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熙点点下巴，看汤圆不像说谎，便道：“那你答应了没？”
“没啊，都要放寒假了我哪里有空，而且这也太突然了。”汤圆说，更何况师远在学校名声有那么大，被他的爱慕者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要出什么状况。
章华熙又掐了把汤圆的脸，叹息一声：“你好说也对着那张帅脸看了好久，怎么就这么个木头反应。啧啧，这要是赵燕说不准先给他打包票，转头就把这机会卖出去了。”赵燕是她们宿舍第四个姑娘，很有趣的女孩，她家境也不是很差，为人却有些吝啬，并且会抓紧一切机会赚钱，让人无奈的是她还不屑去做兼职，只说那样时间受限，还赚不到大钱。
“他是帅，但我男朋友也不差啊。”汤圆笑眯眯地说，秦陌即便不穿军装，也是很引人注目的人物，只是他的为人比相貌更耀眼，所以不太常被人提起罢了。
章华熙看不得汤圆这得瑟的模样，师远的长相在学校真是很有名，若不是他为人低调，家世也有些威慑作用，学校里没准真会有积极的女孩子组团来倒追。
汤圆见她不信也不多说，秦陌有多好没必要跟所有人讲一遍。
12月31日，学生们下课都在吵嚷着商量怎么过元旦，从明天开始就是三天的元旦假期，大学生对考试的重视程度平平，更多的还是想着去市里逍遥逍遥。
“喂？”还在教室收拾东西的汤圆接到电话，忍不住笑着说：“怎么这个时间想起给我打电话，你不忙了？”她原本还一边说笑一边有条不紊地往书包里装书，听了两句眼都瞪圆了：“你说你在哪儿？”
秦陌站在C大校区门口，虽说C大是百年老校，可这个校区却是新建不久的，看着朝气蓬勃。他的眼睛略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那从校园深处跑来的身影，忍不住地叹气，这都多少年了遇到事跌跌撞撞的性子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不过，倘若有一天圆圆真变的成熟稳重了，他还会不适应。
“你竟然真的来了！是不是逃课的？你工作不忙了么，这么跑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人还没跑到近前，先伸手抓住秦陌抬起的手臂急匆匆地问。
秦陌笑着扶住她：“都没事，今天下午没课，我就直接过来了。”
汤圆忍不住说：“反正还有寒假，也不差这一会儿，何必浪费呢……”听这话音儿像是刚下飞机的样子，果然是当了老板，作派就是不同。
“我答应你要来的。”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信用的人，尤其是在汤圆面前。
好吧，汤圆承认听了这话她心里如同数九寒天喝了一杯热奶茶一样熨帖。
听秦陌的意思，他是要在这里留到二号再走，汤圆想也不想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去，再也没有比跨年跟秦陌一起过更让她开心的了。
宿舍只有章华熙在化妆，赵燕下午就没去上课，而吴璇则是社团有跨年活动，她这几天都忙着准备。
见下课就没了人影的汤圆风风火火地进来，章华熙还当出了什么事，问了一声才晓得是汤圆男朋友来了。她描画的极为精致的眉毛高高挑起：“北京过来要一天多的火车吧？”为了见女友一面，浪费两三天的课程，这男友也够洒脱。
“他刚下的飞机。”其实汤圆也觉得有点腐败，但是说出来那种低调的炫耀感让她可耻地爽了算怎么回事？
章华熙的睫毛刷顿住，回头好生把汤圆打量了一番，才道：“看不出肉肉你还挺本事。”现在就有钱飞来飞去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总归不会是能自己挣钱的，这是章华熙自己的经历所得。
“他自己赚钱的。”汤圆听出了章华熙的潜台词，忍不住为秦陌辩驳一下。
章华熙耸耸肩，起身从她的柜橱里掏出什么东西塞给汤圆：“你还是小心小心你自己吧，他招招手就能在这种时间坐飞机来回，你呢？食堂掉了块排骨都要心疼。”这也是为什么她张口闭口叫汤圆肉肉的原因。
那是因为排骨很美味却限量销售，她才格外珍惜的好吗？
……虽然这个理由依然很小家子气。
汤圆摊开手掌一看，脸蛋彻底红了：“你怎么随身带这个啊？”而且手上五六个风格居然不带重样的。
“哪里随身了，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带……比如你现在这种情况。”章华熙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汤圆打包的洗漱用品和衣服。
汤圆语塞，半晌才说：“每次都是他准备的，还是留给你用吧。”章华熙应酬很多，赵燕则是四处搜集赚钱的机会，因此在宿舍反倒汤圆和吴璇的关系更好些，但也仅仅是一起上课吃饭，现在和章华熙谈到……这份上，真是有些诡异。
可是章华熙已经不听她的了，转头继续化妆：“小妹儿，他来这么匆忙准没准备谁知道？听姐姐的话，多带点没坏处。”
汤圆想想也有道理，只得脸红红地道谢，闷声不吭地整理自己的东西，然而等她收拾完要出门的时候，就见章华熙也打扮妥当了。
“一起走吧，顺便也让我看看你那个比师远也不差的男朋友。”
只是当她们从宿舍出来，到秦陌等候的地方时，章华熙就停下不走了，她玩味地看着水边站得笔直的男生，原本想迈过去的步子现在一点前进的必要也没有。因为就在她们赶过来的路上，结伴而行的女孩子有不少会打量他，而那个人却只是站着，表情很冷淡。连章华熙也不得不承认，这天然的气场比师远关于女朋友和神秘家世的传闻更能有效地疏散人群。
“也就是个一般人嘛，”章华熙笑眯眯地说，掐了把汤圆的脸蛋：“元旦好好玩啊肉肉。”然后踩着高跟鞋从另一侧离开了。
汤圆回了她一句：“你也是。”就直奔着秦陌过去了。
然而秦陌并没有带着她去市区吃新年大餐，而是去了一家大型商场，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几件冲锋衣雪地靴和一些登山用的东西，便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这一串看下来，显见他是早就安排好的。
“来的时候跟秦峰打了个招呼，让他在这里给我留了辆车。”秦陌给汤圆系上安全带，很自然地说。秦峰是秦陌那位二堂伯的小儿子，跟秦山年纪差不多，算起来，男孩儿里，秦陌是秦家这一辈最小的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开车呢！”说起来，秦陌也满了考驾照的岁数，汤圆不禁感慨这家伙现在是一个一个地点亮自己的技能板啊：“秦爷爷之前给你的那辆呢？我记得也是吉普。”到现在为止，三辆车里汤圆后来只在秦山接她回Z市的时候见过其中一辆，剩下的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卖了。”秦陌发动车出去，话说得轻描淡写。
“……啊？”那款车可是很名牌的呀，就是旧了也能当展览品，他居然卖了？汤圆有些不理解：“你要是筹钱做生意，平时就不要花销太大了……”卖车肯定是为了他的生意资金，可是现在他过来看她却是飞机来回，刚才买的东西虽说没有几件，但花掉的钱也有两千。
早知道这样，之前她就该问清楚的，秦陌不说，她就想当然地以为他生意还不错了，却原来他们一直在吃的还是老本。
秦陌从后视镜看到汤圆低垂的脑袋，整个人失落得像个犯了错懊悔不已的小孩子，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那车若是在我手上，起码四五年不能上路，还要时常更换零件，也挺费钱。卖掉它，以后想开车再买一辆就是了。”
汤圆更失落了。
那车竟然四五年前就被卖掉，也就是说四五年前秦陌就已经开始为今天的工作做准备。
反观她呢？那天拒绝师远时，她才被提醒可以去打工赚个零花，若是存下来也可以为她和秦陌以后的生活添加些什么，可这些和秦陌的深谋远虑一比那真是相差太远了。亏她还算是过了两辈子的人，真觉得家境良好就万事不愁，半点长远打算和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汤圆张张嘴，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生怕秦陌再来个点头确认，她的无能就被一锤定音。她抬头看秦陌专心看路的侧脸，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天生的优秀。安逸的生活打磨了她曾有的冲动和锐气，原本该是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她却什么目标也没有，真当订了婚毕业以后嫁了人然后一辈子就能安安稳稳地过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