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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秘境

由于之前一直和月姬老师一起居住在【饮月山谷】,刚刚来到帝都没有多久的时间,所以我对这里的一些地方还不是很熟悉。我本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仿佛有一层灵犀牵引我般,我莫名其妙地就潜入到了皇索王爵的藏宝库。我按照岚澈的指示开始搜寻【前世的结】,据说这是一件可以重蹈过去的灵器,可以知道任何事物的前世今生,岚澈告诉我,只要找到【前世的结】,我就可以看到关于我的一切,我名字的意义,我来自哪里,为何而战。

但是到了藏宝处后,我发现偌大的宝库里竟然空无一物。

于是我知道自己中计了。反身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星愚早就堵在了出口处,他用他火红的如同燃烧的红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他手里那些红色的火焰已经剧烈地燃烧了起来,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慕颜,没想到【碧浆深渊】都没能杀死你,但是你很不幸地又碰到了我,看你这次怎么能逃得掉。星愚谄笑着说道。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这里一个出口,你若想逃走,必须先打败我。

我的冰剑刺进了星愚胸口的时候,他的笑声还未停止。我看着倒在脚下的星愚,知道了一切,于是我冷冷地对他说,现在你受了伤,我原本可以非常轻易地把你杀死你,可惜这只是在你的幻境里。

你什么意思。星愚说。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过这却在我的意料之中。

星愚消失后,岚澈就出现了。

她说,慕颜,跟我走,皇索马上就到了。

我无比释怀地笑了,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出来。

岚澈被我杀死的地方是在我幻想的这个世界的尽头,那个地方是一大片澄澈的湖泊,在那个尽头,我隐约地看到雪花寂寞地落下来、落下来,我知道走到了那个尽头,我就可以回到我的故乡,回到现实。

我可以听见时光碎裂的声音。

我仿佛回到了【饮月山谷】,在那里,很多的夜晚,我是孤单的一个人,对着那些遥远的星光,吟唱着我脑海深处那些不知名的歌谣,那些歌谣只是由几个最为简单的音符构成,但在我听来,却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伤。而我却还是一直不知疲倦地浅浅地吟唱着、吟唱着,因为我总是会固执地认为,既然白色的风能够给黑色的大地带来晶莹的雪花,那白色的风总有一天也会把我的歌声带到你的身边,代替我向你诉说我深沉的思念。

也有时候,我会站在【饮月山谷】最高大的那棵雪松的最顶端,仰起头来,看着那些闪耀的雪花从遥远的天际不顾一切地簌簌地落下来、落下来,它们像是遥远的星光一样落进了我的眼睛里。于是低下头的时候,我的眼泪也和那些雪花一样,忍不住地簌簌地落下来、落下来。

岚澈倒在湖泊里,她的眼睛依旧明亮而有神,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澄澈的湖泊,不过她的脸上却是忧伤的笑容,她的头发在随着起伏的湖水的涟漪无边无际地流散开来,衣衫早已被血浸湿了。

我仰望苍蓝色的天空,上面的鸟群低低地向我压过来,它们盘旋在湖面上不肯离去,如同我一样,如同我的迷惘和绝望,因为我也丧失了自己的方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你的身世了。她忧伤地笑着,对我说。

不需要装了,你根本没有受伤,也不可能受伤,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的幻境里,你可以主宰这个幻境里的一切,没人能够杀死你。

我说的没错吧,岚澈,哦不,应该是皇索王爵,或者是星愚。可我还是想叫你的本名,月妖。

我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浑身是血倒在湖泊里的“岚澈”这时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动作轻盈如同舞蹈般,丝毫看不出来受了任何的伤。

慕颜,你很不错嘛,看来姐姐又教了一个好学生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穿了,我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出现在眼前的又变成了十万大山里那些沙石和黄土。

青颜就出现在月妖的背后,面色明显好了很多,她看着我的眼睛,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最后她对我微笑,她的面容安静而美好,笑容像扬花一般散开。

而再次看到青颜的我也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月妖问,她的身上没有月姬那样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的艳丽的荣光,不过她的笑容和却月姬一模一样,倾国倾城。

这得从很久之前的故事开始说起了。一开始,也就是我和青颜杀死蝶依,蝶依的姐姐蝶玥带走了蝶依的尸体后的不久,在那个秃山头上,我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现在看来应该是你和蝶玥战斗留下的痕迹吧。蝶玥是蝶依的姐姐,青颜杀死了蝶依之后,姐姐蝶玥便带走了妹妹蝶依的尸体,这一点顺理成章。但后来我们又在附近的另一个地方重新发现了蝶依的尸体,不过现在看来,后来那具尸体应该不是妹妹蝶依,而是蝶玥,因为我发现有些尸体的残骸是黑色的,这些黑色的毒素应该来自你的毒药,所以我想蝶玥应该是被你的毒杀死的。所以真相应该就是,青颜杀死了蝶依,蝶玥偷走了蝶依的尸体,带着蝶依尸体的蝶玥被你发现了,于是你用毒杀死了蝶玥,导致了尸体的变黑。最后你策划了青颜的消失,引我进入了你的幻境。

你怎么看出来是幻境的。

因为在你的幻境里漏洞百出,很多事情都与现实不符。第一,皇索王爵已经建成了新的宫殿,一般情况下不会还在旧的宫殿里召见我。第二,【灵之创造神石板】已经在战斗中损坏了,而你却能够用它给我恢复灵力。第三,青颜穿的是诺灵的【灵泉战甲】,事实上我是在追捕岚澈之前才把【灵泉战甲】交给青颜的,而在你的幻境里,追捕岚澈的事件是不存在的,这正好和青颜身穿【灵泉战甲】的事件冲突了。第四,由于是幻境,所以你自己一个需要扮演幻境里所有的人,因为你只是一个人,在某一段时间内你只能扮演某一个人,所以现在仔细想想,无论是皇索、星愚,或者是岚澈,他们三个都没与在同一时刻说过话,而且,因为你需要一个人假扮多个人,所以难免会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相同的话语,譬如岚澈、皇索和辟邪都说过相同的一句话,他们都对我说过,梦境里都是假的,当你再次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将回到真实。以上这四点,让我怀疑我看到的一切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

那让你确定这一切都是假的的是什么。

记得月姬老师给我讲过的一些有关于梦境的事情。她对我讲过,清醒梦,又叫清明梦,意思是在梦中可以保持清醒,并且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有些人在做梦时会突然醒觉到自己正在做梦,当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时,他便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这便是清明梦了。在清明梦中,人们可以自由地控制自己的行动,也可以任意控制梦境的内容,甚至梦中的其他人也完全由你来控制。其实幻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梦境的一种。在幻境里,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向去做任何事情,而某些事情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比如说,我只是想去到皇索王爵的藏宝库去找【前世的结】,而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藏宝库具体到底在哪里,因为我想去,所以我便能去的了。还有,其实星愚的灵力和我相差无几,我不可能瞬间就能将其击倒,这也仅仅是因为我想瞬间就能干掉星愚,所以我便真的能够做得到,而这种情况,只有可能发生在幻境里。还有你扮演的岚澈,我在杀死她的时候想象的场景是在我幻想的这个世界的尽头,我想象那个地方是一大片澄澈的湖泊,无尽的雪花寂寞地落下来、落下来,因为是在幻境中,所以我的想象就真的成为了“真实”,你就真的被我在那里杀死了,和我幻想的分毫不差。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月妖。

因为白色的闪光。白色的闪光是月姬特有的招式,是将月光转化为利刃来攻击对手,我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个招式最后会留下月牙形的符号。不巧的是,这个符号在我和青颜清扫完尸体的碎片后就被发现了。你可能也是有些担忧,所以你在当天晚上又回来了,想要抹除这个你一不小心留下的证据。至于会想到是你,因为你是月姬的妹妹,你们的灵力几乎是一样的,而我,对于月姬老师的灵力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很精彩的推理,那你能推理出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因为是你杀死了我的敌人蝶玥,还有,青颜非但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身体还康复了。

没错,蝶玥就是我杀死的,不过她的身体的碎片会发黑并不是因为是被我毒杀死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用毒的高手,因为长期的用毒,她自己的身体也被毒药浸染成了黑色。在你们杀死蝶依后,蝶玥一直就潜伏在你和青颜的身边,当我发现她的时候,青颜已经中了蝶玥的毒,估计是慢性毒,正如你所看到的,青颜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得虚弱了起来,原因就是这个。还有,那些尸体的碎片事实上并不是蝶玥的一个的,而是蝶玥和蝶依两个人的,为了掩盖是两具尸体的事实,所以我不得不把她们的尸体炸得粉碎,正如你所说的,只是有一部分尸体的碎片是黑色的,而并不是所有的碎片都是黑色的,还有一些正常颜色的尸体的碎片其实就是蝶依的。证据就是在后来你发现的一对一模一样的手镯,我想这对手镯应该是蝶玥和蝶依姐妹一人一个的。

既然你都发觉了蝶玥的行动,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反而要费这么大的周折,用梦境来向我传达你的意图。

既然月姬向你讲述过有关梦境的一些事情,那她肯定也对你讲起过,梦境其实就是一个秘境。梦只是人睡眠时的一种心理活动,梦中的心理活动与人清醒时的心理活动一样都是客观事物在人脑中的反映。梦中离奇的梦境是因人睡眠大脑意识不清时对各种客观事物的刺激产生的错觉引起的。比如,人清醒心动过速时产生的似乎被追赶的心悸感,在梦中变成了被人追赶的离奇恐惧的恶梦,人清醒心动过慢引起的心悬空、心下沉的心悸感,在梦中变成了人悬空、人下落的离奇恐惧的恶梦。梦中经常能感觉到一些人清醒时不易感觉到的轻微的生理症状,是因为人睡眠时来自外界的各种客观事物的刺激相对变小,来自体内的各种客观事物的刺激相对变强引起的。人类做梦是大脑在虚拟环境中对如何处置危险情况的预演。尤其是噩梦,人们都会有噩梦。人类正是在噩梦中进行安全训练。有认为发梦是因为人入睡后灵魂离开躯体,穿越时空,因而有人在现实中会惊觉在梦中曾经见过、经历过的事情或事物,称为既视感。

貌似很复杂。我摆了摆手,打趣地说。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直白一些。

不能。

因为有些事只能靠你亲自去寻找答案,你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事实未必就是真相。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岚澈在哪里。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岚澈到底在哪里,你若真想找到她,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什么。

等岚澈来找你。月妖的语气简单而决绝。

那你知不知道蝶依和蝶玥的真实身份。

这个我知道,也可以告诉你,蝶依和蝶玥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叫做【流】组织,在这几年的搜索中,我无意当中发觉了这个组织,他们的成员都是灵力超群的灵术师,这个组织居无定所,我至今为止还没有调查清楚这个组织存在的目的,我只知道他们的成员专门接受雇佣去杀戮。所以我推测,蝶依和蝶玥可能是负责保护岚澈的随从,也有可能是受人雇佣专门来到这里杀死你和青颜的。

我再次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岚澈的形象慢慢浮现出来,我感觉到她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眼含杀气地看着我。

那你能不能用梦境来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何只剩下三年的记忆,难道我真的就只有三年的记忆吗。

你的记忆,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吧。梦境是你的一种主体经验,通常是非自愿的。所有的人类都会做梦,并且在每次睡眠中都会有相同的频率。因此,如果一个人觉得他们没有作梦或者一个夜晚中只做了一个梦,这是因为他们关于那些梦的记忆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你消失的记忆一样,它不是不存在,它只是被抹除了。

当我一再恳求她帮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只是微笑着一直摇着头。

我用这个幻境,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对你很有价值的信息。本来还想告诉你更多,可惜了,这么快就被你给识破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的真相还是需要靠你自己去寻找。除此之外,我做这些,还想告诉你一些道理: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你道听途说来的。虽然我给你看得只是个幻境,但你怎么能确定幻境里的就不是真的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慕颜,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因为现在我还在和你微笑着说话,可下一刻我就可能杀死你。

我感觉不到她的任何灵力波动,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

可能我对月妖的事情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月姬老师的妹妹,她们拥有一样的倾国倾城的笑容,可是她却在五年前消失了,有传说她因为触犯了禁忌已经被银王驱逐,在这个大陆四处漂泊,还有有传说她已经死在了五年的那场浩劫里。

可是月姬老师总是无比肯定地告诉我,月妖只是离开了,为了去寻找一个永远不会逝去的亡灵。

我仿佛看到了这些年在整个大陆上四处漂泊的月妖,她孤单一个人站在黑色悬崖的边缘,看着远处大海里那些翻涌着的白色的巨浪,她在一场又一场寒冷的暴风雪中,孤独地向前行走着,即使步履维艰,她也一直毫不犹豫地要走向她心中的那个可能并不会出现的终点。她把风与雪披在了双肩,她从不畏惧黑暗与孤独,她就像是一个孤傲的王爵。

月妖离开的时候,对我说,慕颜,你要小心,也要照顾好青颜,我不能一直为你扫平道路,我要离开了,因为,我还要去寻找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她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无法阻拦,于是我只能安静地看着她倾国倾城的却略显疲惫的微笑,目送她的离去。

她说,有时候有的人无论你有多爱他,他也终会有一天会离你而去的,所以,请珍惜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尽你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幸福,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须记住,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理由,永远都不要去伤害那些爱你的人,因为每一个爱你的人都有资格得到你的爱。

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像是她湿漉漉的眼神。

我记起了初次见到月妖时候的场景,那是在一年之前,她重新回到【饮月山谷】。因为前几天月姬老师刚好因为急事出谷,所以当我远远的看着月妖的身影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月姬老师办完事回来了。直到走进月妖走近我的时候,我才看出她和月姬那些细微的不同之处。

她的脸似乎是用最寒冷的冰块雕刻出来的,冷峻而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左手隐隐发亮,我知道那是她杀人时用的武器,月光。那种光芒在月妖的手里会幻化为锋利的光刃,比最锋利的冰刀都要犀利。她的头发很长,泛着微微的褐色,我突然觉得好熟悉。后来月姬告诉我,月妖从小学习的灵术就是暗杀的黑巫术,导致了她的发色的改变。她穿着一件及地的淡蓝色长袍,长袍的背面绣着一轮明亮的弯月。我看见她的时候她斜倚在山谷入口那根参天的冰柱。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她从不停留。她说,我还要去寻找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寻找永远不会死去的,隐去的亡灵。

月妖仰头看天,淡蓝色的天光从上面落下来,融化在她晶莹的瞳仁里,当她低下头时,我看到她晶莹的泪珠簌簌的落下来、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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