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到长安千余里,经蚌埠、徐州、洛阳。当日午时,辅碧和郑王走水路沿淮河一路行近蚌埠,蚌埠地处中国南北分界线,也是必经要道和战略要地,淮河穿城而过。
一路上,郑王发现辅碧对裴驸马爷很好奇,一直围绕着他展开话题,也怨不得辅碧好奇,一个小小的驸马爷竟然比王爷端的架子还足,世人皆会惊奇。
郑王并不避短,原来这裴驸马乃是虢国夫人之子,辅碧听此立即明了,自从杨贵妃得宠后,杨家鸡犬升天,更有传闻天宝十载正月望夜,杨家五宅夜游,与广宁公主骑从争过西市门。杨氏家奴不仅丝毫不让还挥鞭扫及广宁公主的裙带,公主因此堕马。驸马程昌裔搀扶公主,竟被打了数鞭。广宁公主向父亲唐玄宗哭诉,唐玄宗仅以杀杨家肇事奴仆处置,驸马程昌裔落得亦补停官。至此,再无人敢招惹杨家人。怨不得这裴驸马连郑王都不放在眼里。
当晚,距蚌埠已近,停泊将息,晚宴间,辅碧奉上西域风情,知郑王好这一口,辅碧派人装了整整半船美酒送与郑王,开启瓮盖,酒香四溢,辅碧把酒倒入玉壶,先敬了郑王一杯,郑王立即一饮而尽,酒过三旬,辅碧问:“看裴驸马与双河酒传人刘超然关系非同寻常,两家可有渊源?”
“辅郎对这裴驸马可真上心了啊!”郑王戏谑,“还在为白日里他对郎和王一馒出言不逊而恼恨?”
“说风情云淡,不放在心上,那是客气,他一句话就停了春满园最火的戏,明明白白砸了我的招牌,我虽一介平民百姓,但上不欺君,下不扰民,他裴驸马非金陵官爷,又非钦差大人,怎么能说绑人就绑人呢?这才是真正的欺君枉法。”
听辅碧一番言辞怒形于色,郑王这才信辅碧真是为白日之事耿耿于怀,遂道:“连本王都得让他三分,你待如何?气坏的是自己的身体,何苦呢?”
“我担心的是裴驸马不肯善罢甘休,今天我当众让他出丑,他日我进得京城,他还能饶我?还有那双河酒传人刘超然,明摆着嫉妒辅碧酒,想他一个制酒大家,怎能分不出王家酒与辅碧酒的区别,他们若执意栽赃,万岁爷本就心向杨家,我此行就怕会连累郑王啊!”辅碧一番话皆发自肺腑,那郑王听了却淡然一笑,道:“若虑不到这一层还如何在官场打转?王家酒也算独树一帜,上自万岁爷,下自百官那个没尝过?你这辅碧酒好就好在回味绵长,不似王家酒甘冽,现在是太平盛世,万岁要的就是平和二字,正好弥补了王家酒的不足。若辅碧酒在酒祭中博得头彩,那裴驸马能奈你何。退一万步,即使不能入祭酒之列,裴驸马断袖之癖长安皆知,他为了何潇鞭打重臣之子致死,为了这个刘什么,一夜间王家酒庄人丁殆尽。万岁也是好酒之人,王家酒绝迹,他曾扼腕叹息。又怎能重蹈覆辙?”
“难道说裴驸马与刘超然是断袖之……”辅碧说不下去了。
郑王笑着说:“你到长安任一茶楼小坐半天听到的比这还要多。杨家人!!!”郑王鄙夷的笑着住嘴了。杨贵妃毕竟是他父皇的爱妃,自己也得尊称一声娘,厌恶至极也得礼让三分,这是为王的涵养。
“那裴贼贵为驸马竟然干出这些无耻的事来,公主如何愿意?”辅碧已经义愤填赝。
郑王听此不由叹息,“郜国公主屈就裴徽小儿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她又怎敢……”失宠的皇子不如狗的悲怅让他立时顿住。
辅碧却难压心头怒火,大骂道:“这是奸臣误国啊!想万岁几番辛苦,安邦定国,启用韦安石、魏知古、崔湜、岑羲、卢怀慎、宋璟、李元纮、张九龄等贤臣方换回这太平盛世,岂能为儿女私情弃国家安危和百姓疾苦于不顾?这是红颜祸水,亡国之相啊!”
“大胆!!!”郑王听辅碧这一番言辞,惊恐万状,立时拍案而起,“你一介商人妄想谈论国事,竟然诋毁万岁有亡国之相,我看你是真正活的不耐烦了。”说着挥剑压在了辅碧的脖子上。
就在此时,船身一阵摇摆,只听:“着火了!”“进水了”不绝于耳,郑王一听吃了一惊,抬脚把辅碧踢翻在地,怒道:“回来再找你算账。”急急奔了出去,没奔出门口,正撞上鬼娃,鬼娃急道:四五条船把咱们这条船死死围住,船一周都被浇了汽油,火势凶猛,他们这是要全灭我们啊。”
那郑王被鬼娃撞的七荤八素,原本怒极,却见一抹红光铺天盖地而来,仿佛惊天巨浪一般,眼前四周俱被火苗吞噬,“快到底仓,那里能入水。”说着,想冲下楼去,楼梯口皆被大火吞噬,如何还冲的下去,又被逼了回来。
辅碧知鬼娃和由简尤其怕火,一听起火,心急如焚,忽听郑王说底仓能入水,忙喊:“既出不去,就破了这楼板。”说着,抬脚跺船,奈何楼板固若金汤,纹丝不动。遂喊道:“由简,鬼娃你们且离去,不用管我,我此生能救杜郎于水火死亦无憾。”
郑王奔回,正用剑挖木板,只见一声巨响,一股巨浪从船底疾射而出,随之出现一头巨兽,生生把船撕成了两半。众人被抛向高空,竟被两只巨鸟牢牢抓住,飞驰而去,这一幕之快,非凡人能所见,郑王被鸟爪抓着,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