
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