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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韩庆弯腰扶起水泥台面,一具很难看的尸体呈现在他眼前:死者是名光头的胖子,三十多岁,身穿一身黑色的运动衫,他的眼睛巨张着,无神的眼瞳瞪着天花板,嘴巴张得很大,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扭曲很恐惧,似乎在临死前遭受过十分恐怖而痛苦的折磨。最让韩庆感到心头打颤的是,死者的七窍都渗出了血丝,这血丝竟然是黑色的,而且他的肌肤上所有能看出血管的地方,都呈现出一种深青色,看上去就象一具惨白的身躯上爬满了枝条茂盛的苍色怪藤,显得十分的妖异诡谲。

韩庆紧张地退后几步,心想这具尸体的血液怎么都变成黑色的呢?他身上不会中了什么毒了吧!这时他发现尸体的左手手指屈握着,好像抓着一件什么东西,于是转身跑出房间,在外面房间里捡到一只塑料袋,他把塑料袋包在自己右手上,然后走到尸体边,小心地用包着塑料的右手扳开尸体的左手手指,“哎嘿……”韩庆的喉咙口发出一声低哦,在尸体的手心里,赫然抓着一颗宝石,蓝色的宝石!

“这就是南海之星了吧!”韩庆用塑料包住那颗宝石,凑到自己眼前看了又看,直到确定这是真货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郝青松的手机,对着话筒喊道:“老板,找到了!”

郝青松:“找到什么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惊喜嘛。”

韩庆:“就是那颗南海之星啊,嘿嘿,这下二十万的酬金顺利到手了!”

郝青松:“这么顺利?真的还是假的?”

韩庆:“我骗你干嘛,不过宝石是在一具尸体身上发现的,我想咱们这次还是遇上麻烦事情了。”

郝青松:“尸体?谁的尸体?”

韩庆:“看样子好像是钱封梁的尸体,我没见过他本人,现在拍张尸体的照片传到你手机里去,你看看是不是他。”韩庆用手机对着尸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传到郝青松的手机上。

郝青松:“嗯,确实是钱封梁,咦!怎么他的脸上流的血是黑色的?是不是你的手机相机偏色啊?”

韩庆:“不是相机偏色,确实是黑色的,你觉得很诡异吧,我现在身上还在哆嗦呢!”

郝青松:“你快离那尸体远点,别有什么可怕的病毒,你是怎么找到这具尸体的?”

韩庆:“具体情况说来话长,一时半刻在手机里我也讲不清楚……”这时从窗外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声,声音之刺耳,连手机另一头的郝青松都听见了。

郝青松:“呵,什么声音这么难听?你那里发生什么状况了?”

韩庆:“我不清楚,大概是阿香和小叫她们碰上什么事了吧,我现在就去看看。”

郝青松:“你报警了没有?”

韩庆:“还没有。”

郝青松:“那你现在马上报警,我这就赶过来,你把你们的具体位置用短信发到我手机上。”

韩庆挂断郝青松的电话,接着拨通110报了警,当他向警方述说自己的具体位置时,眼睛正好睃到尸体后面的一堵墙上,只见墙上用黑色的喷漆画了一幅很简单的涂鸦: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有湖泊,还有山峰,在山峰的山坡上,矗立着一幢亭子。韩庆打量了那画一眼,心想胡煌和柳信都是玩音乐的,兴许这幅画是他们自己画的。

韩庆刚把自己发现尸体的事情向警方报告完毕,便听见楼下传来叶继香的喊声:“韩庆,你在哪里?快出来,哎呀妈呀,我们发现一个杀人现场了!”

韩庆走到窗口探头向外看去,见叶继香和简小叫正站在楼下,两人都是面色苍白,眼露惊惧的表情,叶继香看见韩庆,用手指着西侧的房子说:“那里,地下室里,有……有好几具尸体,场面恐怖极了。”

韩庆指指身后说:“我这里也发现一具尸体,死状也很惨。”

“真的?我的妈呀,连环杀人案!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就被咱们给撞上了呢!”叶继香一把拖住已经吓得半傻的简小叫跑上楼来,简小叫跑到门边,抱住门楣死也不肯再往里走一步,叶继香只好自己跑进房间去,她看了一眼尸体,惊咦道:“这不是钱封梁吗?唉,上周五晚上我见到他时还是活蹦乱跳的,没想到隔开两天,他竟跑到这里挺尸来了。”

韩庆问她:“你看到的那些尸体死状和这一具一样吗?”

叶继香弯腰仔细打量着钱封梁,口里说道:“地下室里的那些尸体都塞在一间看上去象夹层的小密室里面,说实话我和小叫都没看清那些尸体,因为都开始腐烂了,又臭又恶心,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啊,这具尸体的血怎么都变黑了?是中了毒么?我们刚才在地下室里碰到一个鬼影子,行迹诡秘得不得了,这些人不会都是他害的吧?”

“我在这里也碰上一个家伙,身手很漂亮,而且还有狙击枪手在暗中配合,我险些被枪射着。”韩庆皱紧眉头道:“今天这件事好蹊跷,看来朱警官警告的话一点也不错,这件案子比想象中复杂。不过呢,今天这一行虽说惊险,但也算物有所值了,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说着他在叶继香眼前摊开手掌,叶继香见他手掌心上有一颗美丽的蓝宝石,顿时两眼直冒光,都说女人见到珠宝就象狗见到肉包子,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贪欲,这话尤其适用于叶继香。

中午时分,这片荒弃的破厂房忽然间热闹了起来,警车呼啸而至,警方在中间的两幢楼房间拉起了警戒线。周围的居民闻讯聚了过来看热闹,甚至连媒体记者也赶了过来。

郝青松和郎天乐拎着几盒外卖钻过蓝白相间的警戒线,走到一辆警车旁,简小叫第一个做完笔录,正抱着肩膀坐在车边发呆,郝青松递给她一盒外卖说:“给,干炒牛河,加了辣椒的,趁热吃。”

简小叫摇摇头,“没胃口,我现在直想吐。”

郎天乐捋开额前的乱发问她:“叶继香说你们在地下室里看见一个黑影,那家伙长什么样?你能描述一下吗?”

简小叫不满地拧起眉毛说:“别说我没看清,就算我看清了,我也不想告诉你,你又不是警察,干嘛对这事那么上心?”

郎天乐耸耸肩膀,“我不过是好奇而已,能从你和叶继香夹击下顺利逃逸的,身手一定不弱。现在这个时代,会武的不及喝墨水的,象咱们这样练武的,已经越来越稀有了,我对武林中的事情,一向是很感兴趣的。”

简小叫不信道:“你那么痴迷武学,那干嘛还要玩摇滚走文艺路线啊?这种鬼话只要是人都不会相信。”

郎天乐被她顶了几句,却并不生气,“你这小靓妹虽然长得很漂亮,可是脾气太拧了,象你这样的野蛮女孩,那些帅哥躲你都来不及,青松,你说是不是?”

郝青松眉头一皱,嘟哝道:“你们说说话干嘛就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又没惹着你们什么。”这时他见朱勤正从东侧楼房里走了出来,于是把手里的几盒外卖塞到郎天乐手里,自己拿着一盒走向朱勤,对她打招呼道:“嘿,吃过饭没有,我这里有干炒牛河。”

“啊,有吃的?正好我现在饿极了!谢谢!”朱勤接过外卖和一次性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郝青松轻声问她:“你们查到些什么?”

朱勤咬断挂在口边的河粉,“嗯,这里确实是死在‘天方大厦’楼下的那两个死者住的地方,我们在上面的房间里找到了他们的指纹证实了这一点。老郝,你们得到的信息挺准的嘛,行动速度比我们警方快了好多,看来我们得向你取取经了。”

“那么,那些死者的死因你们查出来了吗?”

“这个得等尸检后才会有结果了,鉴证科的人刚才大概猜测了一下,估计是被毒死的,在几名死者身上都发现有刺伤的伤痕。”朱勤告诫他:“这件案子现在传得很快,死了六个人,影响太大了,估计上面会派专案组下来亲自督办这件案子,说不定到时连我都得靠边站。所以你还是别插手管这案子了,再说你们不是已经找到那颗蓝宝石了嘛。”

“就是因为得到得有点出乎意料,所以我才觉得心里特不踏实。”郝青松苦笑道。

“有啥不踏实的,拿到酬金,出去度个假散散心。”说着她向郎天乐方向瞟了一眼,“老郝,你怎么又和那个女人走到一起了?她伤你伤得还不够深?”

“我们现在……”郝青松摸着鼻尖含糊道:“只能算是邂逅,‘邂逅’这东西就象天上的浮云,飘来走去,不会带起一丝烟尘的。”

朱勤叹了一声,“唉,但愿事情的发展能象你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不过感情这东西纵算是片浮云,却总在浮过人们心头时趁你不经意时偷偷地在心口处播下一棵小种子,等你感觉不对时,它已经在心田里长了根了,如果你想了断这棵芽,非得连肉带血扯出来不可,那可是很痛的喔。”

“你别说得那么沧桑好不好,”郝青松笑道:“人活一世,能够彻心彻肺地痛上几回也算挺过瘾的事情,象你那样早结婚生孩子,生活也实在太缺乏戏剧性、波折感了。”

“胡说,哪有你这歪理的!”朱勤啐道,她转过头,忽然看见叶继香正站在警戒线边对几名记者说着什么,她急得把手里的河粉一扔,跑过去拉住叶继香的手便往后扯,“你在干嘛啦,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要对媒体乱说话。”

“我没乱说话啊,我只是告诉记者‘南海之星’已经被我们找到了。”说着她回过身来,对着记者的摄像机摆出一个妖娆的Pose,口里喊道:“记住哦,这颗‘南海之星’宝石是我们‘月光侦探事务所’找到的,‘月光侦探事务所’是广东省最牛逼的私人侦探所,联系电话020********,地址是广州市荔湾区康王中路……”

这则新闻当晚在广州市的多个频道播出了。

傍晚,在珠江上,停泊着一艘私人游艇。在游艇的豪华舱里,珊迪坐在小吧台边,一边呷着红酒一边看着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等到新闻播放完毕,她对坐在沙发上的大吊车说:“看见了吧,毒泡泡总算出现了,可是以这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出现,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咱们到广州后一直在找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可以从钱封梁口里问出来的,可是偏偏让他溜掉了。如今他们住的地方突然上电视了,而且又被警方给控制着,真倒霉。”

“这下可好,连警方都惊动了,我最担心的是柳信和胡煌他们手里的那些东西,万一落在警方的手里就糟了。”大吊车用那只正常的手拍着沙发靠垫,脸上表情很凝重地说:“新闻里报道,毒泡泡已经杀了六个人,我看这家伙恐怕已经处在失控状态,现在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是啊,胡煌和柳信都已经死了,毒泡泡见到他们还稍微听话点,离开他们,那就是匹脱缰的野马,没人管得了他了。柳信三周前打电话来说是想和我们和解,估计那时毒泡泡就已经开始狂性大发开始杀人了,他们预计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住毒泡泡了,除了把他还给我们,没有其它的路好走,所以才会向咱们讨饶的,只是没想到等我们刚刚赶到广州,竟有人抢先一步把他们杀了。”珊迪烦躁地喝干杯中的红酒,用力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道:“现在毒泡泡无人管束,肯定逃到街上去了,广州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密集,要找到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真不知该何从入手找他。”

在这间客房里,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高高耸立江岸边的广州塔,他背对着珊迪和大吊车,轻轻哼了一声说:“想要找到毒泡泡并不是什么麻烦事,我相信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会继续伤人,广州市的媒体一定会追着他报道的。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果找到他,我们该怎么接近他?他离开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性子变得越来越野。我们现在得尽快找到柳信和胡煌他们偷走的那些东西,还有那只‘诱饵器’,只要打开那东西,我们就能在茫茫人海里召唤到毒泡泡。”说着他转过身向房门走去,“走,咱们到毒泡泡住的地方去看看,我总觉着他们偷去的那些东西还没落到警方手里,说不定我们能在现场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可是头,”珊迪看着他的背影提醒道:“那地方已经是杀人现场,警方肯定会派人在那里把守。”

头在门前停下脚步,轻蔑地笑道:“几个警察能奈我何?我有种预感,那颗失踪的蓝宝石出现得很耐人寻味,柳信和胡煌是因为它而被人害死的,如今它又凭空出现了,这一隐一现肯定意味着什么,我现在说不出原委,所以只有到现场去亲眼看看,希望能看出点端倪来。”说完他拧开门走了出去。

珊迪叹了一口气,离开吧台,和大吊车一起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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