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维来到素灵的闺房时,素灵已经换上了一件霜色苏绣撒花褙子,发髻上插着一支金镶珠宝蝴蝶簪,耳垂上戴着紫色纯水晶的耳坠,这个清雅高贵的女子端正地坐在梳妆前,如同是冰雕玉琢的美人。维维不禁有些失神,这还真的是她们家的小姐吗?
“奴婢给小姐请安!”维维屈伸施礼说道。
她看着一左一右地站在素灵身侧的两个丫头,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这是派来伺候小姐的新奴婢吗?看起来她们是姐妹,维维有些担心,要是以后她们合伙欺负自己,这可怎么办?
“你的伤怎么样了?”素灵回头看着维维问道。
维维的额上依旧缠着白纱,只是看她的精神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维维点点头,说:“已经好些了。”她顿了顿,又问:“小姐,您的伤还好吗?上药了没有?”
提起这伤,素灵的唇边不禁勾起了浅浅的笑意。这倒也奇怪,用了顾念送来的药后,伤口真的好了许多,而且现在也不觉得怎么痛了。顾念就是那么一个人体贴又细心的人,记得前世她还没出嫁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是朝廷命官了,但总是给她送一些药物过来,各种各样的药物,他怕她用错了,就在瓶子上刻上药名,她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上辈子也许就是个名医!
她也曾以为,他可能是喜欢她的才会送那么多东西多来,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人家公子哥儿送给心仪女子的都是饰品之类的,哪有送药的呢!
想回前世,或许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不好的,至少还有顾念那么一个亦兄亦友的男子对她那么好。可惜,就是他‘走’的太早了。
啪——
长长的指甲被毫不留情地折断了。
这可吓坏了屋里的几个奴婢,这小姐到底又怎么了?
红雁跟青鸾看了一眼依旧沉着安静的小姐,又把目光放在了维维身上,她们不了解小姐的脾性,这位维维姑娘难道还不了解吗?她们之前已经被转卖过好几回了,听说肖家的规矩特别严厉,做得不好,可是要被打死的。这多少还是让她们感到心有余悸。
维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实维维也觉得奇怪,小姐醒来后就变得怪怪的了,她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说话总是走神,有时候看上去神情十分古怪,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的额表情,维维也是琢磨不透。
“表小姐可是起来了?”外面忽然换来丫头的问话。
闻言,维维赶紧出去开门,这外面下着雪,还刮着呼呼地北风,门一打开,维维不禁打了个寒颤,行礼笑道:“起了。姑娘可有什么事?”
丫头屈伸还礼,说:“老爷在外面等着表小姐一起去请安呢!不知表小姐收拾好了没有?”
屋子里,素灵一听到是舅舅来了,于是马上走了出门。
青鸾姐妹也跟着出去了。
“奴婢给表小姐请安。”丫头施礼道。
“舅舅呢?”素灵有些欣喜地问道。
维维怪嗔地看着小姐,刚刚还是很生气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又变得很开心的样子呢?小姐的情绪变化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她又不禁乱想了一下,要是小姐哪天一个不高兴,会不会像别的小姐一样拿她们这些当奴婢的来出气呢!
“老爷在灵犀阁外候着呢!”丫头说话的表情十分到位的礼貌,安静规矩的姿态,可见其训练有素。
“灵犀阁?”素灵疑惑了一下,是指自己住的这个地方吗?
素灵看了一下周围雕栏玉砌的景象,不由地在心里面苦笑,谁能想到昔日那个不待见的,跟奴婢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江家幺女,今日竟然住进了这么一个画栋飞甍的院子。
“你叫什么名字?”素灵问道。
“奴婢小翠。”丫头答道。
“我刚到这里,不熟悉,还请小翠姑娘带路!”素灵笑道。
“奴婢不敢当!表小姐喊奴婢‘小翠’就好了。表小姐,请!”小翠走在前面带路,心里琢磨着,这表小姐,怎么好像没什么脾气啊?还对她们这些奴婢很客气的样子,这真是怪事。
素灵几个人随着小翠离开了灵犀阁。
肖月麟早就在花园了等候着了,他穿着一件靛蓝色的鹤氅,玉竹般的手捻着一串佛珠,静若潭水的俊脸,那伟岸修长的身影屹立在雪中,衣袍随风摆动,那坚毅的气魄却撑起来天地。
旁边替他打伞的是肖牧,他不喜欢被太多的人围绕着,所以很少会有丫鬟跟在他身边。
“舅舅!”素灵远远就看到了那抹蓝影,不由地大喊了一声。
呜呼的寒风隔绝了她的声音,但是肖月麟还是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见到那个小女孩正笑着向他走来,她的周围拥簇着几个年轻的丫鬟。
肖月麟笑了笑,这才像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这才像是他们肖家的人!
素灵走到他的跟前,屈伸施礼道:“灵儿给舅舅请安!”
肖月麟满意地点点头,又仔细了打量了她一番,说:“我们的灵姐儿真是长得好看极了!”
夸……夸人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夸人呢!小翠偷小心地偷看了肖月麟一眼,她可从没见过老爷夸过夫人的,就连那些姨娘跟小姐,不管她们怎么打扮,也没见老爷夸过,这位表小姐真是不简单啊!
“谢谢舅舅夸奖!”素灵笑道。
“走!我带你去给母亲请安。”肖月麟说道,又看到她竟然没拿手炉,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办!
“为何不拿手炉?”肖月麟皱了皱眉头,他不满地看着小翠跟维维她们,呵斥道:“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小翠跟青鸾姐妹吓得纷纷跪了下来,维维是不知道肖月麟的脾气的,但她见其他三人如此紧张,也知道是不好了,于是连忙跪了下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几个丫头连连叩头。
这一变动,让肖牧也感动惊讶,老爷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动气了?
素灵拉了拉他的衣袖,娇嗔地说道:“是灵儿不好,怕舅舅等久了,所以急急忙忙的就忘了。舅舅,您别怪她们了好不好?”
肖月麟是拿这个外甥女没招的,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下不为例!”
……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端庄威严的肖应氏正在与众人谈话。
“这灵姐儿这么还不来?”她有些着急地问道。
一名长相娇美的女子掩嘴一笑,说:“我说老祖宗啊!您还是别着急了,人家表小姐昨晚赶着夜路回来,没准现在才起床呢。”
“是啊!老祖宗,才辰时你就把我们叫来了,平时我们给您请安都不是这个时候呢!”一个小女孩插话说道。
“你啊!”肖应氏睃了她一眼,“你就是贪睡!哪天请安你不是最晚到的那个!”
“今天不是!”小女孩立刻不满地答道。
众人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有奴婢进来禀报说老爷跟表姐来了。
肖应氏一听是儿子跟外孙来了,立马开心的不得了,但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又收敛了笑容。
众人听到肖老爷来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他很少来请安的,也从没带着谁来给老祖宗请安的。
就在大家还在猜想得时候,肖月麟领着素灵进来了。
肖应氏看着很久没跟自己见面的儿子,还有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孙女,不由的有些激动。
“孩儿给母亲请安。”
“灵儿给外祖母请安。”
肖月麟与素灵齐齐行礼。
“好好!”肖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素灵招手,说:“来,过来好好让外祖母瞧瞧。”
素灵抬头看了一下舅舅,见他点头,这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