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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我笑了笑道:“有人找我担心什么?放心这次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跟人走了。”

秀兰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可这回来的人来头不小。”

来头不小,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高官或是显贵,怔了怔问道:“谁啊?”

她皱着眉小声道:“是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就是那个上次赏我一耳光的女人,她来干什么?我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来找我是为哪般,我心里犯起了犹豫,见,又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坏事,不见,又开罪不起这样的人,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秀兰带路,随着她来到了前厅秀兰便退下了,她正坐在桌前饮茶,我定了定神低头缓步走了进去,弯身行礼:“奴婢莫语菲参见贤妃娘娘。”

“哟……语菲姐姐来了,快快请起。”她连连放下手中的茶盏走到我跟前将我扶了起来,我一听到‘语菲姐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今日的她如此和善定不是什么好事,看来我得提防着点才行。

“娘娘这么叫可折杀奴婢了,奴婢不敢当。”我低下头回着话,心想着这次的你和上一次的你区别这么大怎叫我不防着。

“看你年纪比我大遂叫你一声姐姐,你不会是觉得我不配叫你一声姐姐吧!”

“奴婢不敢,能得娘娘如此厚爱是奴婢的福份。”

“姐姐快坐。”她娇声道,接着吩咐身边的丫头,“姝儿倒茶。”

也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婢女而已,听见她吩咐自己的丫头倒茶赶紧上前夺下茶蛊道:“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还是我来。”那个叫姝儿的丫头一把夺下我手中的茶蛊道。

“语菲姐姐你坐吧,让姝儿来就可以了,反正她也只是下人的命,下人的活本就应由她们这些人做”她看着我缓缓的说道,可她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我在这府上不也是丫头的命,姝儿眉头微蹙手中的茶蛊抖了下。

我走到椅边坐了下来抬睑镇镇的看了她一眼,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她也确实算得一个美人。

片刻见她一直在喝茶却未说话我却按耐不住了,开口问道:“不知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余光扫了一眼我,眼神里透着阴冷和轻视,随后却又笑意盈盈的道:“语菲姐姐以后叫我子言吧,我叫慕子言。”她说完阴着脸看向姝儿沉声道:“茶斟好没有,姝儿?”

“斟……斟好了”姝儿弱弱的答道。

“斟好了就快给语菲姐姐端过去啊,待会儿茶要凉了。”她轻斥着姝儿,我却在想在她身边侍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叫姝儿的丫头估计平日里也没少被骂或是被打,姝儿端着茶缓步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的将茶递给我,我站起身双手接住茶杯朝她笑了笑道:“谢谢。”她怔了怔,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夹着一丝担忧和无奈。

怎么会是那样的表情?忧为什么而忧,无奈对何事而无奈“语菲姐姐茶凉了,快喝吧,这可是我特地从宫里带出的上好的茶叶。”耳边传来贤妃娘娘的娇声,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今儿个我可是特地来向姐姐陪不是的,上次王妃寿辰,我也不知道姐姐不是府里的丫头,还打了姐姐一巴掌。”

我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猛的咳嗽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高高在上的贤妃娘娘居然还来向我道歉,听说在宫里连皇后娘娘都忌她三分,我跟她平日里也没有交集,我拿出手绢帕拭了拭嘴角望着她道:“娘娘还是有话直说吧,是需要语菲办什么事情还是哪里用得着语菲的尽管说罢了。”

她抬睑瞥了我一眼,抿嘴轻笑一声:“呵呵……哪有,我真的是特地来道歉的,好了,茶也喝过了歉也道了,那本宫就先走了。”

这样子说话真是有压力,我明知她是来者不善,可她却又是笑脸相迎,另我完全看不懂,我起身行了一礼:“奴婢恭送贤妃娘娘。”

她扶着姝儿的手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到我跟前时,她侧首扫了我一眼径直朝前走去:“这茶可是好茶,语菲姐姐可别浪费了。”

姝儿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怔了怔冲她笑了笑,慕子言走后我一个人呆坐良久完全没搞清怎么回事,她来找我究竟意欲何为。

边境战事连连告捷,少卿的军队正在回颠城的途中,姐姐这两日更是整日昏迷不醒,醒后开始胡言乱语,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回到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少陵,后来打听才知道,护国大将军通适卖国,皇上大恕,老王爷也忍无可忍将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全打入了天牢,秋后处决,而碍于宁沫苏是大将军的嫡亲妹妹,但又是王妃,所以将她囚禁在行宫中,少陵心疼母亲也整日的陪伴在她左右,兴许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吧!

冬日已快过完了,仗也打胜了,府里最近也挂起了大红灯笼,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了,秀兰正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待她放好水我道:“秀兰,我又不是主子,你不要老这么伺候我,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会做,你整日又要照顾姐姐又要看护奇儿,已经够累了。”

秀兰苦着脸笑了笑:“我不累,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

我拧干帕子放在手上道:“姐姐今日好些没?”

她长长的叹了声气,我抬头正撞上她那哀伤的眼神:“还不是如往日一般,给她熬的清粥没吃几口就又吐了出来,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我自知姐姐已经油尽灯枯,可能快撑不下去了,将帕子放回盆中道:“姐姐怕是等不了多久了,你去打听一下看大王爷什么时候可以抵达颠城,还有……姐姐提的事情尽量满足她,不管……对她的病是否有坏处,只要……只要她说了就按着她的意思做吧!”

对不起姐姐,我什么都帮不了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折磨,秀兰迟疑了片刻未答话,后喃喃道:“我明白了。”

推开门走到姐姐床榻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缓缓睁开眼怔怔的望着我,“娘……娘是你吗?你来接云儿了吗?云儿好累。”我虽强忍着不落泪,可心里还是痛着,上榻躺在了她身边紧紧靠着她轻声道:“云儿不累,下辈子,下辈子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丢下你,让你受这么多苦。”

“呜……”姐姐蓦的哭了起来,身子微微的颤着。

我伸手拭了拭她眼角的泪,“下辈子,娘一定为云儿寻个好人家,让云儿风风光光的嫁人,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再生个胖娃娃,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她微微闭上眼,嘴里喃喃着:“奇儿……奇儿……”

“好……我这就把奇儿带过来。”我迅速翻身下榻,出门朝着奇儿的房间奔了过去,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就带奇儿去见你了,再等等,推开奇儿的房门,却不见他在里面,我看了看院子里也没有他的人影,喊了一声,“奇儿……奇儿,你在哪里,快出去,姨带你去看娘亲。”

没有人应我,我心急如焚,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奇儿,你快出来好不好,不要跟姨躲猫猫了。”我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姐姐我没用,我连奇儿也找不到,我没用。

“嘻嘻……哈哈。”一阵轻笑声传来,心里一惊抬头一看,奇儿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拉着他就跑,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姐姐门前,我停了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整了整奇儿的衣裳,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轻轻唤了一声,“姐姐……姐姐,我将奇儿带过来了。”

姐姐仍闭着双眼,眼皮沉重的动了一下却未睁开,我推着奇儿到姐姐身边,将他的小手和姐姐的手放在一起,侧首轻声对奇儿说:“奇儿,娘亲睡着了,我们把她叫起来好不好,叫起来陪奇儿一起玩。”

奇儿眼睛一亮,笑了笑推了推姐姐,“娘……奇儿……奇儿玩……娘亲。”

姐姐终于睁开了眼睛,轻轻扬起嘴角笑了笑,微微蠕动着唇发出微弱的声音,“奇……奇儿,我的孩子……”沉重的伸出手欲抚上奇儿的脸,可就在手要碰到奇儿的脸时便重重垂下了,我心中泪意滚滚,一下跌坐到地上,趴在榻上痛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奇儿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娘亲又睡着了,猛的摇着她,可姐姐却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怔怔的望着姐姐,姐姐这一辈子都活的太痛苦了,也许去了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秀兰推门面入,看见我跌坐在地上哭泣着,她瞬间明白出了什么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姐姐猛磕了三个响头“侧妃,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奇王爷的。”

将姐姐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走到秀兰身前将她扶了起来,“秀兰,去宣武殿禀告老王爷,就说冷侧妃没了。”

秀兰点头应了一声起身离去,我缓步走出房间,刺眼的光照着我,望着那温暖的太阳突然眼前一阵晕眩,我摇了摇头,赶紧扶着回廊里的柱子,揉了揉眉心处。

天地轮回,世事无常,姐姐就这样走了,她丢下奇儿,丢下少卿和我就这样走了,姐姐的心地这么好,一定会上天堂的,秀兰虽已告之了老王爷姐姐没了,可他,那个男人,那个娶了她的男人竟来看都未一眼,只捎来一句‘人死如灯灭,好生安葬’,呵呵,好一个‘人死如灯灭’,竟如此狠心,再怎么说奇儿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算不来看姐姐至少也应该想想奇儿啊,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将是多可怜。

姐姐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走了连送的人都没有,我在姐姐灵堂里坐了三天,眼泪已流不出来了,这两天头痛感的觉越来越明显了,有时候只是轻微的疼痛,有时候却似要裂开了一般,寻了大夫,但他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心想着也许是以前的老毛病,妈妈就有偏头痛的毛病,外婆也有,可能是我遗传了妈妈的毛病吧。

姐姐静静的躺在棺木里,脸上很平静,只是双眸紧闭,不恕也不笑,只有那苍白的脸在告诉着我姐姐已经走了,以前一直都怕死人的,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死人一点也不可怕,犹其是自己的亲人,我靠着姐姐的棺木坐了下来,还没到下葬的时候,棺木也还未盖,不过也好,可以离姐姐更近一些。

夜已深,可我半点睡意也没有,我为姐姐在灵堂里点亮了所有的灯,这样也许她就能看到路了,不会太黑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我惊了下,起身望着门外,少卿怔怔的立在门口,身上的铠甲都未脱,那白闪闪的银片上还沾着已干了的血迹,一两个月没有见,他似乎也憔悴了许多,脸上的胡渣也冒了出来,倒只为他多添了几分男人味。

看见他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只想找个怀抱哭一场,近日来一直强迫着自己忍着,怕姐姐知道了担心。

日日情深,夜夜思念,我呆呆的凝望着他,“你终于回来了。”千言万语被堵在了嘴里,最后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他双眼直直的盯着灵堂里的棺木一言不发,我知道他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对他来说姐姐也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像他的娘亲也像他的姐姐,我缓缓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道:“少卿,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吧!”

他紧绷着神经,浑身僵硬着,死死盯着棺木里的姐姐,直至后来他也未说一句话,我靠着他在姐姐棺木边坐了整整一夜。

姐姐下葬时我没有去,我怕那种感觉,那种心痛的感觉另人窒息,如今的冷侧宫真的是冷冷清清的,主子不在了,而我和秀兰两个丫头却霸着冷侧宫,每每其他下人见着我们都用那炽热的眼光扫瞄着我们,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我相信我和秀兰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伤了多少次了,姐姐走了,秀兰没了主子,硬是被下面的人给欺负死,每每见她,她身上都带着伤,问她她却总是避而不答。

最近我也喜欢早睡了,晚上一吃完晚饭就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对坐在铜镜前心不在焉的梳着那三千烦恼丝“吱”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随着声音望去,少卿沉着脸站在门口,自从姐姐走后,他的心思就越来越重了,他扭头看向我脸上强挤了一丝笑,我怔了怔扬嘴笑了笑迎合着他,虽明白他笑的那样的累,但还是不想去戳破它,他走到我身旁拿走我手中的木梳替我梳了起来,盯着镜的两人忽觉得镜中的人儿是那么的般配“头发好像长长了不少。”他一面梳着一面道。

我看着镜中的他笑了笑,“是啊,又没有剪过,哪能不长呢?”

“语儿,成亲的事怕是要再等些时日了。”

语儿?这是他给我起的新昵称吗?不过……不过也蛮好听的,“不急,成不成亲不打紧,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天天都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说……再说姐姐也刚走,现在成亲也不合适。”

“明天我要进宫一趟。”

“是?”

“皇上召我入宫为贤妃娘娘画像。”贤妃娘娘,我蹙了蹙眉,嘟着嘴抬头瞅了一眼少卿,打从王妃寿辰那日见着她,就发现她对少卿好像犹为观注,也不知道这回召他入宫是不是有预谋的。

“哦!你去呗,呃……对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个贤妃娘娘有来过。”

他微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沉重了起来盯着我道:“她来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真正的意途是什么,往浅了说,她是来道歉的,可是往深了说我就真不知她到底是来干嘛的,“不知道,她只说是来为上次打了我来道歉的。”

他放下手中的木梳轻笑一声,“哼……她会来道歉?后宫里谁人不忌惮着她。”

虽我们都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究竟是为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我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好了,不管她是不是来道歉的,总之我安然无事不就得了,我让秀兰打水你沐浴吧!”

“嗯。”

替他脱去身上的袍子,褪尽内衫,一道长长的疤赫然显现在我眼前,我怔了怔,心疼的要命,伸出手抚上那道疤,许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疼吧!”抬头望着他。

他握住我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却盯着伤疤喃喃道:“怎么会不疼呢?这么长一道伤口。”

他的手轻抚上我的脸颊,“语儿心疼吗?”

我热泪盈眶的凝视着他捂着胸口拼命的点了点头,“我心疼,我心疼的要命,它虽然在你身上,可却是印在我心上的。”

他笑了笑将我搂进行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我还不是你的妻。”

“你是……我的妻子是你永远都只能是你。”

我笑了笑,原来人生中最美好的世情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我看来已经够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少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但最另我难过的还是他胸口的那道疤,他没有让我替他擦身,说不想让我看到他满身带着结疤伤口的狼狈样,我笑了笑终还是依了他,自他出征回到颠城后就喜欢住在了冷侧宫,有事就去忙,没事就陪着我,洗完澡上了榻,少卿将我紧紧勒在怀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想是许久都未睡得这么好了,我却难以入眠,睁着眼看着眼前的漆黑,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他。

翌日……睁开眼时,少卿已不在身旁,想必他已入了宫,我重新闭上眼打算再多睡会,可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只好翻身下床,如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冷冷清清的,我完全也就成了一个闲人,闲来无事时便想起了以前在家里总是绣十字绣,虽也是无聊之事,但也好过两手空空像个呆瓜一样整日坐着,便让秀兰给我寻了各色的线和几个花样子,秀兰翻找了半晌才给我找来一方帕子,是姐姐以前绣的,一对戏水鸳鸯,两只鸳鸯栩栩如生的游在河内,一前一后,线条简单,但却由为神似,抚着帕子,心中思绪万千,姐姐她是多希望有个深爱自己的人在身边,秀兰见我盯着帕子怔怔发呆,笑道:“以前也没见你绣过,不知道你会不会,本来想着跟你找个更简单点的,可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么一方,这个样子嘛还是挺好看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另外再寻去,回头给你送来。”

我摇了下头,“就这个吧!”比这更复杂的十字绣我都能绣,这两只小鸭子还能难到我不成,绷好竹圈子,穿好针好,埋头绣了起来,秀兰见我自己可以上手便去忙其它事去了。

临窗而坐,低头绣一下又抬头休息一阵,院外的梅花香不时的飘来,奇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的咯咯直笑,看着他我扬着嘴角浅浅一笑即而低下头继续绣着,脑袋里忽然想起上一回拿针线还是在缝围巾和手套,婉心你现在在干嘛呢?血……“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针线活了?”少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一怔,手中的针竟不知怎的刺进了手指中,心里一抽,朝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将针拔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笑了笑走了过来拿过我手中的绣绷子,看到花样子抬头看向我,“给我绣的?”

我慢步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替他斟茶,“谁说是给你绣的,我自己绣了自己用不成吗?”

端着茶慢步朝他走去,他忽的看到帕子一处有一抹血,愣了一瞬,轻抚过那处血迹,抬头盯向我,眼光炯炯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还疼吗?”

我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不疼。”

“可是我心疼。”

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他,走回榻边拾起绣绷子重新绣了起来,“今日进宫又见着贤妃娘娘了。”我一面绣着嘴里不经意的问着。

他轻抿了一口茶道:“没有……贤妃娘娘今日抱病在身,没画成。”

我嗯了一声,这回没画成就是说下回还得去画,罢了……去吧,去吧,画好了就再也不要去了。

“语儿……”

“嗯。”我头也未抬的应了一声,见他半晌未说话抬起头望着他笑了笑:“怎么了,怎么叫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神情悠然的盯着我,我怔了怔伸手摸了摸脸颊朝他笑了笑,“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笑了笑道:“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天天都在看,还没有看够吗?”

“看不够。”

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绣绷子绕到他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坐了下来“我知道自从姐姐走后,你心里一直很难过,可是我们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啊,姐姐为了你这一生都活得太累了,她走了也许是一种解脱,我相信她也不愿看到我们为了她整日整日的不开心,所以你也要开心一点,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姐姐也不会开心的。”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重重的叹了声气,“这辈子我欠她太多了。”

“姐姐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奇儿,我们要照顾好奇儿。”

“语儿……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会……我会原谅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抚平你胸口的伤。”

他的身子莫名的抖了一下,我怔了怔抬头看着他,他却将头扭向一边不看我,少卿,我知道你一直都过的很痛苦,我只要在你身边一定不会让你伤心不会让你难过,我会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你,不再让任何人在你身上留下伤口。

“少卿,我饿了,你陪我吃饭好吗?”我耸了耸他。

“好……我让人去准备,你想吃什么?”

抬头正对上他那柔情的黑眸,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你今天吃了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他一面应着一面俯下头给我了一个深深的吻。

送走少卿,我也无心再绣了,将绣绷子随手丢在一边,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少卿心里有事,但他却没有对我说,最近总是有点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情,窗台上落了些许灰尘,不禁轻轻一吹,灰尘立刻就没有了,我心里苦叹着,如果我和少卿能像抹灰尘一样抹掉前尘往事找个安静的地方共度余生该有多好,可他会愿意吗?

窗外少卿匆匆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头,少卿走到我身边抚了抚我的头发,“刚碰着秀兰,他说你连早膳都没有吃,我挑了些吃好的,你多吃点。”

我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努了努嘴,果然是肉鱼无一不漏,可我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微蹙下了眉,少卿见我这样低声问道:“怎么了,不想吃吗?不想吃我让他们撤了换点别的。”

我笑了笑,“没有,只是刚才有点饿的迹象,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食欲了。”

他伸手探了探我额头,“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刚才看你绣花时还好好的。”

“不用担心,没事。”我站起身牵着他走到桌边,“许是饿过头了,说不定吃一口就想吃了,你喂我吃好不好?”我抬起头巴巴的望着他。

他伸手弹了一记我额头裂嘴笑了笑,“好……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敢让我喂你吃东西。”

我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未答话,一口一口吃着他喂过来的饭菜,脑子里突然闪过血无痕喂我吃小米粥时的画面,我不惊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快就吃不下了。”少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我赶紧收回心思笑了笑,张嘴吃下勺子里的饭,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我吃不下了。”我望着眼前的勺子朝他摇了摇头。

他放下手中的碗道:“吃不下就不吃了,等饿了再让妙雪去准备。”

“妙雪?”我怔了怔疑惑的望着他,他侧首看向刚才那个提食盒的丫头,“她就是妙雪,以后就专门照顾你。”

小丫头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行了一礼,“奴婢妙雪见过莫姑娘。”

我怔了怔侧首看了眼少卿,上前扶起妙雪,笑了笑道:“在我面前别奴婢前奴婢后的,说起来我也是这君天府的婢女,我们身份是一样的。”

少卿虽说要娶我,但必竟还没有娶我,我现在的身份使终还只是个婢女。

妙雪抬起头看着我,我愣了瞬,这对眸子好眼熟,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们……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见过。”

“回姑娘,妙雪是一直在君天府里当差,许是姑娘不经意间见过。”

“是吗?那以后就有劳妙雪了。”

几日过去了,也不见少卿,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直以来对于少卿所做之事我都不会过问,整日闷着,头痛头晕的毛病好像越来越严重,早上吃完早膳准备出去走走,刚一出房门就跟匆匆进来的身形撞了个满怀,来人劲太大了,差点被他撞到的摔倒,好在他一把拉住了我,定了定神抬头一看原来是少陵,这小子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言不发的盯着我,我笑了笑用力抽回手道“你呀……还是这么鲁莽,幸好刚才我没有摔倒,要不然我可跟你没完。”说着白了他一眼,朝房内走去。

“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究竟去哪里了?我翻遍了整个君天府,这整个颠城都快被我掀翻了也没找着你”他一脸恕意的跟了上来质问着,话里透着担忧。

少陵,你这么爱你娘亲,我怎么好说我是被她关了起来,还受了刑呢?未说话走回榻边坐了下来,“妙雪,给小王爷斟茶。”

“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秀兰说你是被紫钰给带走了,可我后来去问我娘,她说根本就没见着你。”

是吗?宁王妃是这么说的吗?倒也是,被囚的这段日子我一面也未见过宁王妃,就算我一口咬定是她干的,但她也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到紫钰身上,赖她一人所为,如今紫钰已死,无对证,我抬头看了看他,笑了笑,“好啦,我就是见到一老朋友去他那玩了些日子。”

“你骗我,你要是在这里有朋友,为何当初求我收留你。”这小子倒还真不好骗。

“那……那当初不是没找着我那朋友吗?现在找着了当然是去叙叙旧了。”

“真的?”他皱着眉一脸不相信的瞪着我。

看着他点了点头,“真的。”

“我听下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最近因为舅舅的事牵连到我娘,我陪着他在行宫里也没怎么出来走动,今天想出来转下,正好听到说你回了,我就赶紧过来了,生怕来了见不着你。”

妙雪走过来将茶递到他手上,他接过茶也没喝随便又放在一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皱着眉打量着我,“语菲,我怎么发现你这次回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怔了怔低头瞅了瞅自己道:“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他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反正好像没以前那么有活力了。”他忽的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我额头处探了探,“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去请大夫。”

我推开他的手浅浅一笑道:“我没病。”怎么都喜欢拿手在额头处探,难道这样会探出是什么病不成。

“那为什么看你一副忧郁的样子,是……是因为冷侧妃吗?”

我愣了瞬无奈的笑了笑,扭头看着窗外,“姐姐是解脱了,自由了,我为她高兴还不及呢!”

少陵我到底该不该跟你说清楚呢?你抱着那份心意对我好,到最后我只会伤害到你,可是,可是如果不告诉你,迟早你会知道的,到那时也许你会更受伤,我蹙着眉纠结着。

“语菲……”

“少陵……”

俩人几乎是同时出声,看了看对方气氛颇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笑着道:“还……还是你先说吧!”

我说,我该怎么说呢?我呆呆的望着窗外,许久后,咬了咬唇,还是说吧,这种事瞒的时间越长,他将来会越受伤的,“少陵,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弟弟一样,你是个很洒脱很阳光的男孩,可是我年纪比你大,我……”

“我不在乎。”他站在我身后打断我的话大声说道。

“可是我在乎。”我转身面向着他,他沉着脸紧锁着眉,“少陵,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喜欢跟你在一起开心的笑,开心的说话……”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他忽的冒出这么一句。

“我……”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该说什么呢?

“是大哥对不对?”

我怔了怔抬头看着他,“少陵。”

他却未听我说完话转身快步离去,少陵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突然很想离开这里,我心里好撇屈,好难受,面对着跟少卿那遥不可及的未来,面对着姐姐的离去,面对着被我伤害了的少陵,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少卿说娶我,我真的能嫁给他吗?

自知今日少卿是不会来了,趴在窗台上呆呆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什么也没有,伸出手,似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抓不到,因为什么都没有。

“参见王爷。”耳这边传来妙雪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少卿正站在院子门口神色凝重的望着我,朝他笑笑挥了挥手,跳下榻出了房门朝他跑了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我一个人好孤独。”

他紧紧环着我,下巴抵在我头上,“怎么了,这两天有点事情牵绊住了,今天不是得以空闲就过来了。”

“少卿,我好怕,好怕你会离我而去,今天……今天把我们的事告诉少陵了,他好像很难过,我伤害到他了对不对。”憋不住的泪流了出来,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别难过了,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你做的是对的,这种事情拖的越长,他就会陷得越深到时候他只会更伤心。”

“是这样吗?”

他扶起我拭了拭我眼角的泪,神情复杂的盯着我,“语儿,你……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最近除了喜欢头晕外没哪里不舒服,我望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过偶尔会有点头疼,可能是遗传我娘的毛病吧!”

他忽的眉头紧皱,垂目思量了一瞬,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好了……我们进屋吧,你不会总让我呆在院子里吧!”

这几日府里好像很热闹,每每天还没大亮便吵闹的很,最近本就睡眠不好,如此耗下去,身子指不定哪天会被拖垮的,我很少出去走动,现在俨然已成了个深闺淑女,推开窗见秀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开口叫住她,“秀兰,大清早的你怎么在这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听到我的声音秀兰怔了怔神情不自然的瞥向别处,“没……没什么?”

想想这两天府里的热闹,想必秀兰应该清楚,遂开口道:“秀兰,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秀兰应了一声,慢步走了进来,可她掀开帘子进来后却一直低着头扯着手中的帕子,看着她拍了拍榻示意她坐下来,她却一眼也不看我一直低着头,我忍不住开口道:“秀兰,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是有什么心事吗?”

秀兰恍呼的‘啊’了一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立马又垂下头,“没……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对了,这府里最近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好像每个人比往常都要忙,而且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吵得很……”

我话还没说话,秀兰蓦地站起身道:“我……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没做完,奇王爷还没吃早膳。”

看到她的反应我怔了怔,但随后听他说奇儿还没用早膳,赶忙道:“那……那你快去吧,别饿着奇儿了。”

秀兰低着头快步退下,走了两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语菲姐姐近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出去走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可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告诉我究竟府里有什么事情,不出去走,可我正想着要出去逛逛,秀兰走后妙雪便过来伺候我洗梳,待一切完妥后,我欲出去走走,可妙雪却一下拦在我身前,我怔了怔,“怎么了妙雪?”

妙雪低头侧了下身子喃喃道:“没……没怎么,只是想问下姑娘去哪里?”

我笑了笑道:“我闷在这冷侧宫内太久了,今日想出去走走。”

刚走没两步,妙雪又挡在我身前道:“呃……今天天气不是太好,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了,改日妙雪陪你一起出去走好吗?”

我蹙了蹙眉心想着,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妙雪跟秀兰都奇怪的很,好像都故意不让我出去,心里一紧难不成最近君天府要发生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那……那若是这样我就更应该出去搞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又都不肯说,我看了眼妙雪轻声一笑,“那……那好吧,既是天气不好,我也不想出去了,改日你再陪我出去走走。”

妙雪点了点头,我转身往回走着,脚下一崴,我‘啊’的一声赶紧扶着桌子,妙雪见状忙过来扶着我,“姑娘小心点,我扶你到榻上歇着。”

坐到榻上,我伸手揉了揉脚踝处,“嘶……好疼。”

“我看看。”妙雪弯下身替我看着被崴的脚,“扭伤了,我去拿药,不然会肿的。”

我皱着眉故作疼痛状点了点头,“嗯……你快去吧!”

妙雪丝毫没有看出我是假装的,看得出来她是故意不让我出去的,待妙雪前脚离开,我后脚便跟着出了房门,出了冷侧宫,府里到处一片热闹景像,好似只有这冷侧宫冷冷清清的,像被是被裹在设了结界的保护层内,跟这热闹的景像使终融不到一起,我一路跟着其他婢女走着,心里不禁好笑,如今我倒是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常年出不来一般,府里到处挂着鲜红的缎子,来来往往的几个婢女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怀里不是抱着首饰锦盒就是抱着绫罗绸缎,不时的有家奴抬着大箱子从我身边走过,我心里莫名的一阵抽动,似猜到会是什么事,但心底深处拼命抑制住这个念头,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乱想,什么事只要一乱想就会更糟了,我顺手抓了一个小丫头问道:“请问,这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看你们都这么高兴。”

小丫头被我突然抓住一脸的不高兴,打掉我的手不耐烦道:“你谁啊?既然人在这君天府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我怔了怔冲她笑了笑,“我……我是新来的。”

她看着我挑了挑眉道:“我看你也像新来的,新来的就到杂役房去候着,别在这挡着碍手碍脚的……”说完她转身欲离开,我忙一把抓住她,她皱了皱眉一脸恕意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放开手道“我是新来的,这回看你们都这么忙,又不知道是忙的什么事,呆会怕进了杂役房不小心说错话……所以……”

“过两日大王爷就要迎娶贤妃娘娘的妹妹了,府里正在筹备着……”

话里的内容太诡异了,我听到了心里拒绝接受,一下明白不过来,“什么?你说什么?”

小丫头稳着声音再一次说道:“大王爷要迎娶贤妃娘娘的妹妹……”

终于听懂了她的话,刹那间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一般,震惊慌乱心痛诸般情绪翻滚在心间,默然的转身向前迈着步子,迎娶贤妃娘娘的妹妹……他要娶她,他终究还是要娶她,原来我不想问不想知道,就并不代表它是不存在的,原来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一直都在骗自己,脑子里轰轰的,什么也听不见,不停的回响着那句‘大王爷就要迎娶贤妃娘娘的妹妹了’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一般,难受喘不过气,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踉踉跄跄的迈着步子,我想哭,好想好想哭,可此时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微微一晃,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心里一紧,少卿吗?抬睑却看见一脸忧虑的少陵,低下头不去看他,久久他终于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原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我这个傻瓜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喃道:“借我靠一下,靠一下就好了。”

他沉沉的叹了声气,“如果做你弟弟能让你开心,我就只做你弟弟,如果……如果爱你能让你幸福,我会毫不犹豫的放下一切来爱你。”

泪疯狂的往眼眶里灌,拼命的咬着唇,不要哭,我不要哭。

“如果你想哭,就大声的哭出来,不要忍着。”

半晌后我伸手抹去眼眶里的泪,抬起头喃喃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看着我轻笑一声,“是吗?你没事,你没事会咬破自己的唇吗?”

不再理他转身朝着冷侧宫的方向走去,妈……妈……我的心好痛,好痛,你女儿在这里过的好痛苦,你女儿痛苦的快要死掉了,世事无常,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心里一遍遍念着,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像被拴了根沉重的铁链,我知道少陵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可如今的我能怎样,我这颗心现在只想沉睡,只想埋藏起来。

夜深了,茶凉了,人散了,埋头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不想听任何声音,不想想任何事。

“语儿,办完一些事情我就娶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就是我的妻,这一辈也只能是我的妻。”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敢让我喂你吃东西。”

不想听的话不想想的事情偏偏都一一冒了出来,折磨着我,我拼命的抓着头发,“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手里紧紧握着碧玉簪,少卿不会抛下我的,我不相信,他说过一辈子都要守着我,他对我承诺过的,三生三世都不会忘了我的“他说过的,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他说过的,真的说过的”泪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拼命向外涌着,胸口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向外渗着血,一遍遍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哭我不哭,要相信少卿不是吗?他不会如此待我的,定是出了什么事,问清楚他就好了,心里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可眼泪却毫不理会,一个劲的往外流,我睡觉,我睡觉,睡着了就好了,说不定一觉醒来少卿就出现在我身边,睡觉,我怔怔的拉开被子,倒在床上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拼命的哭了起来。

许久,我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泪止了,哭声停了,掀开被子下榻取下挂在墙上的琵琶,推开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生气,死气沉沉一片,默默的关上窗,吹灭油灯,黑暗瞬间袭来,抱着琵琶坐在床榻上,刚拨一根弦,‘当’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在这深夜人静的时刻显得那样的吵杂。

双手抚在弦上,弹奏着,音调不对,曲子不对,全都不对,全都错了,重来,再来一次,平日里弹的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会错,为什么会拨错弦为什么会音也不对,为什么……重新来过,不管我怎么忍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太黑了,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泪琴声如高山流水般由低至高处,缕缕琴音,悠悠扬扬萦绕在我耳边,萦绕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喃喃的开口吟唱着: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雾。

长夜对残烛……没有你不见你未见你。

芳心问谁吐。

只因你让青史绝唱于千古。

倒在床上根本无心睡眠,睁着眼睛与黑夜作伴,窗外的黑渐渐淡去,我怔怔的盯着身侧,那里曾经他睡在这里的,还有他的气息,可再过两日后,他的身边将会睡另一个女人,他不会再只属于我一个人,他……他会为她脱鞋吗?他会为她吃饭吗?他会在她耳边细语吗?他会紧紧勒她在怀里吗?不……不会的,少卿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他不可能会娶那个女人的,我……我要去问清楚,跳下榻朝门口跑去,伸手要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犹豫了,我该去吗?我去了会不会另事情更复杂,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默然的走回榻边,我好累,什么都不想想了,我想睡了。

“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蓦地睁开眼睛却无心理会闭上眼翻了个身。

“咚咚咚……莫姑娘……莫姑娘醒了吗?妙雪伺候您更衣。”妙雪在门外又是一阵轻声问候。

伺候我更衣,我是谁,我只是个婢女而已,少卿,我不在乎名份,但我在乎你身边的女人,我不需要伺候,闭上眼睛不去理会。

“莫姑娘要是还未醒,那……那妙雪过会再来。”

妙雪的脚步声离去,我翻身下榻推开窗,阵阵梅花香袭进,清香扑鼻,闭上眼重重吸了一口,临窗而坐,拾起前几日被丢在一旁的绣绷子,鸳鸯只绣好了一只,还有一只开了个头,伸手抚过绣好了的那只鸳鸯,拿起针线重新绣了起来,绣一阵抬头休息一阵,累了不想绣了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午时那会,妙雪又过来敲了一阵门,我仍拿着绣绷子在绣未理会,妙雪无奈的离去了,却不一会门外的敲门声又骤然响起,“语菲,你开门。”随着敲门声而来的还有少陵的声音,我怔了怔侧首望了一眼房门,却还是不想去开门,我不想听那些安慰的话,不想,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我没有反应门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莫语菲,你开门,你把自己关在里面有什么用,他还是会娶她,你没用,只会一个人躲着。”

心里一紧,针又不知怎的刺进了手指,扎得深,心里一阵疼,抽出针,鲜红的血随着针眼向外冒着血滴,我怔怔的盯着手指。

“莫语菲……我叫你开门你听见没有,开门。”门外传来少陵的恕声,我蹙了蹙眉,将手指按在了绣的帕子上,手指上的血染红了帕子的一角,好似一朵开得鲜艳的花,放下绣绷子,轻声关上窗,回到床榻上裹上被子,许久后少陵的声音也消失了,房内又一次安静了。

两日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两天了,期中妙雪来敲过门,少陵来叫过,秀兰来求过,连奇儿也断续的叫过,我只想说我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只是需要安静,头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睁开眼,房内一片漆黑,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吗?摸索着下床点亮油灯,房内瞬间明亮了起来,抬头扫了圈房内,还是这么安静,我究竟睁开眼干嘛,为什么不一直闭着呢?说不定还能有美好的幻想存在,可现在连那仅存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走回榻边默默的坐着,拔下头上的碧玉簪怔怔的盯着它。

睡梦中有人温柔的抚过我的脸,我迷糊的睁开双眼,少卿的脸出现在眼前,还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另人陶醉,只是忧伤挂满了他的脸,我又做梦了吗?闭上眼蓦地又睁开,没有做梦,没有,真的是少卿,真的是他,心中滚滚,泪意阑珊,握着他的手枕在耳侧,明明不想在他面前落泪,可就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至他手心,我咬着唇不去看他,心里的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开口,少卿我好想抱着你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娶她,不要丢下我一人,可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许久他将头靠了过来,“语儿,是我对不起你,不能好好保护你,也不能好好爱你。”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两个人的鼻尖触碰到一起,他那忧伤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他的迫不得已,他的不忍和难过。

“你真心想娶她吗?”我盯着他喃喃道。

他摇了摇头伸手轻手抚着我耳边的鬓发,“语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君少卿爱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我咬着唇猛的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你,我不求名份,不求名利,但求你心里有我,只求能在你身边。”我就知道少卿不会丢下我的,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不起语儿。”他说着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只有依偎在他怀里才会觉得他真正在我身边。

“少卿,我知道你有苦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承担,我陪你承担。”

他重重的叹了声气半晌后道:“我本不愿让你知道,怕你伤心,可天不如我愿,你终还是知道了,那****在房里弹了一夜的琴,我却在你门外坐了整整一夜,你的琴声你的歌声还有你的哭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深深的刻在我心上,我多想冲进来紧紧的搂着你,可是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你两天不吃不喝,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语儿,再等等,过段时间我就会永远只守在你一个人身边。”

泪水浸湿着他胸前的衣衫,我摇了摇头,“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了,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是爱我的,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怕……我怕我又是在自欺欺人,听你亲口对我说,我的心定下来了,少卿,我知道你心里有你想做的大事,我等你,等你办完事的那一天,等你永永远远都只守着我一人。”

“语儿,今生我君少卿就算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你。”我扬着嘴角笑了笑,有你这句话今生亦无悔。

黑暗和黎明交织在一起,天已微微亮了,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拜堂了,少卿缓缓松开了我,嘴唇轻点在我额头上,“我要走了。”

我怔了怔抬头盯着他,明知他心里的人是我,明知他爱的人是我,为什么我的心还是这么痛呢?扭头看向窗外蓦的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看到你的憔悴样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侧首望着他笑了笑,“为了你,为了我们以后,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身子。”

他扬着嘴角笑了笑,但却笑的那样的苦涩,我不再看他,我怕……我怕我会拉住他,不让他走,我怕我忍不住。

他转身离去,拉开房门时回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低着头紧紧咬着唇,眼泪一滴滴打在手背上,少卿我还有好多话想说,想说你不要和她睡在一起,不要喂她吃东西,不要替她脱鞋,不要在她耳边细语……天已大亮,而我的心却在谷底久久见不到光明,莫语菲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只要在他身边就够了吗?不是说只要他心里有你就够了吗?为什么又要这么难过,这么心痛,这么小心眼,为什么不能像姐姐一样,姐姐可以为了少卿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你为什么不能。

鞭炮声和铜锣声齐鸣,声声击在我心上,我蓦的抓起碧玉簪跳下床拉开房门疯了似的跑出去,穿着白裙衫,外衫也未披,头发也未绾胡乱的披散着。

我只知道这一刻他真的要成亲了,他真的要娶她了,跑出君天府,站在离大门几丈远的位置静静的看着。

鲜艳的红毡毯一直铺到正门之外,门外骏马香车软轿官轿停了好几里地,来往人流络绎不绝,院内设彩幄锦棚,陈放各级官吏名流送上的贺礼,几个师爷在登记来客礼单,唱名的礼宾清脆的嗓子站在门口一声声长道,声音悠远抑扬。

门口一小厮再次点燃了鞭炮,一声声由远至近的唢呐声,敲锣声传来,鞭炮的烟雾渐渐散去,长长的迎亲队伍缓慢的走着,骑着马在最前面的他是那样显眼,一拢鲜红的喜服穿在他身上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迷人,但他那冰冷的面庞却不带一丝笑,我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默默的看着,众人围着起哄着,踢官轿、背新娘……迈着沉重的步子随着众人一起挤了进去,大小官绅们堆着满脸的笑,热络络的挤进正厅,厅里又是一番景象,满目辉光尽多华彩,一鼎一鹤一灯一屏都洋溢着骄人的富贵气息。青花缠枝牡丹纹罐插雀雉翠羽,白瓷三足炉燃名贵龙涎,紫檀家具多宝格太师椅整齐排列,钧窑天青釉仰锺式花盆厚润艳丽,更有珍玩无数熠熠生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面的大红囍字垂帘正中,鲜红炫丽耀人眼目。

我默默的盯着立在堂前的这对新人,耳边的吵杂声,众人笑声,越来越大,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脑子里一阵刺痛,闭上眼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竟向后倒了下去,腰上一紧竟被人拖住了,扭头看去原来是少陵,我怔了怔站起身子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声声长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

远离那另人窒息的位置,穿过迂回转折的柳木长廊,见到侧面的大片莲池,莲池的对面就是那冷侧宫,这一片莲池将冷侧宫生生与这里隔开了,这边如此的热闹而那边却又如此的冷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慢慢靠近莲池,这个时节莲池里一片空荡,汉白玉为底,水色清冽如镜,怔怔的盯着水中的自己,我是不是应该笑,今日是他的大日子我哭的话会不吉利的,我要笑。

“你够了……”身后的恕吼声惊了我,怔了怔微侧了下头,却没有回过头,我知道是少陵在身后,未理他继续盯着空空如也的莲池。

一阵猛力从手臂袭来,身子也随着力道转了过来,他抓着我的手臂恕道:“你从今往后都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吗?我就在你身后,一直都在,为什么你不肯转回头看我一眼。”

“那我能做什么?”我抬起头望着他,但他的眼里却也是悲,为什么我的心在痛,少卿的心在痛,你的心也在痛,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少陵……我……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喜不喜欢我,是你的权力,爱不爱你那又是我的自由,我说了如果做你弟弟能让你好受能让你高兴,那我就只做你的弟弟只陪在你左右,可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折磨你自己,他的婚事是皇上赐的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没有折磨我自己,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知道如今的你和当初的你有多大的区别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当初的我是什么样子,如今的我又是什么样子,“过几日,过几****就好了,真的。”

回到冷侧宫秀兰和妙雪早已在院子里等着了,一进去她们就迎了出来,秀兰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语菲姐姐你去哪里了,也不知个声,现在才回。”

我抬起头看着她笑了笑对旁边的妙雪道:“妙雪,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准备点吃的好吗?”

“好……我这去。”

秀兰牵着我走进了房间,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无半点血色,人也瘦了,秀兰拿着木梳替我理顺发丝,一把梳下来秀兰看着梳子上的头发直摇头,“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是你这样折磨你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秀兰,你上回寻的花样子我快绣好了,明儿你再给我多寻一些来好吗?”

秀兰看着镜中的我笑着点了点头,“好。”

“对了,明儿也让奇儿过来陪陪我,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好……都依你。”我扬着嘴角浅浅一笑。

理好发妙雪早已将饭菜准备好了,走到桌边看着碟子里的食物却没半点食欲,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喂我吃饭的画面,咬了咬唇,闭上眼轻轻吐了口,坐下来开始吃,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身子。

半夜时分,静静走出冷侧宫,也难怪冷侧宫如此冷清,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莲池将冷侧宫远远的隔离在了外面,仿若一座孤岛般,而莲池对面,张灯结彩、灯火辉映、香烟缭绕、鼓乐声喧,笑声、歌声、人语声对面到处都是人的声音。

望着对面呆站良久,转身离去。

连着几日都未离开过冷侧宫,秀兰另外寻了好几个花样子给我,我想着多绣几个,再让她们教我绣荷包之类的,无风天气甚好,坐里院子里埋头绣着,奇儿在我身旁一个人玩着,一个人玩的不想玩就过来缠着我,我笑了笑放下心中的绣绷子,拿出手帕替他擦汗,小孩子总是爱跑,怕他着凉就往他背上塞了条大点的帕子,秀兰不理解,我笑了笑未解释,看了看奇儿,突然觉得自己也好想要个小孩,奇儿到现在也未找过母亲,他似乎全然不知母亲已不在他身边,永远都回不来了,但回过头来想想,他这样不是更好,最起码不会因为找不到母亲而伤心难过。

“奇王爷不要走远了。”秀兰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回过神来才发现奇儿已经出了院子。

我赶紧叫道:“奇儿……奇儿快回来,别走远了。”

“呵呵……”许是听到叫声,他跑着进来了,不过手里还多了个风筝,他走到我跟前道:“姨……筝……”

我蹲下身道:“好……姨陪你放风筝,那你要先告诉姨这个风筝哪里来的?”

他伸手指了指院子外,许是有人放风筝落在外面被他捡到了,我看着他笑了笑,“那你把这个风筝给姨,姨呆会做个更大点的风筝给奇儿好吗?”

他嘟着嘴看了看风筝又看了看我,点了点头把风筝递给我,我笑了笑接过风筝,摸了摸他的头,“奇儿真乖,姨最喜欢奇儿了,呆会一定和兰姨一起做个更大的给奇儿。”他裂嘴‘咯咯’的笑着。

我拿着风筝走出院子,扭头看了看却没见有人在寻风筝,转身欲离去忽听得身后有人在嘀咕,“咦……飞哪去了?柳絮你看到飞这来了吗?”

“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落到这里来了。”

随着声音看去,两个小丫头正寻着什么东西,看了看手中的风筝,笑了笑可能是他们放风筝,风筝不小心落到冷侧宫了,我走上前将风筝递了过去,“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少女怔了怔抬头看着我裂嘴笑了笑,“是啊,是啊,谢谢你。”

“没事,碰巧捡到。”

小丫头长得甚为乖巧,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眸子,肤质白如雪,一身绿绸衫更是将她装扮的俊俏可爱。

“你是何人,见到慕王妃还不行礼。”旁边的另一丫头一声断喝声传来,我怔了怔慕王妃,这府里不是只有一个宁王妃吗?何时又冒出个慕王妃,大脑一下没转过弯来,突然想到贤妃娘娘不是也姓慕吗?心里一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就是那个和他拜堂的女人,可……可她分明还是个孩子,即而心里不禁好笑,这是在古代,我倒是忘了像我这般年纪在她们眼里已经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是啊,如今她是他的妻子,而我什么也不是,弯身行了一礼,“奴婢参……”

还未待我说完话,刚才那个叫柳絮的丫头被人狠狠一把拽开了,没站稳差点摔倒,慕王妃赶紧上前扶着她,待见来人我抿嘴笑了笑,少陵走到我身前一把将我扶了起来,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她需不需要行礼还轮不着你来说,你们俩以后最好别来这里,还有以后不许来找她。”少陵信步走到柳絮面前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你要是胆敢来找她的麻烦,我就不管你是谁的陪嫁丫头打哪来的,一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少陵转身拉着我往冷侧宫走,刚走没两步,慕王妃便快步迎了上来挡在了我们面前,我怔了怔看了少陵一眼,她笑看着我道:“谢谢你帮我捡到风筝,我叫慕子玉,你呢?”她嘟了嘟嘴接着道:“我在这府里都快闷死了,平时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我怔了怔低下头未说话,少陵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她“走开。”牵着我快步离开了,慕子玉,又一个紫钰,来找我,让我天天看着你吗?

回到院子里坐了下来,奇儿被秀兰哄走了,妙雪在一旁沏茶,少陵看了看石桌上的绣绷子笑了笑顺手拿起来道:“你还会绣这个?”

我抿嘴笑了笑:“我为什么就不会绣这个,难道在你心里我压根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吗?”

“也不全是,最起码你是个很会顶嘴的女人。”

白了他一眼笑了笑未说话夺过他手中的绣绷子继续绣了起来。

“哎……反正你也没事,那你帮我也绣个呗……”

“不绣。”

“还小气巴拉的。”他忽的看到绣篮子里绣好的那一条戏水鸳鸯的帕子,一把夺了去,“这条应该是你绣的吧,嘿嘿我拿走了啊!”

伸手要夺,他却早已藏于胸前,看着我一脸得意的笑。

我看着他嘟了嘟嘴,“强盗。”

他凑到我跟前一脸的笑嘻嘻,“那要不我俩躲到深山老林里,我做强盗你做强盗婆子。”

我默的笑出了声看着他,“一边去,谁要做你的强盗婆子。”

吃过晚膳,妙雪立在身后给我梳头,看了看镜中的妙雪,我真的见过她,至于在哪里真的想不起来了,“妙雪,你真的一直都在君天府里当差吗?”

妙雪抬起头看了看镜中的我,“是……奴婢一直在大王爷的行宫内当差。”

他的行宫内当差,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自从他成亲后就没有来过了,抬头看向窗外,如今自己的身份很尴尬,说是主子但也没名没份,说是下人,但却被别人伺候着,寂静的夜,却没人在身边,心里一阵阵失落。

“妙雪……你今天能在这里陪我睡吗?”

妙雪的手顿了顿,“这……”

“我好想找人说说话,我心里好闷,你睡榻也可以睡床也可以,你自己挑。”

“睡榻就可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妙雪,为何你都不曾笑过。”

听到我如此问,她怔了怔抬头看向镜中的我,即而低下头继续给我梳头,“心里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想笑也笑不出来。”

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的纱帐,心中千般惆怅,扭头看了眼榻上的妙雪,她也没有睡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妙雪,你家里还有人吗?”

妙雪怔怔的扭头看向我,“没有了。”

我抿嘴一笑,也对家里若里有人为何会来君天府里做婢女,“我家里还有一个娘亲,可是不知她如今怎样了,唉!从小我爹就失踪了,不知是死是活,我和我娘亲相依为命,其实我从小的愿望就很简单,希望嫁个爱我的我爱的男人,陪着娘亲让她下半辈子享享清福,但是现在……现在我却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穿越?”妙雪蹙着眉问道。

我抿嘴笑了笑,“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你会信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撇了撇嘴望着床榻顶淡淡道:“或许……我是几百年后的人,也或许我是几千年后的人,呵呵……我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来自多少年以后的,我们那个时代对你们这里根本就没有记载。”

她怔怔的看着我,好似不相信我说的又好似相信,即而垂下眼睑道:“不要想太多了,如今你人在这里就好好的在这里过日子,我觉着你真的变了不少。”

我怔了怔,我变了,“你怎么觉得我变了呢?我们好像不认识。”

“不……不认识只是随口说说,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抿嘴笑了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如果你愿意说。”

她侧过身面向窗外,“其实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嫂子,爹爹在世的时候我和别人一样被爹爹捧在手心里疼着,虽娘亲走得早,但爹爹的疼爱让我觉得娘亲就在身边一样,可是……可是天不如人愿,爹爹一次在送货物的途中被土匪截杀了,至那以后,哥哥和嫂嫂竟将我赶出了家门,我无路可去后来被大王爷所救,我就来到了君天府,至此以后我对自己说我没有亲人……他们不是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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