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农夫山泉。”付了钱刚要转身,秦陌就见一个身着运动开衫的少年叼着没点燃的烟在不远处看着他。
“去那边聊聊?”这少年正是江涛,他不喜欢会场嘈杂的环境,出来缓口气就见到秦陌。按着以前对这样男生,江涛看也不会多看一眼,他就是嘴上说一万遍我也是普通人,骨子里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清高和骄傲。
秦陌皱起眉头,并没有领情听从。这人的脸上就写着来者不善,他可一点也没觉出邀请人的诚意来。况且,秦陌还没有随便就跟陌生人聊天的习惯,尤其是这么陌生人连搭讪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呵,小弟弟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江涛抛着手里的进口打火机,懒懒地说:“就是你继父见了我也没摆出过这样的表情。”
提到赵崇礼,秦陌的脸色变了一变。若是别人他真是搭理都懒得搭理一下,但赵叔不同。他可以极力让自己不借赵叔的势力,却也不能给那个男人多添麻烦。
“你要跟我谈赵叔么?我知道的不多。”然而不惹麻烦归不惹麻烦,他实在对这个少年的态度感到不舒服,口气也不会太好。
“不是说这个,我想谈你。”江涛扬起头,帅气的相貌显示着他有冷傲的本钱:“赵崇礼带着他儿子参加过几次我们的酒席,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今儿个听说了不看你一眼亏得慌。”
秦陌没理会江涛变僵的脸色,转头向卖水的小贩要了个塑料袋,装上两瓶农夫山泉就往会场大门走去。
“站住,爷还没跟你说完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摆明立场是来找茬的,他也要问秦陌愿不愿意搭理他这个茬不是?
“臭小子,你敬酒不吃是不是?”江涛仗着自己个子比他高,两三步走过去一把揪住秦陌的领子,冷声说。
秦陌不想告诉他,就他揪人领子这力道在秦陌眼里实在不够看。用不到擒拿格斗,秦陌能直接给他撂在地上。
可是,他先报了赵叔的名讳,除非万不得已,秦陌不想跟这人多起冲突。
他拉开江涛的手,平静说了句:“你还有什么没说完?”一并说了吧,他赶时间。
似乎听出了秦陌的潜台词,江涛甩下整支的烟用脚碾碎,道:“爷也不想跟你多废话,你以后给爷离那小同学远点。”
“汤圆?”秦陌这才听出味道,他还当这少年是为着赵叔跟他有怨,却不想问题出自汤圆:“你怎么认识她?”
江涛冷冷一笑:“这就不是你能管得着的。记住了,离她远点,以后再让爷看见你在她身边,爷找人废了你。”年纪不大,威胁人的话却说得十分老辣。
就在这时,秦陌听到有人叫他,转头就见汤圆披着件风衣朝他跑来。
已经是秋天了,她身上的演出服有些单薄,这还是借了何新怡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冷。
“你怎么跑出来了?”见她冻得吸鼻涕,秦陌不再管江涛,拉着那只团子就走:“谁的衣服?穿这么薄想感冒么?”
汤圆可怜兮兮地拉他袖子:“我在观众席看不到你。”每隔十分钟她就要往观众席瞧一次,眼见瞧了两次秦陌都不在座位,她就呆不住,借了何新怡的衣服便跑了出来,生怕这家伙抛弃自己回家去了。
“我出来买水。”他说,顿了顿往江涛那边看了一眼。
汤圆早就注意到存在感极强的江涛,只瞥了一眼就把脖子一缩躲秦陌后面了。
“你怎么认识的他?”瞧汤圆这样子,秦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抓她的手用了些力气,语气也不再平淡。
“就之前见过一次,也不算认识。”她还没跟秦陌说过那天的事。
汤圆原本只当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却不想会在这里见到那个“涛哥”。坦白说,她对那天见到的人印象都不太好,尤其是这个装逼遭雷劈的涛哥,正经的爷爷爸爸不会叫,满口的老爷子老头子,知道的是他叫爹呢,不知道还当他是老来子,让人听着觉得很没……教养。所以在心底,汤圆给那些人标了个不良少年的标签,还在后面画了个红叉,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承认她跟这些少年一起呆过一下午的。
秦陌又怎么会放过她的支支吾吾:“还有什么事你没跟我交代的?那人一看就不正常,你闲得无聊去招惹他们!回去把事情都讲给我听,别想逃掉。”
汤圆气得跳脚,哇哇直叫:“我现在还是身负重任的参赛者,你不帮我解压就算了,做什么还给我加负担,那些人我也不想认识的啊!”
秦陌却理也不理,拽着炸毛的汤姑娘就去相对温暖的会场后台:“好好在这儿呆着,水别喝太多。”
汤圆不肯让他走,他俩斗嘴归斗嘴,关键时刻还是谁也离不了谁,尤其是她现在心理压力极大,眼见前面几个说得都比她好,她就想有个人坐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也能给她点勇气。
“别撒娇,”秦陌忽而放柔了声音,就那样阴错阳差地想到涛哥威胁度极低的“离她远点”,他俯身隔着女孩厚厚的齐刘海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相信你,一会儿回去带你吃蛋糕,嗯?”
直到接连走上两个参赛者,后台嘈杂了又平静,平静又嘈杂之后,汤圆还是呆呆地捂着她的额头站在原处,满脸的热气。
“啊!你太奸诈了,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带了相机!”演讲比赛三天后,汤圆看见正在挑选相片的秦陌大惊失色。舞台灯光下的她脸庞看着比平时亮一些,白色衬衫黑色百褶裙,十足十的学生模样,如果能忽略掉她夸张地朗诵嘴型和翘了角的沙宣发型的话……
呜呜,前一晚辗转反侧第二天惊慌失色所以没记起来用水把头发抹平,秦陌这个混蛋居然也不告诉她,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秦陌皱着眉头,挑了几张嘴型不是那么夸张的照片,举起来说:“我觉得你这个头发比西瓜皮顺眼多了。”
汤圆看着自己激昂的表演热情和犹如被电棒烫过的头发都要哭了:“我要PS掉我的头发!”
“什么东西?”秦陌拨了拨他的胶卷相机,对着汤圆的脸又咔嚓了一张,在汤圆发怒之前笑笑说:“没胶卷的。”
汤圆半信半疑,但还是坐下来灰常认真地跟秦陌解释:“PS是二十一世纪发明出来的一种超级神奇的绘画软件,他能把人变大缩小,还可以改变人物的背景,只要一张照片,他可以给你这个人全世界周游的风景画哦!”
“PS是什么的简称?”秦陌放下相机,盘腿坐到他那款老旧的长城牌台式机前:“嗯?”
“PHOTO SHOP,或许吧。”时间太久远她已经记不清了。
修长的手指快速地键入几个字母,荧光屏的微光照亮了少年的面庞:“圆圆,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你说的这个软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发明,现在就有了。不过是专业软件,咱们这边应用的不多。”他把座位让给凑过来的女孩,给她展示他搜索出来的结果。
汤圆看着Adobe的官网,瞪大眼对着秦陌:“现在又没有百度你哪里找到的啊!?”这家伙自带搜索引擎的吗?
秦陌弹了她一记脑门:“百度又是什么,你脑袋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名词。”
自从,嗯哼,演讲比赛后台之后,汤圆对秦陌的小动作都会有很敏锐的反应。她默默拉开距离,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告诉你吧,我可是来自未来的超人类!”
“蓝胖子机器猫?”那边好似对她的刻意举动没有反应,只是举起电脑旁赵正宇小朋友从肯德基吃回来的玩偶,比划了一下。
“……喂!”不可以人身攻击的好吗!她危险地眯起眼,作邪恶女巫状阴森地说:“秦同学,要不要我用水晶球给你做未来人生的预测啊?”别人她猜不准,可是她重生来之前可是看过这家伙简历的。汤圆直到现在才有所觉悟,当年她是开了挂来,结果这些年愣是把这茬给忘个干净了。
“好啊。”秦陌无所谓地耸耸肩,“占卜婆婆说的话谁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