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穆诺惜尖吼了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薛琳,你竟然敢让刘志为你去做这等大逆不道事,你知不知道廉耻!原以为你只是勾引皇上和太子,哥哥也说,伏子成这一事,全是因他单相思而起,可哥哥刚走,你就在密谋要救他出来,你为了一个别国的俘虏,竟然这样将对你忠心耿耿的刘志陷在不仁不义了!”
刘志忙冲过去将房门关上,也顾不得冒犯,上前堵住了穆诺惜的嘴。知道穆诺惜模样平静了一点,他才松开,跪下谢罪。
“属下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恕罪?本宫告诉你,本宫现在要降罪的不是你,是她薛琳!她不仅密谋救敌国俘虏,还勾得属下胆敢犯上作乱,对本宫大不敬!本宫现在就去找太子妃,让她替本宫上请,替哥哥清理门户!”穆诺惜说完,就转身就要出门,却被刘志猛地拦住。
“公主开恩,公主要去说,会害死娘娘的。”
“诺惜,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经常和太子妃见面。”薛琳显得非常冷静,一开始的惊慌反而被穆诺惜一连串的辱骂平静了下来。
“是又怎样?她原本该是我嫂嫂,是比你好上千万倍的嫂嫂。”
“她与你一起长大,原是比我重要得多。”薛琳冷笑了一声,“可是,你可知我肚里的孩子,就是让她给设计夺去的?”
穆诺惜突然就想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良久,才挤出几个字。
“你说什么……”
“我想你哥哥也不敢跟你说。她每日熏着麝香来见我,以一个药源的形式,整日将一味滑胎药潜伏在我身边,才使我怀孕那段时间,百般不是,却又不是长时间呆着,因而又查不出来。”
“你……你撒谎!”穆诺惜感到难以置信。“雪儿姐高贵大方,才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等你哥哥回来,你去问问便知我有没有撒谎。而且,只怕你还是帮凶。”
穆诺惜看着薛琳铁着的脸,一点也不像在吓唬自己的模样,恐惧了起来。
“你是不是将我吃什么都告诉她了?是不是整日请着要她多来府里聚?她每日来见我的理由,无非是你的邀请。你和你哥哥都说她好,可你们被她利用了,害死他的孩子,你的侄儿,你们却全然不知。诺惜,你天真烂漫,真实可爱,我原是不想告诉你的。但你刚刚言辞之间,一副全然与太子妃交好模样,我才反应过来。府里或许根本就没有里应外合,有的只是你的无心之言。”
穆诺惜整个呆住,她确实曾告诉过白雪薛琳的食谱,还饶有兴趣地开她的玩笑,说日后她的指不定更丰盛,也天天嚷着要她来府里坐,她却俨然是一副宠溺自己的模样,还说每日脱了宫里的事,也一定要来陪自己。
难道说,自己一直在被自己信任的人利用?穆诺惜不敢相信,可薛琳言之凿凿,她不得不信。
“诺惜,你细细去想一想吧。我知道你虽然现在怨我,却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更不会去害无辜的小孩,我不与你计较,也不会怨恨于你,我只当我与那孩子无缘得见。至于刚刚之事,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利用刘志的忠心耿耿去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将他陷在不仁不义里。这件事,刘大哥,你就当我没和你提过吧。”
“娘娘……”刘志见到薛琳决然的表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我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情,我就一定会去做。他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诺惜,我只请求你,看在我那个无辜孩子的份上,不要声张这件事。救得成与不成,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想你保证,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
穆诺惜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薛琳,心里头也有些说不出滋味。她早已在心里,将薛琳定位成了一个只会假装柔弱温婉的狐媚胚子,更打心里认定她就是一个红颜祸水。可忽然看着她这样坚毅从容的模样,心里头也疑惑了起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她吗?
“你们出去吧,我有些乏了。”薛琳见穆诺惜没有说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有些心寒,即使是事实摆在眼前,即使她白雪已经是一个杀害自己孩子的刽子手,他们兄妹二人却都还向着她,偏偏对于这种向着,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夜里很凉,薛琳蜷在被窝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想着穆诺岩为白雪求情的神色,又想着穆诺惜对自己的指控。也许,自己真的不该这样去要求刘志为自己做什么。也或许,自己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能永远这样去依靠别人。
府里这几日过得十分平静。穆诺岩还没有回来,穆诺惜也不会再来找自己的事。对于刘志来找自己,更是拒之不见。她知道刘志已经将自己的那份请求放在了心上,可她真的不想这样去拖累他了,毕竟,对伏子成是有恩于她薛琳,却不是刘志。
薛琳每日研究着绣样,准备着开启绣庄的进度。而派去余元国传信的信差也回来了,带着余元国的使臣。
暖秋国的这张口,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她没料到,温和的穆诺承,在皇上的身份上,扮演得丝毫不逊色。一个战胜国的优势,他显然没有浪费一分一毫。
他要求,让余元国让出十座城池,黄金十万两,还要保证五十年内绝不开战。
这原本在地势上就占有些优势的暖秋国,若是再并了余元国的十座城池,就算是真的要再战,只怕是战术再精锐,也难是暖秋国的敌手了。如此一来,暖秋国在中土霸主的地位,就可一劳永逸。
怪不得当时穆诺承会为了自己献计生擒了俘虏,这样欢欣,还全然不计较自己是戴罪之身,奖励优厚,原来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
使臣无法做下决定,他知道自己太子的性命有多重要,但贸然拿出十座城池还有这样多的承诺,他也不敢轻易答允,只能再继续谈着条件,希望能缓和。
不行,得要快些想办法。薛琳实在坐不住,又去了一次天牢。
见到再来的薛琳,伏子成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理由再见自己。而她最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也还历历在目,痛在心头。
“不知薛二小姐怎么会再次造访,莫不是还要和本宫确认一次你父母之事吗?”
薛琳不理会他有些嘲讽的语气,径自问道。“本宫只问你,你是否能保证回去以后,能放出我父母?”
“回去?你们暖秋国如此狮子大开口,本宫就算是病死在这牢里,也绝不会接受那样屈辱的条款!”伏子成已经得了信,知道了暖秋国的交换条件,心中满是愤懑。
哪知薛琳忽然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给本宫一件,你的信物。”
伏子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要救自己?
“你……”
“快点,人多眼杂。”薛琳将手递了进去。伏子成犹豫了一阵,心里的欢快之感涌了上来,现在的恼意一哄而散。
他将自己的玉佩从腰间取下递薛琳,薛琳接过玉佩就直接转身出了天牢。
王府里的丫环奴才,大多是从宫里分配下来的,有些从前时常跟着穆诺岩和穆诺惜进宫的,宫里的人大多也面熟。只有衣儿是自己带来的,见过的人不多,因此也相对不太打眼。再加上衣儿是自己的心腹,薛琳想来想去,只有她适合给自己去传信。
她已经在心里暗暗想好了策略,至于行不行得通,还得看他们自己。
“衣儿,你切记,这封信一定要交到使馆府,并且要亲自交给余元国的使臣,千万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薛琳叮嘱着,衣儿点点头,便走出去了。
衣儿小心翼翼,拿着信物见到使臣。使臣急忙打开信一看,心中大为感激。
薛琳在信上写着。
自门口入内,眼数以百步之距,前左侧开天窗之牢。人天牢守卫严密,救可请能人异士,我以为通凿隧道在半夜三更天守卫交班之时救人。
另外还附有一个地图,将详细位置做了定位,作为薛记绣庄里的出色绣娘,画图本就是一件轻松不过的事情。
薛琳日日在心里期盼着,他们能够顺利将伏子成救出。
所谓关心则乱,原本就胎象不稳的薛琳,越发不舒服了起来。每天腰酸背痛,干呕不断。
穆诺岩回来的时候,看着薛琳苍白的气色,心疼不已。寻征那天,他本来是想和薛琳说过以后再走的,但她睡到很迟,自己又出发在即,才没有一句交代。在边城的几日,他一直在想薛琳对自己说的话,更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可一见到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看着她这样辛苦的怀孕,心里更是不好受。
“琳儿,我们还是把孩子拿掉吧。”夜里,穆诺岩在薛琳身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