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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穷途末路

京华市,书林街134号。

书林街两边望不到尽头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一律古朴的门楣,一律黑漆的招牌,一律厚重的质料。这里似乎什么商店都有,卖当地特产的、卖各种工艺品的、卖特色小食的、卖古董的……一家家紧紧挨着。

青石板街上有很多人,游客,店铺主人,挑着东西叫卖的,显得十分忙碌繁华。

穿梭在人群中,踩着被岁月磨得油光发亮的青石板街上,陆少炎有些惊异,本以为万宝斋会在偏僻一点的郊外,没想到竟藏匿于如此热闹的地方。

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或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他们一行最终停在了,一间青砖灰瓦马头墙的屋子前,古屋面积不大、墙皮都剥落了些许,额枋前悬挂着一副门匾,,门头漆黑的匾额上书写着“万宝斋”三个大字,虽落款没有提名,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出自名家手笔,不过字体浑厚,逎劲有力。

“我哥虽然看上去年龄大了些,不过他人很好说话的。”屋前,谢子敬再次提起道。

这个话题,他一路上反反复复的说了好些次,让陆少炎着实摸不着头脑,作为哥哥年长一些是在自然不过的事了。应了一声没在多想,便随他们推门走了进去。

屋顶的中央镶嵌了一块不明的发光石块,除此外整间屋子再没有其他照明工具,不过好在光线柔和并不算昏暗。屋内正堂摆放着半人高的椭圆形柜台,上面陈列着玉石挂饰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两侧的柜架上,则放着稍大一些的物件,竹简、瓷瓶、字画,还有一堆不知名的药材等等。正堂后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几件刀剑斧钺等古代兵器,不大的屋子内倒是颇具模样。

陆少炎虽然不是鉴定师,不过他能清楚的分辨出,屋子内大半的物件都是有些年代古物,因为一件物品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上面或多或少都会带些灵的痕迹。其中最惹他注意的是,在那椭圆形的柜台上,大大小小的杂物堆里,有两件袖珍型的斧盾,隐约中像是透着魂器的气息。

陆少炎咂了咂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若那袖珍的斧盾真是魂器,而且就这样随意的摆放在杂物中,这家店的主人真是不容小觑。

“黎大人,在那扇门的后面等你。”红玉姐指着左侧柜台处的一扇门,提醒道。

谢子敬补充道:“平常这间店铺一直是小玉姐在打理,我哥他没事都待在房间里,进去后左边第一个房间就是他的,既然我哥找你有事,我和小玉姐在外面等你好了。”

陆少炎看向左侧柜架边上的偏门,柜架和门面的颜色浑然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他冲着两人点点头,道:“那我就不耽误,先进去了。”

推门而入,才发现竟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仅一步之遥的对面竖立着三扇门,而四周空荡荡的再没有任何东西,这两米高的门凭空而立,让人生出许怪异的感觉。

打开第一扇门后,脚下出现一条花岗石铺成的小径,弯曲的通向不远处的一座凉亭,看见眼前的景象,陆少炎才恍然明白,原来万宝斋里竟有处微型秘境。之前还疑惑,门后应该就是隔壁的临沂茶行,怎么能够住得了人,现在看来那扇门应该就是伪装的秘境入口。

在修行界低调却令人畏惧的名声,和师傅有不错的交情,屋子里随意摆放的小玩意中,竟疑似是令人梦寐以求的魂器,现在又发现这么一个秘境。神秘的黎大人,不由得让他心生好奇,脚下行动的步伐不觉得加快了几分。

凉亭内布置的十分简单,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桌面上是一幅刻好的围棋棋谱,边角放着一盘水果,一个人影正坐在那,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顾沉思对弈着。

走上前,陆少炎思量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道:“晚辈陆少炎,见过前辈。”

那人抬起头,微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陆少炎也才有机会观察对方,他穿着一套白色小马褂的练功服,前额光秃秃的,后脑勺的白发梳拢到背后,编织成一条麻花辫子,用布条简单扎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精神也不错,可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显然是到了垂暮之年。

怪不得,谢子敬一路上连番的心理暗示,原来他哥哥的年纪真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爷爷祖父辈。虽然他努力的掩饰自己的惊讶,可那份情绪还是被对方捕捉到了。

“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吗?”

陆少炎知道在这样阅历丰富的强者面前,自己就如同玻璃一样透明,心里所想也不在掩瞒,如实道:“确实有些,子敬说你是他的哥哥,我本以为前辈应该年轻一些才是。”

“唉,此事怨我,当年我因一时贪图享乐逃离那地,最后却不知害了子敬,虽然如今算是勉强挽救回来,自己也落得大限将近的下场。”

老者叹息一声,接着摆手笑道:“那些旧事不提也罢,前日听说子敬交了一位修行界的朋友,出于好奇我就命红玉前去查看一番,没想到发现你是昔日故人之徒。我同你师傅可是挚交好友,他可曾告知与你?”

“禀前辈,师傅曾和我提过万宝斋,让我遇到麻烦来此寻求帮助。”

“嘿,那老顽固当年不总是心高气傲,这回居然会让他徒弟来找我,真是难得、稀奇吆。”老者咧着嘴笑着,唏嘘道,“二十多年没见吧,那老顽固现在是不是还是那副臭脾气?你要是受不了,可以转投入我的门下,哈哈。”

陆少炎想想,认真地道:“师傅对我倒是很好,不过总是一副石头脾气、木头脸,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者听了顿时开怀大笑,连眉毛都乐得颤抖起来。

“石头脾气、木头脸,哈哈,你这小家伙很对我脾气,说得好!我是子敬的哥哥,你师傅的老友,也算的上你半个长辈,别喊什么前辈的生分了,称呼我声黎老便好。”黎老指着面前的石凳,“快坐下来,正好一个人下棋无聊,围棋、象棋之法你可精通?”

“围棋不太会,象棋以前在学校倒是学习过一段时间。”

黎老伸手在面前的石桌上一拂,桌面上的刻痕便换成楚河交界的象棋盘,龙眼大小的棋子排列有序,而果盘却在边角丝毫未动,随意间的出手就让陆少炎眼前一亮。

黎老倒是很有大将风范,让車马炮三字执黑,陆少炎执红色先行,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但大多是黎老再问,然后他作出回答,一来一往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将军!”

“将!”

“将!”

“再将!哈哈……”

虽说黎老让了三员大将,可随着布局不断的调动,胜利的天平也开始渐渐倾斜,不出半个钟头的时间,陆少炎就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无路可走,而他仅仅吃掉对方三卒一相。

“没意思,和你师傅一样是个臭篓子啊!”黎老心不对口,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乐的开花,挂着胜利得意的笑容。

陆少炎只有苦笑,自己的棋艺确实只是一般,但也不可能输的这么惨,主要是途中黎老还像小孩似得耍赖,悔过两次子,让他有些无奈。

看着車马炮兵临城下,死死的围住光头老将,他只有认输投降的份。

“人生如棋,小家伙你知不知道,在修行的路上你就如同这被包围的老将,已是穷途末路了。”黎老意有所指,忽然正色道。

陆少炎听着心中一惊,他明白黎老绝对不会有的放矢,说出的话肯定自有他的道理,连忙请教问道:“小子不知,还望黎老能够解惑。”

“盘子里的炎龙果,虽然比不上朱果那般奇效,可也是地底深处才能寻到的宝贝。普通人吃下一枚便能洗筋伐髓,延年益寿,修行之人服下亦可增近修为。可方才下棋那段功夫,你前后吃下两枚果子,除了精气神更胜之外,身体居然丝毫没有反应。依我看,你应该是修行那卷不灭金身功法,而且已经吃下了不少珍果丹药了吧。”

“确有其事,三年内师傅让我服下了多种丹药珍果,随后传授我不灭金身功法,七月有余修行到一转后期的层次,却迟迟无法再突破。”

“七个月修行到一转后期,那老顽固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那枚九转金丹你可曾服下?”

“师傅说,我五行偏火,如果不配合丹药的效果,就算埋头苦修十年百年,连功法的门槛也摸不到,所以借用三千焱火的力量,帮我炼化了九转金丹。”

“五行偏火,居然还让你修行金行功法,简直胡闹!”黎老语气有些不满,之后看着他,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随后回忆的讲述着。

“那卷功法和九转金丹,是当年我与你师傅在一处秘境偶然获得,不过看过了布帛上记载的内容,我们都放弃了将它传授下去的念头。这份上古功法十分强大,完整的记载了提升到不灭金身九转层次,而且它不同于一般的修炼法门,相信你也能感觉的到,它不是将天地元气归纳于丹田中,而是储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不断蕴养已身。所以肉·身和法力都兼具,如果能修炼到最高层次,那举手投足之间,山河可移、星辰可撼,是真正的大神通者。”

【元气:上古时候的对天地能量的称谓,如今的称呼大致分为三种道力、灵力、玄力】

黎老眼中不觉流露出向往之色,他如今在修行界虽然算得上顶尖强者,可相比九转金身层次的大能,还是沧海与蜉蝣之别,可惜现在大限将至,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灭金身虽然强大,可那是上古时期的修行的法门,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元气,每个层次的突破都要吸纳海量元气,眼下的末法时代,根本不适合修炼。就算是放在上古时期,能将这法门修炼有成的,记载中也唯有修炼到八转层次的蚩尤大神。”

“难怪一直停在一转后期,迟迟都无法突破。”陆少炎听完后,脸色不太好看,既然踏入了修行界,自然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也不想挣扎在最底层。

“你曾经服用了不少灵果丹药,再加上之前服下的炎龙果,突破到金身二转层次,只需要一个适当的锲机便可。如果想要更近一步,你体内筋脉骨骼里沉淀的九转金丹药力,最多让你修炼到不灭金身三转的层次,之后……”黎老遗憾的摇了摇头,闭而不语。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陆少炎不甘地问道。

“你的修行之路是通向那种死胡同里,就像这棋盘上的死局,无路可走。”黎老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你想要继续走下去,或是不想输了这盘棋,确实还有一种方法。”

陆少炎猛地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瞅着他,竖起耳朵静静的等着下文,关于日后修行之路,他自然得慎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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