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换了一杯水喝过后,谈判继续着:“你也知道,他开机器的工作是很危险的,你走后,他崩溃成这样,工作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安全的。你说你对他的爱绝对是真的,现在也完全可以看出,他是那么地爱你。两个相爱的人,就不要再折磨了,回来他身边吧。”她又陷入了沉默,而后说:“事情成了这样,这是不可能了的。”“为什么不可能呢?”“没了孩子的事。”“喔,这事我相信他也跟你说过了,他说不要紧。”“他认为不要紧,可是他家里人不会这么认为。”“这个你可以放心,他家里人也跟他说了,只要你肯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不会怪你的。”“话是这样讲,嘴上不说出来心里总是有刺的,也许现在不说,到以后就会提起了。这个我很清楚,我从我妈身上就看到了,为以前的一些事,我奶奶总是念叨着,让我妈很难过。我奶奶也因为这样,不仅对我妈妈不好,对我们兄弟姐妹也不好。我不想重走我妈的路。”“即便这样,但是现在很多人都没有和老人家住在一块的,你们也可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你以为不住一起就不说了吗?像我奶奶,不光在家里说,在外面跟别人也说,搞得没人不知道,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不同。这是改变不了的,而且不是一般的事,到时他们说我弄没了他们一个孙子,一个孙子呀。”“你认为这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最主要的问题吗?”“是的!”“陈劲说,只要你能回来,他保证他和他家里人以后都不会提。你觉得怎样,你能相信他们吗?”“不,我不是不相信他们,我是不相信自己。”“那么,你那时为什么没有经过陈劲的同意就选择了不要孩子呢?”“之前我因为不想那么快结婚而和前男友分手了。现在我虽然可以结婚了,但不代表我想这么早要孩子。”“这样说来,那之前的问题就不成问题啦,孩子可以以后再要的。”
说到这里,她还是摇头表示否定。其实我看得出来,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罢了。既然她离开陈劲也不能给陈劲一个说法。那么,我想我得完成陈劲交给我的这个任务,也好有一个让陈劲死心的理由。因为听陈劲说,有一天晚上,他找到了她,让她回来,可她不肯。后来他前男友出现了,三人一起,陈劲要她作出选择,选择他的前男友还是跟他回来。结果她谁也不选,就走了。陈劲说,他看到她那时的表情很难受,他断定,她还是爱着自己的。还说,听说她的前男友是有暴力行为的人,可能是要挟阿嫒不让她离开,所以阿嫒才这样。
真是痴情的人。事情确是这样的吗?阿嫒说,有了小孩那时,陈劲也总是顾着工作,还经常为了工作上出现的问题烦恼,根本就不曾理会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还说,去医院做检查都是他前男友陪她去的,检查后,他前男友还煮了鸡肉红枣粥,小心翼翼地稍微晾凉后才端给她,叫她慢点吃。她说这话时很欣慰,明显,她选择了一个懂得细心呵护她的人。即使我一再跟他分析,陈劲比他工资高,比他有前途,她还是要选择他。她说,有没很多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够心贴心,关爱着对方。所以陈劲最终是输在了这里。
最后跨进一步,我对她说:“陈劲让我告诉你,他是那么地爱你,他承认,因为工作太忙而忽略了一些事情,他知道错了,他说为了你,一定会改变。一定会对你好。他能够做到这一切。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给他一点时间看看。”她说:“既然我这次这么难才做出决定,是不会改了。”“你想得很清楚了?”“是的,不要孩子也是他陪我去医院的。他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这些事。”“那你确定了和他在一起会比和陈劲在一起更幸福是吗?”“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至少我不会后悔的。”“真是这样,不后悔。”“是的,不后悔!”她话语中虽然有些悲伤,却很坚定,即使我斗胆一再跟她保证陈劲将会做得如何地好,可她的心还是不为之所动了,我感觉到,她的心,已完全回到了她的前男友那。
无奈,我和她的谈判终将结束,以失败告终的结束。最后我还不放弃,语重心长地说:“阿嫒,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用考虑了,谢谢你。”说完这些,她好像如释重负,比我还轻松。而我,似乎却只有感慨。
那时已到了傍晚六点,陈劲和蛋糕下班买了很多菜回来。我留意到,当陈劲看到陈嫒的那一刹那,心情是激动而愧疚的,他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似有千言万语,却没说出口。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期待。我那时什么也没说,就和蛋糕到厨房做饭了。他们就那样静静地,过着最后在一起的时时刻。那场面,就像一个大人心疼地呵护着一个受了委屈的或受了伤的小女孩。虽然很感人,但结束在上演着。
半个多小时,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做好了。饭桌上,阿嫒还是像我上次看到的那样,给陈劲夹菜,叫他多吃点。陈劲也不时地夹给她。也许,陈劲还看不到事情的结局。
饭后不久,阿嫒说要走了。陈劲送他去坐车。到晚上十点左右,接到陈劲打来的电话,说在车上,他牵她的手,她不给。还没到她住的地方,就在前一个站,她就让陈劲下车了。他问我,她说了什么。我只是说,我和她谈了很多,从她的话中知道,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她不适合你,放了吧。!
是的,爱情的公式,是要两个人相互了解体会,相互付出,相互包容,不然是难于成立的。爱情,也是要两人相互摩擦,相互进步的。如果连这机会都不给对方的话,那么,爱情,如何可以继续下去?
等她学会爱
东旗待业好几年了,整天和一帮狐朋狗友在街头上瞎混!
这天中午,为了追求刺激,大家踩着滑板在街上穿梭,遇见漂亮女孩子就滑上前去,塞给对方一枝玫瑰,美其名曰“闪电泡妞”。
东旗踩着滑板,滑到泡桐街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穿白长裙、扎俩小辫的女孩子正站在一棵树下,亭亭玉立的身姿,在树荫掩映下,格外轻灵。
东旗滑到女孩子身前,一个180度回转时,顿时被一张俏丽的面孔镇住了:盈盈的刘海轻罩着细细的眉毛,眸子如星海,鼻梁似美玉……
一瞬间,东旗习惯的嬉皮笑脸收敛了,他的心,仿佛被雪水清洗了一番,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清净。
东旗迅速地将玫瑰塞给那女孩子,却见女孩子将玫瑰闻了闻,突然又惊恐万分地将玫瑰丢到地上,双手捂脸抱头,大喊道:“妈妈,妈妈……”然后,朝一条胡同里跑去了。
东旗从地上捡起玫瑰,吹了吹灰,将其插在领口里,带着满腔疑惑和惆怅滑走了。
回到家里,东旗见父亲没在家,便取来方便面和啤酒,边吃边喝。
10年前,母亲跟一个男人走了,此后父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对东旗大打出手!久而久之,东旗的内心便充满叛逆:你让我好好读书,我偏不读;你让我找个工作,我偏不找!东旗觉得,自己的无所事事,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报复!
东旗从领口取下那枝玫瑰,仔细地端详、思虑着:不是玫瑰带刺儿,而是我的模样太像烂仔,我们成天口口声声说泡妞,其实,那些真正的好女孩儿是不屑于看我们一眼的……
第二天,东旗两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步行来到了泡桐街。走到一个胡同口,东旗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犹豫一番,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幽深曲折的胡同,两侧多是陈旧的木楼,刚拐过一个弯,东旗忽然听见前方有嬉笑声,放眼一看,恰巧看见了自己寻找的那个女孩子,只是,她的周围,此刻正围着三个浑身痞子气的烂仔。
他们把她逼到了墙角,女孩子睁着大眼睛,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东旗从围墙上扳下一块砖头藏在身后,大步流星地来到三个烂仔的面前。
三个烂仔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东旗,说:“小子,没事儿上一边待着去!”
东旗没有说话,一脚朝其中一个烂仔的裆部踢去,那人便立刻蹲了下去。
另外两人刚想朝东旗猛扑,东旗将砖头高高举起,大喝一声:“这是我的妞,谁他妈今天敢放肆,老子拍碎他!”
三个烂仔见东旗又高又大,知道遇上了狠角色,于是,边骂边逃走了。
东旗冲惊魂未定的女孩子说:“走,我送你回家……”
女孩子似乎惊吓过度,在回家途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抓着东旗的衬衣袖子。
拐过一个更窄的岔道胡同,便到了女孩子的家。女孩子刚要推门进去时,忽然又转过身来,从身上摸出一只用橡皮泥捏的小鸭子,塞到东旗手里,傻笑着说:“送给你吧,改天我还找你玩儿。”
东旗捏着橡皮泥做的小鸭子,心中充满疑惑:她为何送我一只小鸭子,这分明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呀!
这时,东旗忽然听到女孩子家的木楼上传来了器物摔打的声音,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在楼上喊:“你刚才和谁在说话?是男人吗?是臭男人吗?”紧接着,便是那女孩子的声音:“妈妈,妈妈呀——”
东旗听见女孩子的声音凄楚而尖厉,忽然意识到:不好,估计她家里出事了!
东旗大步朝木楼上跑去——
到了楼上,东旗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女孩子的妈妈躺在床上,两条胳膊鲜血淋漓,床单被子上一片血红,鲜血甚至从床上流下来,在地板上如一条小蛇在爬行……
东旗赶紧冲女孩子喊:“快打急救电话呀!”
女孩子双手抱着头,吓得瑟瑟发抖,满脸苍白。东旗使劲推着女孩子,提醒她赶紧打急救电话。女孩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唇哆哆嗦嗦:“没、没电话……”
东旗狠劲地跺着脚,因为他也没手机。好不容易将女孩子的妈妈弄到了胡同里,东旗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双手放在嘴边,大喊:“救人呀,快来救人呀——”
等胡同里的人听到喊声,帮助东旗将女孩子的妈妈送到医院时,医生却冷冷地宣布了结果:“你们来得太晚了,患者失血过多,已经死亡了!”
经过这事,东旗知道了女孩子叫雅君。这天东旗又来到了雅君家。大门虚掩着,东旗轻轻地推门进去了。
雅君头发散乱,手里捏着一只橡皮泥捏的小鸭子,嘴里喃喃着:“小鸭子,快快长,长大了,飞啊飞,飞来飞去多开心……”
雅君发现了东旗,眸子里忽然恢复了以前那熟悉的光彩,她跑到里屋,抱出一个糖盒,打开,里面全是各种颜色的橡皮小鸭子,然后,她抓过东旗的手,要东旗和她玩儿。
这时,一位老太太提着一篮子菜走进了院子。看到东旗,老太太抹着泪说:“你是雅君的朋友吧?你劝劝她,让她吃点儿东西,整整两天了,她不吃不喝,街坊邻居谁劝都没用……”
至此,东旗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雅君的奶奶。
东旗温柔地说:“雅君,乖,我来喂你吃饭好吗?”
雅君高兴地点点头。
东旗端来饭,边喂边听雅君的奶奶说雅君的家事:
雅君的爸爸和妈妈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生下小雅君,一直都很恩爱。可10年前,雅君的爸爸去欧洲进修,和一位西班牙的女博士好上了,他给家里寄来一大笔钱和一封长信,不久,他们就离婚了……
“自这以后,雅君的妈妈精神上就出了问题,不但自己再不和男人说话,也不准雅君和男孩子玩儿!她将家里的所有照片,以及雅君爸爸以前给她买的衣服,一一用剪刀剪碎!甚至雅君若拿着玫瑰花玩儿,她就用毛衣针狠命地扎雅君的手,并且,她开始给雅君吃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片,使这孩子也变得怪怪的……”
“那雅君的爸爸现在在哪儿呢?”
“唉,他也是遭报应,前几年就得怪病死了!”
“爸爸,你也吃……”雅君忽然伸手从碗里抓过一把米饭,朝东旗的嘴里塞来。东旗一边哄着她一边转过头去,使劲抽动着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
从此,东旗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开始理解了父亲,理解了很多事情!
他离开了街头混的那帮朋友,到一家铸造厂当了一名翻砂工。每天一下班,他就领着雅君四处去玩儿,陪她打羽毛球、骑马、吃肯德基……因为他听专家说,雅君这种情况,除了药物缓解治疗外,还需要多陪她……
“东旗,不如你娶了她吧,这女孩子也真是可怜……”那帮被东旗感动的朋友好几次对他说。
“不!尽管我很爱她,但我现在还不能娶她。”
“为什么?你嫌弃她?”
东旗将嘻嘻哈哈的雅君拉到身边,为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怜爱地说:“她现在还是一个不懂爱的女孩子,她不会感动,不会怜悯,甚至,不会为爱情掉一滴眼泪。我现在娶了她,是对她的不公平!不管要等多久,不管我有多苦,不管周围的人如何误解我,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等奇迹的发生,等她由一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等她学会感动,学会怜悯,等她开始为爱情流下第一滴泪……”
无
幸福,原来就是这样平静
她和彬是校友,她是美术系的才女,彬是中文系的才子。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相恋了,同学们都说他们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自己也这样认为。
毕业后,他被分到一所小城中学当老师,她的父亲利用一切关系为她争取到了留校的资格,可她为了他们的爱情,断然放弃了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留校名额,随他来到了这个小城。父亲一气之下断绝了同她的一切来往。她虽然很伤心,可并不后悔,因为她心里一直憧憬着他们美丽的将来。
两人都没什么钱,于是就在离小城十多公里的郊外租了个小木屋,小木屋单门独户,门前一个同样用木头搭建的平台,葡萄藤爬满了平台上的木架子。房东盖了新房子,就用它来堆放杂物。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以极便宜的价格租下了小木屋。她告诉他:很喜欢小木屋门前的那一片湖,她可以每天和他看鱼儿在水中游,看鸟儿在湖面飞,看夕阳西下,看落霞余晖……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的笑,眼神中充满了怜爱,充满了深情。
他每天早上要骑近一个小时的单车赶去上班,她就在家里画画,画蔚蓝的天空,画静静的湖水,画湖边的花红柳绿……估计他快下班了,就放下画板开始做饭,然后等着他回来共进晚餐,再一起看夕阳西下,看落霞余晖。不过他始终没有多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中漫出的温柔包围着她。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就好像丈夫在外奔波,妻子在家操持家务,并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他总是这样轻轻的拥着她,深情的看着她,没有多的话语,让她稍嫌有些平淡。不过这样也挺好,很安静。她想。他们约定等攒够钱把小木屋买下来就结婚---因为房东肯以比较便宜的价格把小木屋卖给他们。有时她甚至会想,有个孩子会更好吧?想到这里,她脸红了。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打破了湖面惯有的平静,她坐在门前静静的看着湖面,偶尔用画笔在画布上涂抹两下。“咔嚓”一声快门声惊醒了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正举着相机看着她微笑。她站了起来,没有说话,用冷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太美了!”男孩感叹着。她依然不说话。
“我叫枫,是摄影爱好者,刚才无意中看到你画画的样子,觉得非常美,就冒昧的拍了下来。”看到那冷冷的目光,男孩急忙解释道。
枫长得高大魁梧,有种书卷气极浓的彬所缺少的阳刚之气。而且穿得很休闲,T恤配着牛仔裤,一双旅游鞋上沾着一些干透的和未干透的泥点,看得出来走了不少路,比起整天西裤衬衫的彬又多了分洒脱随意。再看他俊朗的面孔上一直露出帅帅的笑容,就像这个阴霾的飘着细雨的天空透出的一道温暖和煦的阳光,令她心弦为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