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飘飞的五月。
让人撕心裂肺的不仅仅只有爱情。
寒暑假是异地恋大学生钟爱的假期,尤其像夏刚这样的男生,大学三年多的时间里与言佑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言佑琪可以无视物质世界,却追求真爱没有污点。
夏刚出生于农村家庭,父亲为了供他们兄妹俩上大学,常年在外打工,母亲一人劳作在十几亩田间,即使这样辛劳,也只能勉强支撑兄妹俩的上学费用。夏刚为了替父母分忧,大学期间一直在苏宁打工,从出卖体力的搬运工开始,到毕业前夕在那里已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家庭背景的他深知今天的工作来之不易,三年多的汗水与智慧成就了今天这一职位,只要没有更好的去处他是不会轻易换工作的。言佑琪支持他的决定,并打算毕业后与夏刚一起奋斗,营建二人的温馨世界。
夏刚每每想起和言佑琪家人见面的场景,都挥抹不去言母的冷漠,虽然家教甚好的言家,却时不时的传递着凌驾他人之上的气息。这是夏刚的错觉还是事实?恐怕旁人无从知晓。
言佑琪一直沉溺在这段感情中,夏刚却越来越没有把握,这段感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有种想要逃脱的冲动。夏颖作为夏刚的妹妹,始终没有看好哥哥和言佑琪。同样是女孩,夏颖却现实很多。
五月底是一年一度的岗评时间,除了平时表现,还要笔试、面试,再加上毕业论文的修改,夏刚一时忙得团团转。他想再忙些,忙到没有空闲去沉思与言佑琪的爱。天性敏感的她像是觉察到了这一点,为了不失去,她宁愿选择给对方更多空白和自由,希望能换来永久。等待是漫长的,习惯一旦被改变叫人很难接受。备受煎熬的言佑琪几天下来瘦了很多,脸色暗黄。从容见此,想说些什么,言佑琪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拉起从容的手走向操场。一言不发的言佑琪泪流满面,紧紧抱住从容,歇斯底里地失声痛哭。
“是不是有人比我更适合他?”声音小之又小。
“别瞎想了,可能夏刚真的是很忙......”从容没有底气。
“容,在这段感情里我付出了太多,我不能没有他!”迷离的眼神叫人心疼。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们俩可能不是很合适?”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居然叫从容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什么意思?”言佑琪更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好,只是感觉——”吞吞吐吐,她想起了左毅,并非两个人不合适,而是两个家庭门不当户不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和我说啊!”疯了一般无法控制。
“我能知道什么?只是感觉而已。”从容不想把自己和左毅的感情重新拾起来讲给别人听。
“你和夏刚有过联系,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有联系?”没有理智的言佑琪信口开河,想知道更多关于夏刚的信息。
“你在说什么?我和夏刚有过联系是因为你们吵架,我求夏刚原谅你,就这么简单,我是用你的电话打给他的,当时谭晓枫也在场,她可以作证,之后我们没再联系过。朋友之间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天大的笑话,为什么她会把夏刚和我联系起来?从容无奈地想到。
“那你凭什么说我们俩不合适?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有什么不合适?”对夏刚无所适从的言佑琪却万般刁难从容。
“你和夏刚家庭条件悬殊较大,他可能比较有压力。”希望轻描淡写能叫言佑琪明白爱是需要浮力的。
“可我从没嫌弃过他的家庭,你也看到了我给他买的衣服鞋子都是牌子的,怎么他就有压力了?”此话不假,但夏刚却从未穿言佑琪送她的衣服鞋子回过家,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吧!
从容还想说什么,但看此情形,言佑琪是听不下去的,一切都是徒劳。
“咱们回去吧,别哭了,没准忙过这段时间夏刚就会找你的,你好生养精蓄锐,别到时候给夏刚吓跑了,看看你的脸色多难看。”真诚相劝。
“何时你也变得这么虚伪这么形式,不肯告诉我,还在这儿敷衍我?”眉头紧锁,声音颤栗,言佑琪抱膝蹲了下去,感觉浑身冷冷的。
虽然言佑琪伤心不已,虽然两个人是知己朋友,从容也绝不允许她这样评定自己。爱怜而又愤愤地看了看言佑琪,甩头大步走出操场。
从容走着走着留下了苦涩的泪,不曾擦拭,就让它风干在这年轻的岁月里。
人生失意无南北,本是同病相怜,却又互相伤害。
哭到麻木等于喝醉,拨通谭晓枫的电话。谭晓枫不知发生了什么,风风火火跑到操场,见到席地而坐、泪痕斑斑的言佑琪,晓枫不敢多问,使劲全身力气将她拖回宿舍,拿了块热毛巾来给言佑琪擦脸。言佑琪一言不发,目光呆滞。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谭晓枫六神无主,求助于从容,从容却偏偏这个时候关机。晓枫只能静静地守在言佑琪床边不敢离开,不知过了多久,毫无力气的言佑琪昏昏沉沉睡下了。趁着这会儿,谭晓枫去楼下商店里买来了奶茶和康师傅打卤面,这是她自己平时都舍不得买的食品,希望言佑琪醒来时能吃一点。
很晚了,从容依旧没有回来。
......
云烟缭绕,闪灯摇曳。左磊答应了从容的要求,邀请左毅和其未婚妻艾青一起出来唱歌。在艾青眼里是堂兄弟在互相秀着甜蜜,在左毅的脸上却刻画出无限悲伤,从容想再一次麻痹自己,她只是想再看看左毅,左磊无法左右任何人。爱与伤害,孰轻孰重?
“能一起再唱一次《味道》吗?”左毅丢下艾青拉起了从容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从容,仿佛想一口将她吞噬。是啊,他多么想能将从容吞噬下去,这样就不会有谁再闯进来。从容抽回了手,点头示意可以。左磊看了看艾青,唯恐她看出什么蹊跷,请她跳支舞来分散注意力。
我想念你的笑
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袜子
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
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
曲终人散的那一刻,从容在车里狂笑起来,没有眼泪。
“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说说吗?”左磊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没什么,就是特别想他。”直言不讳。
“想过我吗?”咄咄逼人。
“哼!”从容的头扭向另一边。
左磊无法控制自己,他承认他们彼此还爱着,但他更相信从容会忘了左毅,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幕?到底是为什么?这不是从容的性格,从容为什么还会约左毅?
左磊轻轻的拨动着从容被风吹乱的发丝,从容自己也理了理头发,当双手触碰的那一刻,左磊紧紧的握住那只冰冷的手不肯放开,即使从容用力挣脱着。
被爱是幸福的。
“开车吧!”从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左磊双眼微闭举起从容的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顺势将从容的手再次俘获,停留在自己的右腿上,希望在心底慢慢点燃。
......
口干舌燥的言佑琪被迫起来找水喝,天早就亮了,晓枫赶忙端过水杯,看着虚弱的言佑琪心里隐隐作痛。
“姐姐,怎么了?和刚哥吵架了?”谭晓枫知道除了夏刚没有人能让她如此伤心。
言佑琪欲言又止。
“你喝奶茶还是吃泡面?昨晚就没吃东西。”吃点什么会让姐姐有点精神。
“我先去洗漱吧,头疼。”拖着疲惫的身体言佑琪走进了洗手间。
没问出一二的晓枫自己拿主意给姐姐泡上了面。
言佑琪对着镜子看着蜡黄的脸,知道事情总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