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说要考虑考虑,然而她刚把这件事说给萨拉听,萨拉就欢天喜地的跑回家收拾行李了,要知道萨拉对喜欢历史,对中国文化十分着迷,而且她还没有冬天去过波尔多。
高乐夫妇也很替汤圆高兴,他们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能陪年轻人一起玩,在马赛家里汤圆难免会觉得无聊,现在有汤圆的同乡人陪她,也许她会玩得更开心些。
汤圆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人太失败,为什么大家都要推她走呢。
“汤,你朋友家就是开葡萄酒庄园的吗?”萨拉看着越来越近的庄园大门,忍不住惊叹。
汤圆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她以为会去类似高乐家那样的地方,却没想到师远开车一路将她们带到了庄园内才停下。
“这是……家?”汤圆看着空旷的花园,不敢置信,这么大的别墅,就她跟萨拉怎么热闹的起来啊,而且……会不会闹鬼?
“我之前来波尔多的时候,远远见过这座庄园,本来我们都说这家看着很大很豪华,一定会招不少女工,可惜我看了好几年都没见过他们的招聘信息呢……怪不得,如果是中国人开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了。”毕竟有些中国人只是买一座庄园来住,并不是真的在产葡萄酒。
萨拉还在自言自语,师远已经把车停好,别墅门打开,两个印度人出来帮汤圆和萨拉搬行李,姑娘们的东西都不多,本来想自己拉着走,结果那俩人扛着行李箱就进屋了,倒让汤圆她们不好说什么。
“他们平时也是没什么事做,”师远摸摸鼻子,对目瞪口呆的汤圆说:“去见一下我妈妈么?”
“当、当然。”她们来怎么可以不拜见女主人。
屋内设计是地中海风格,采光很好,每条走廊都有彩绘玻璃,漂亮的阳光和墙壁上美丽的欧洲壁画交错在一起,美得像梦。可以说,就是做梦,汤圆都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师远的妈妈在后花园,那里有长长的葡萄架子,因为是冬天,花园有些萧瑟,但细心包裹的植物能让人预想到这里春天的繁茂。
“阿远,你的朋友到了么?”师远的母亲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高髻露出了她修长的脖颈,一双眼睛幽深而明亮,黑发黑眸和白皙的皮肤、深刻的五官显示出她的混血身份。
“妈妈,她是汤圆,这位小姐是汤圆的朋友,萨拉·迪布瓦。”师远过去,师远母亲身后的印度女人后退了一步,任由他将女人推到了两位娇客面前。
“阿姨好。”汤圆不知道怎么反应,直接鞠了一躬。
萨拉也有样学样,不过她说的是法语。
“你们好。”师远母亲说着一口流利而高雅的法语,她目光温柔地在汤圆脸上顿了顿,转而对萨拉说:“不是第一次来波尔多了吧?请不要拘谨,我先让玛丽带你去房间好么?”
萨拉哪里会拒绝,跟着那个叫玛丽的印度女人进了屋。
“汤圆是么?”师远母亲换了中文,一样的字正腔圆:“圣诞节那天,谢谢你的香水百合,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圣诞节礼物了。”
汤圆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说:“哪里,我才该谢谢您邀请我们来您的庄园过春节。”
师远母亲笑了,温柔又美丽的笑靥看得汤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不愧是男神他妈,基因这种东西果然强大。
“我让阿远准备了些春联和福字,还有礼花,不过可能没有鞭炮,希望你不会觉得遗憾。”她说着让师远推着她的轮椅到庄园建筑门前,那里虽然有方便轮椅进出的斜坡,但还有一个小小的台阶,师远上前将母亲的轮椅抬上去,汤圆自动自发地抓住手柄帮他一同将师远母亲推进了房间。
“汤!”汤圆问过玛丽后就去了给她和萨拉安排的房间,一推门进去就挨了记枕头:“你朋友家是贵族你怎么不告诉我!”
汤圆捂着鼻子,也很无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谁知道师远这么土豪,如果他家那么有钱,前世他去当什么歌星啊!那种抛头露面的生活根本不适合贵族阶层好吗!
她现在十分后悔答应师远来波尔多了,这里根本和她这种天朝屁民格格不入啊喂。
萨拉可不会就这么放过汤圆,刚才被那个叫玛丽的雇佣工带进房间的时候,萨拉就受到了惊吓,她是在波尔多做过女工,但是完全没有进过那些庄园主的豪宅,这里的一切都在刷新她的认知。而且中国人生活的地方……嗯,她会自觉地加上一些神秘色彩,这让萨拉觉得敬畏又兴奋。
“有这样的男人,怪不得你看不上安东尼。”萨拉叹息一声,倒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那真是非常大的雕花木床,跟复古剧里面皇室用的也差不多了。
汤圆开始收拾行李,她比划了一下自己可怜巴巴的行李箱和房间天花板那么高的衣橱,默默地合上了箱子:“安东尼?你指哪个?”外国人重名好多,汤圆只在学校就知道四五个叫这名字的,当然她一个也不熟悉。
“在学校,只要说到安东尼,任何人都知道在指谁。”萨拉说,但看到汤圆仍旧困惑的眼神,她恨得又捏了把汤圆的脸蛋:“是安东尼·普林斯顿啊,学校最帅的男人。”
汤圆还是没想起来,过了会儿她才恍悟地说:“啊,是那个穿奇怪衣服的家伙!”说到这个人,就不得不追溯到汤圆刚开始找朋友时的经历,她屡屡碰壁,只有那个总是身穿猎奇服装的男孩子跟她搭话,并且邀请她和他共享午餐。
可惜,那家伙的衣服实在是……太让人吃不下饭了。骷髅什么的都是小菜,有的装饰根本就是血淋淋的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汤圆一眼都不敢看,每次都拒绝得很坚决。
萨拉听了她的抱怨,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加了句:“暴殄天物。”学校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安东尼呢,可惜这位男士被学校的女孩子养刁了胃口,放弃身材火辣的啦啦队长,看上了汤圆这颗亚洲小青菜。不过现在看来,他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两人在房间收拾了一通,直到玛丽过来告诉她们可以去楼下贴福字了,两个姑娘这才出去。
波尔多的春节,比往年热闹了许多。
象征性地扫了扫房子,玛丽就带着汤圆和萨拉满屋子贴福字,师远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两条红纸,教人润了墨写了两句对联也贴到了庄园大门旁边。
接着全能型人才玛丽还带着他们包了顿饺子,师远母亲也难得露了手,虽然她只包了五个,但小元宝一样精致的饺子让人看着实在赏心悦目。除夕那晚要守岁,鉴于师远母亲身体不太好,只有年轻人们围着师远家超大的液晶电视吐槽春晚。
任谁都能看出师远邀请汤圆和萨拉来波尔多的什么意思。师远母亲的日子实在是太……清苦了。这不是居住环境所能改变的,偌大的庄园只有三两个雇佣工,而且除了玛丽都是短工,据说到了春天会雇佣一大批花匠修缮庄园,但那时候师远母亲会到私人医院接受长时间的治疗。
而至于师远母亲是什么病,汤圆和萨拉都没有过问,毕竟这种话题即便是擦边提起都有些失礼,大体上是有人说到,她们听一听罢了。
师远母亲热爱国粹,萨拉也对中国的麻将文化痴迷不已,可惜不管汤圆还是师远都对麻将规则了解不多,倒是师远母亲兴致勃勃地在晚饭之后让玛丽支起一桌麻将指点起他们来。然而她体力不足,只打了一个小时就依依不舍地让玛丽代替自己上场,偏这样她还不肯回房间,一定要在一旁围观,常常让玛丽举棋不定、错招百出,惹得三个年轻人大笑不已。
“妈妈最近心情很好啊。”散场之后,萨拉怂恿汤圆去外面放仙女棒,师远则推着母亲到了二楼主卧,熟练地点燃香烛,将落地窗合上,并放下天鹅绒窗帘。他回头,看见母亲歪着头研究手上的骰子,脸上鲜见地有着红晕,气色较往日不知好了多少。
“真的是好久没打麻将了。”师远母亲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满脸的怀念:“当初还是你外祖父教的我,那会儿好几家姑娘一到春节的时候就会凑一桌。”她笑,看向认真倾听的儿子:“……即使结婚之后,也是非常好的牌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