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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简小叫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一辆出租车,口里不断催促司机:“你盯紧点,千万别跟丢了。”

“放心好了,那辆车的车速不算快,不会跟丢的。”年轻的司机斜瞟了简小叫一眼,口里嘀咕道:“前面车里的是你情人还是老公啊?”

“关你什么事?只管开好你的车,别多问。”简小叫瞪了司机一眼,又把目光转到前方的出租车上。

前方那辆出租车里载的客人是大吊车,当他捡起那只简小叫遗失的“MP3”,乐滋滋的跑进巷子里后,却没想到简小叫就在距离他身后不远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下,悄无声息地追蹑着他。简小叫为人处世从外表上看貌似很粗放,其实这女孩也有其心灵机巧的一面,特别是当大吊车问她是否认识简岗,她的那手遥空操控物品的武功是否叫“风筝线”时,虽然当时简小叫当时全盘否认了,可是事实上,在她的心里因此打下了好几个老大的问号?

尖峰集团的CEO简岗,不错,他就是简小叫那个霸道得让她无法忍受的老爸,而简岗最拿手的武功,正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风筝线”,简小叫只不过是学到了父亲武功的一点皮毛而已,而这一点点皮毛,也是简岗生塞硬填逼迫她学的。简小叫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老爸,却从未从他口中听说过任何与他师门有关的故事,而且高岗也禁止她把自己所学的武功内容跟外人讲,这个父亲一门心思赚钱,把自己的公司做成个集房产、商业、金融、文化多元发展的综合型大集团,在生意场上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强悍的生意人其实身具一身玄奇的好武功。当然,武林圈子和生意圈子是属于隔阂的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简岗的武功在江南地区的武林界可是相当有名望的,这人商界武林界双向跨界发展,而且成绩都不错,所以才会那么狂妄自大。

可是简岗的武功倒底属于哪个门派?在武林中是否还有同门行走江湖?这些事简岗都从未告诉过简小叫,甚至不允许她开口打听这方面的信息。可是,简岗越是三缄其口,简小叫的好奇心也越盛,她一直在暗中摸索着父亲的秘密,少女时期她曾在父亲珍藏的一只金属盒的盒盖上发现一个画着看似犬牙的纹章图案,当她去问父亲那图案代表什么的时候,简岗当即向她发了火,并且警告她以后不许再问类似的问题,从此她再也没有看见那只金属盒。可是这个疑惑已经深深埋植在她心田上了,直到今天中午在那间荒废的破厂的地下室里捡到那只类似“MP3”的小物件,并在其屏幕上再次看到那幅画着牙齿的纹章图案时,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件“MP3”的主人,说不定与她父亲不愿说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当大吊车非常准确地报出简岗的大名以及“风筝线”这个武学名称时,简小叫就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莽汉,一定与父亲有着某种关系。因为简岗名声在外,知道其名并不算稀奇,可是“风筝线”这门绝学,即使在武林界,知道其准确名称的也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武林朋友只知道简岗有一门随意遥空操控物品的奇异武学,但是并不知其实际名称是什么,有很多人自以为是地把这门武学与流传于湖南凤凰的异术“傀儡操”或者陕川秦岭一带的诡术“皮影子”相混淆。

简小叫由此对大吊车的来历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想看看他与自己手里捡到的这件“MP3”是否有关联,于是她佯作被大吊车的威势所震慑而吓跑,只是在逃跑前故意遗落下那只“MP3”,她钻入人群后,并没有逃远,而是躲在暗处观察大吊车的一举一动——

果然,大吊车在捡到“MP3”后,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接着便见他逃入深巷子里,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简小叫武功不深,不敢靠得太近,只好远远地跟蹑在他后面,看着他穿出密巷,跑到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于是简小叫也拦下一辆出租车紧紧跟在大吊车所乘的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向郊外方向驶去,简小叫对这一带的地形并不熟,等车开了很长一段路后,她才看出来,这段路竟然就是往破厂方向去的,奇怪,大吊车这个时候往破厂方向去,倒底是为了什么?简小叫掏出手机,想拨打叶继香的手机问问她那里的情况,可是对方却一直不接电话,连打几次都是这个结果,简小叫心里暗暗担忧:叶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的担忧刚刚冒出脑海,便见前方的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大吊车钻出车门,往路边一条田埂小路上走去。简小叫来不及细想,赶紧把车费付给司机,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她悄悄地跑到小路边,躲在一棵芭蕉树后向小路的深处探头望去:小路延伸向一座不高的山丘,路的两旁有茂密的热带乔木,大吊车一边走,一边回头向后观察着,似乎对自己的行踪很小心。

简小叫借着路边乔木和夜色的掩护,远远地跟在大吊车后面,她的武功虽然不算高,但是老爸传授给她的轻身功夫却学得很地道,蹿行犹如灵狐,脚下毫无声息,纵算耳目灵聪的内家高手也未必能察觉得到她的行迹,更何况是脑子并不机灵的大吊车。

大吊车沿着小路爬上山丘的半山坡,来到一片凹形的空地前,在空地边缘的一块裸岩上,早已蹲候着一个人。跟蹑在后面的简小叫见那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眼戴墨镜,赫然就是那个在破厂外叶继香寻机搭讪不成反被奚落一番的墨镜男。简小叫并不知道此人名叫老烟头,只隐隐约约听见大吊车称呼他为“老板”,她想此人在这么暗的夜色下还戴着一副墨镜,莫非他是个瞎子不成?看大吊车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看来此人颇有一点来头,说不定还是个武功高手;如果是个瞎子,而且还会武功的话,这种人倒不得不防着点了,听说有些眼盲的武林高手,除视觉之外的其它感官都要远胜常人许多倍。想到这里简小叫把自身的轻功施展到极致,十分小心地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悄地靠近大吊车和老烟头,她掩到距离他们约十多米远的距离时就不敢再靠近了,生怕自己的声息会惊动老烟头,于是猫着腰躲在一棵芭蕉树宽大的树叶后面,透过树叶的缝隙,籍着朦朦的月光,观察着那两人的举动。

大吊车问老烟头:“老板,你刚才到那家破厂里去查看柳信他们住的地方,有点什么发现?”

老烟头冷笑一声,反问他:“你猜杀害柳信和胡煌的凶手是谁?”

大吊车摸摸脑袋,“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他们在外面惹的对头吧?这俩家伙,离开我们后就在外面到处犯案,想要他们命的人肯定很多。”

“是‘山水工坊’的人。”

“什么?‘山水工坊’?就是江上雾手下那拨人?”

“对,其中有一个还会使用江上雾的法宝‘电蜇母’,看上去不是他的亲授弟子就是跟他很亲近的人。”

大吊车向四周看了看,“那他们人呢?被你杀了吗?”

老烟头摇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抓住他们了?”

“也没有。”

“既没杀他们也没抓他们,老板啊,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仁慈了?”

“不是我不想杀,而是他们既然杀了柳信他们,那么柳信从我那里偷去的东西说不定也落在他们手里了,我要杀了他们,到哪里去找回那些东西啊?你这个蠢货,连这个脑筋都不会动。”老烟头伸出手拍了大吊车脑袋一巴掌,“至于说抓嘛,我倒是想啊,可是这些家伙鬼得很,又是放烟雾弹熏我又是用炸弹来威胁我老人家,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下次再让我逮住他们,一个不放地拿来当小白鼠做我的试验。”

“那么老板在柳信他们住的地方什么也没找到了?”

“那地方炸都炸平了,还找个屁。”老烟头伸出手向山丘下指了指,简小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山坡下望去,只见坡下有许多房子,当中有一块地方灯光特别明亮,隐约间还能听到鼎沸的喧吵声,居然就是那间发现了几具尸体的破厂房,老烟头问大吊车:“我派你和珊迪去抢那辆面包车,你们在面包车里找到什么了没有?”

“没有,珊迪开的车,我到后面车厢里去大概翻了翻,都是些没用的生活用品,连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看到,也没见老板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后来我们发现后面有两个女人在追踪我们,所以我就跳下车去拦截他们去了,有些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查看,可是我在拦截那两个女人的过程中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大吊车从口袋里掏出那件“MP3”递给老烟头。

老烟头接过那东西,口里咕哝道:“嗯,不错,是‘诱饵器’,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就可以把毒泡泡呼唤过来了。”说着他按亮液晶屏,并开始向里输入密码。

“噢,对了,老板,”大吊车又说道:“刚才我在和一个追踪我们的女人对打时,发现她用的武功好像是传说中的‘风筝线’。”

“‘风筝线’?”老烟头正在输入密码的手忽地一抖,他抬起头盯紧大吊车,“你确定?”

“这个……”大吊车迟疑道:“我不敢说,当时我问那女人是否认识简岗,那女人说不认识,并说她用的武功是湘西的什么‘傀儡操’,不过我看她用的招式,真象你以前曾跟我描述过的那种‘风筝线’。”

老烟头沉吟道:“既然‘山水工坊’的人都已经现身广州了,那么尖峰集团的人也来凑热闹,说不定也有这种可能,你说的那女人多大年纪?”

“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老烟头侧着头,惊疑不定地猜测着:“一般来说只有简岗的嫡传才有可能学到‘风筝线’这门绝学,从没听说简岗收过徒弟,但他确实有个独生女,不过那是他的心头宝贝,他怎么可能让她独自一个人出来犯险呢?难道简岗本人也到广州了?”

“简岗也到广州了?那好呀,江上雾的‘山水工坊’、简岗的‘尖峰集团’,还有老板你的‘长烟工作室’, 这样一来‘断牙祠’出身的烟、雨、雾、峰四大高手里,一下子聚过来了三个,这不是挺热闹嘛!”大吊车摩擦着手掌,显得很兴奋。

简小叫比他更激动,因为她已经从中听出一点自己老爸的秘密了。

“热闹个屁!”老烟头“呸”了一声,“简岗这人最擅长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再加上他的武功比江上雾更棘手,这家伙一旦插手咱们与‘山水工坊’之间的恩怨,只会让形势变得越来越复杂。”老烟头烦恼地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又落到自己手里的那只“诱饵器”上,“哎,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把毒泡泡给弄回来,有了毒泡泡在身边,他简岗的武功再高,也未必奈何得了咱们。”说完他重新向手里的“诱饵器”里输入正确的密码,然后按下确认键,站在远处的简小叫见他手里的“MP3”屏幕亮了一下,继而变黑,既没发出声音也没出现什么特异的情况,心想他们靠这东西来召唤那个叫毒泡泡的,难道这东西里发出的是一种人耳听不见的声波吗?

老烟头把“诱饵器”往空地的当中一放,慢慢地踱到空地旁靠在一棵树杆上说道:“这个‘诱饵器’里的电量还很足,看来充过电后还没使用过。山坡下面的破工厂曾经是毒泡泡住过的地方,现在虽然被警方给控制了,但我相信他不会离这一带太远,这家伙惧怕光亮,又很容易受惊,现在柳信和胡煌死了,没有人来照顾他,他一定就在附近徘徊。‘诱饵器’发出的信号波的有效范围很广,只要我埋设在毒泡泡身体里的接收器接受到信号,他肯定会循着信号找过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毒泡泡是否还会忠诚于我?自从柳信他们把毒泡泡诱离我身边后,也不知他们乱教了他一些什么?毒泡泡的大脑本来就有毛病,如果他在我身边,我自然有办法控制他的病情,可是这次他离开我那么久,他的精神状态也许会陷入一种混乱的失控状态。上次柳信联络我,听她的口气好像是毒泡泡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狂怒,甚至情绪失控又在乱杀人了,最后他们只好用大剂量的镇静药去麻痹他,他们甚至连住的地方也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他一失控,会向他们出手。所以柳信才会打电话向我求和,他们求我原谅他们的背叛,并愿意把他们在外面所偷到的所有东西都拱手交给我作为赔礼求和的赔偿,哼哼,这两个叛徒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以从我那里偷去的那台电脑做筹码来跟我谈条件,我一听他们突然变了口气向我讨饶,就知道毒泡泡那里肯定出问题了。只可惜让‘山水工坊’的人抢前了一步,在我们赶到广州之前杀了他们,最糟糕的是,‘山水工坊’从他们手里得到了那台笔记本电脑,电脑里的那些资料,可是我这些年来的所有心血啊!无论如何我都得把它弄回来。”

老烟头一开话匣子,一刻不停地啰嗦了老长一大串,大吊车哪有那种耐心听这些话,所以他多半是在自说自话。隔开十米外的简小叫却听得很出神,以致于在她身后忽然出现一条黑影,她都没发现。那黑影掩在灌木的阴影下,犹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飘近简小叫的身后……

简小叫听见身后似有响动,她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却见后面是几棵不高的果树,冷风轻吹蒿草飘摇,一切都罩在迷暗的夜色下,并没看出有何异常。这时空地前的背靠着一块岩石在听老烟头唠叨的大吊车忽然打断他的话问道:“老板,万一这次毒泡泡不听你的话了,您老准备拿他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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