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儿有什么家？整天住在鹅棚里。喏——”
王羲之父子谢过老人家，怕惊动了陈姥姥，悄悄地走到池塘边一看——
池水清澈，上面浮着几片白绒毛。
王羲之沉吟着，一面想那只大白鹅平时在此游泳的优雅身姿，一面沿池踱步。久之，忽闻池边的茅屋中传来一阵扑鼻的肉香……
“不好！”
王献之聪明绝顶，失声大叫冲向茅屋。
然而迟矣！
只见一个笑咪咪的老婆婆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鹅肉来，热情招呼道：
“是七公子吧？你父亲呢？哦哦，都来了，好好。来来！走路饿了吧？先把鹅肉吃了再说……”
父子二人当场晕倒。
山阴之昙酿村，亦有一道士好鹅。一只两只三四只，六只七只八九只，只只弄柔波上戏，疑是白云门前集。
乃是一大群鹅，皆异常可爱。
王羲之经过上次的惨痛教训，不敢再惊动他人，也不带子敬了，在一天早上偷偷溜出了门，乘舟前往昙酿村。
此村甚古，屋宇如前朝。
遥见白云朵朵映照树间，似一片棉田中花仙来往无数。
碧波涟涟，美眉现焉。
甚轻甚轻，鹅儿们动作甚轻。
甚白甚白，鹅儿们衣服甚白。
甚爽甚爽，鹅儿们鸣声清澈。
“美哉斯景，此为白云鸟也。”王羲之欣赏无限。
正念着，那道士早就觉察到了有人偷窥，乜斜着眼忽忽至前，皱眉问：
“君为何人？”
“在下姓王。这些鹅可是先生的？”
“正是。有何贵干？”
“在下亦好鹅，不知先生可愿意……”
“打住！”那道士颇为挑衅：“你想要这些鹅？”
“对”。
“要多少？”
“一只足矣。先生若肯给我，在下感激不尽。”说完王羲之深深地上前一揖，长须飘飘。
那道士见王羲之口口声声称他“先生”，知道遇上了雅人。又见此人翩然有龙凤之姿，隐约有神仙之概，当下也不敢怠慢，慢吞吞地还了一礼。
王羲之望鹅而吟曰：“鹅兮鹅兮，我之鸟也。”
那道士笑了：“你真喜欢？”
“当然。”
“道来！”
王羲之指鹅而释曰：“吾老矣，平生好道。鹅为鹄后，鹄是凤族，吾思世外之景，见此鹅而日亲，故不可须臾离也。犬子子猷爱竹，曰‘不可一日无此君’，今我爱鹅岂不如子猷爱竹乎？实愿先生赠我，以快平生之愿。”
一提起子猷，那道士恍然大悟：“君为王羲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