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晚霞正浓，像一把沾满鲜血的刀悬于云间，夕阳斜射入卧室，照在冰冷的床上。空荡荡的房间被斜阳染成血色，如炼狱般充斥着死亡的气息。艾忆肖披散着发瘫坐在地板上，绝望压得她无法喘息，泪水已榨干了她的灵魂，仅存的求生欲让她终于拿起电话。
“爸爸！快来救我！我在家！”艾忆肖说完就晕倒在地。电话尚未挂断，从另一端传来艾素刚焦急的呼喊声。
艾素刚接到女儿的求救，立刻冲出学校，开车奔向女儿的家中。他把车停在楼下，冲出车门，无视电梯直接顺着楼梯奔向三楼，焦急与年迈让他气喘吁吁，手脚发抖。他打开女儿家的门，里面漆黑一片，他呼喊着艾忆肖的名字，没有应答。艾素刚看到卧室的门半开着，忆肖的影子被窗外的霓虹映在卧室的地板上，艾素刚冲进门内，打开灯，眼前的一切着实让他惊愕。
艾忆肖瘫倒在地板上，被泪水沾湿的发遮住了半边脸，地板上的一滩泪水，浸着一封信和一张信封，艾忆肖眼神黯淡无光，形同死状。艾素刚立刻扑到女儿身边，扶起艾忆肖揽在怀中。
“忆肖！忆肖！”艾素刚呼喊着，泪水也已浸湿了他的脸。艾素刚把了把女儿的脉搏，还有心跳，这让艾素刚回了些神。他抱着女儿，右手抚摸着忆肖的头。
“爸爸。”艾忆肖从温暖的怀抱中恢复了些许生气，但声音却异常的憔悴。
“没事儿啊！爸爸在呢！”心疼让艾素刚泪如泉涌。他将女儿抱起，把她扶到床上，自己则跪在床边抚摸着女儿的额头。
“告诉爸爸，出什么事儿了？”
艾忆肖的情绪再次失控，泪珠从苍白的脸颊滚落，用微弱的气息吐出了几个字：
“孤睿走了！“
这让艾素刚又是一惊，他捡起地上那封信：
我最爱的忆肖：
请原谅我不辞而别，但我不得不选择离开，我一直深爱着你，但这份爱包含了太多的羞耻，我无法再让自己拥有你的爱，再享受你的好。没有我，你一定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去追求属于你真正的幸福。我走了，不要来找我，忘了我！
永远爱你的孤睿
信封中塞着一张银行卡。
艾素刚看完信，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拿起手机准备打给孤睿。
“没用的！已经是空号了！”忆肖将无力的手轻轻搭在艾素刚的胳膊上。
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艾素刚心如刀绞。
“跟爸回家！”艾素刚扶起忆肖，脱下外套披在女儿身上，慢慢走出了家门。
艾素刚带着女儿回到自己的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严心泽踱步于门前，看到他焦急的神情，艾素刚这才发觉有那么多未接电话。严心泽看到艾忆肖毫无血色的面庞，同样心痛不已，他立刻迎上前去，扶住忆肖，艾素刚把门打开，严心泽把艾忆肖抱进了卧室，让她安稳地躺在床上，艾素刚则走进厨房煮起了粥。艾忆肖用她无光的眼神看着严心泽，眼角渗出泪滴。
“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艾忆肖仍然用毫无气力的声音表达着心中的不甘。严心泽无法在艾忆肖面前掩饰心中的痛，他没有回答，而是立刻转身走出了卧室，默默地靠在墙角。
艾素刚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粥端到艾忆肖床前。
“宝儿！喝了它，然后好好睡觉，有事儿咱明天再解决，好吗？别担心，还有爸爸在呢？”
看着父亲憔悴的脸，艾忆肖微微点头。艾素刚笑着一勺一勺地把粥喂到女儿的口中，然后安抚她睡了。
艾素刚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走到客厅，看到严心泽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他坐到严心泽对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无奈。严心泽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艾素刚。
“心泽，我把忆肖还给你。”
“这是我今天下午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的。”
“唉，这孩子！”
艾素刚的脸紧绷着，抬头看了看严心泽。
“心泽，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好吧，您自己多保重。”严心泽望了望卧室的门，起身离开了艾素刚的家。
行驶在穿梭黑夜的道路上，路灯随着暂留的视觉形成一道围栏，锁住了严心泽被捆绑的内心。他打开车里的播放器，响起了押尾光太郎的《风之诗》，身边的一切就像被风吹起的枯叶，飘荡着，没有方向，渐渐地远离，看不清，抓不到，追不上。车窗外的霓虹时而从侧面晃入严心泽的视线，暗淡而鬼魅，他开始憎恨这个城市，曾给予过他的幸福，如今如一团烟，一吹而散。严心泽把车停在路旁，四周一片寂静，他关掉引擎，把身子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想：
昨日夜里大约十点钟，我还在办公室加班，看着关于欧阳璟的记录，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发现是孤睿，他手里拿着两罐啤酒，说找我出去透透气，我当时有些奇怪他还在，因为一般那个时候他早就回家了。我们俩来到实验室后面的花园，坐在石板凳上，面向“驿心”湖，秋风夹着湿气打在脸上，略感清冷。
“今天怎么有兴致？”
“想找你聊聊天。”孤睿打开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
“这么晚都不回家，忆肖不着急吗？”
“跟她说了，今天晚点回去。”
“哦。”感觉到还没有正式进入孤睿想说的话，我也顺势喝了一口。
孤睿望着远处，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啤酒的味道飘散在四周，显得意味深长。
“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很羡慕你。”
孤睿叹了口气。
“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应该是我羡慕你了。”
“你的才华，你的成就，都很让我羡慕，不过最让我羡慕的，还是忆肖那么爱你！”
听到孤睿的话，疑惑着他为何如此感叹。
“哈哈，现在忆肖同样爱着你，你看她多快乐！”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那个时候幻想着怎样才能让她爱上我，可我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三年前，你走了，我以为我有机会了，现在想想，多么可笑！可是老天真会捉弄人，一场车祸造成了她的脑损伤，失去了记忆，我那时每天陪着她，就这样，她竟然爱上了我！呵呵，真逗！我怎么会碰上这么好的事儿！”
孤睿摇了摇头，跟我碰了一下酒，又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其实，我不配！我不配得到这一切！”
“现在的一切就是你应该得到的。”
我感受到他内心的扭曲，我只能如此应和着，可是他却仰天大笑。
“那你呢？”孤睿开始反问我，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能看着他。
“你怪我吗？”
孤睿如此反常让我很不安。
“兄弟，我从没怪过你，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要好好生活，才对得起在乎你的人。”
孤睿转过头咬着牙狠狠地盯着我，我从没见过他如此锋利的眼神，但他又立刻笑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酒罐，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又跟我说了一句：“你知道吗？这个湖的名字是有寓意的！”说完就消失在了漆黑的花园。
心中的不安让我预感到似乎会发生什么，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离开了，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忆肖从我回来后变得心神不宁？他决定把忆肖还给我，然后用这个极端的方式让我不得不接受？可是这样一来，忆肖该怎么办呢？她似乎变得格外的脆弱，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还能恢复正常的生活吗？都怪我，也许我就不应该回来，就应该彻底消失！可现在我又该做些什么呢？还有孤睿说这个湖的名字有寓意，这是什么意思？
严心泽面对着这种种不解，内心变得越发凌乱，他睁开眼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启动引擎，瞬间消失在了这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严心泽来到了实验室敲开邱寻的门。邱寻蓬头垢面，脸色泛着铁青，整个人显得极度沧桑，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办公室充斥着烟臭味儿。
“邱老师！孤睿走了！”
邱寻稍低着头，撑起红肿的眼泡与褶皱的眉头瞪了严心泽一眼，这让严心泽有些不寒而栗。
“我知道。”
喉咙里堆积的烟灰让邱寻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
“他来找过您？”
邱寻默不作声，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然后喝了口水，看了看严心泽。
“唉，随他去吧！”
邱寻消极的态度让严心泽无所适从，他能感受到邱老师此时此刻不想多说，也就没再往下问，于是转身离开了邱寻的办公室。
此时的艾忆肖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风车随微风静静转动，在常人看来这一定是一道风景，可是风景再美她都无福消受。艾忆肖回想着与孤睿相处的一点一滴，两年以来，孤睿每时每刻都陪伴着她，给她爱和温暖，而每一丝美好的回忆，都会在艾忆肖的内心割下一道伤口，剧烈地疼痛，痛得手脚发麻。她感觉自己已坠入悬崖，也许下面会是岩浆，让她瞬间灰飞烟灭，也许会是一条长河，可以救她一命。她更相信也更渴望是前者，因为那样就可以解脱。一道柔和的光线射入，传输着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艾忆肖似乎看到孤睿在向她招手，呼唤着她。她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窗边挪着瘫软的双腿，当她走到窗边，孤睿的脸越发的清新，心中那种强烈的依赖，让她伸出双手，向着孤睿的脸庞。
“忆肖！”
艾素刚看到忆肖走向窗边，以为她要做傻事，立刻叫住了她。这一声将艾忆肖从幻想中抽离出来，她回头看到父亲站在门口端着早餐，父亲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与疼惜如一道闪电穿透艾忆肖的心，她再次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艾素刚立刻将早餐放在床边，然后扶起女儿。
“爸爸！对不起！”艾忆肖哭着说。
“傻孩子！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不管怎样，都要保重身体，知道吗？来先把饭吃了。”
艾忆肖不忍心看着爸爸为自己担心，虽然毫无胃口，但仍端起了饭碗。
“我给你在学校请好假了，这些日子就在家好好休息，记住，千万不能做傻事，还有爸爸在呢，往后日子还长，别想那么多，孤睿执意要走，留也留不住，自己的日子还要自己过，懂吗？要坚强起来！”
听到父亲的嘱托，艾忆肖的内心稍稍平复，向父亲点了点头。艾素刚笑着摸了一下女儿的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艾素刚打开门，是严心泽，手里拎着鸡汤和水果。鸡汤是他赶早起来煲的，煲了整整五个小时，期间他先去找了邱寻，然后到南城果农的果园里摘了些水果。
“心泽啊，进来吧！”
“艾叔叔，忆肖怎么样了？”
艾素刚微笑着，指了指卧室的门。
“忆肖，心泽来看你来了！”
严心泽把鸡汤递到艾素刚手里，自己则削起一颗晶莹的苹果。艾忆肖坐在床边，她的面色恢复了些红润，这让严心泽放心了些，他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忆肖身前。
“怎么样？你还好吗？”严心泽关心道。
艾忆肖看着严心泽，轻轻点头，然后将微弱的目光投在他削好的苹果上。
“谢谢，你知道我喜欢吃苹果？”
严心泽微笑。
“孤睿走之前告诉我的。”在他心里明了，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忆肖。
“你放心，我一定把这臭小子抓回来！”
艾忆肖无奈地摇头，轻声叹息。
“不可能了，他不会回来了，我感受得到。”
艾忆肖把抽屉里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严心泽。
“你看，这是孤睿留给我的信。”
严心泽接过信，浏览了一遍，同样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说羞耻？到底发生过什么？告诉我好吗？”艾忆肖问道。
严心泽看着艾忆肖渴望的眼神，心里像拧了一股绳。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艾忆肖的泪水又要迸出，严心泽马上缓和道：“好了好了！忆肖，你放心，我一定找出真相然后告诉你，好吗？”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们也只认识两个月而已吧！”
“因为……”严心泽恨不得冲到艾忆肖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然后告诉她一切，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孤睿是我兄弟。忆肖，你听我说，在你淡忘这一切之前，我会陪着你，你要坚强起来，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完，严心泽转身离开了艾素刚的家，就在出公寓大门的一瞬，严心泽收到艾忆肖的微信：“谢谢你！心泽！”
心乱如麻的严心泽来到实验室的后花园，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整理思路：
程孤睿忽然消失，走之前跟我和艾忆肖留了信，孤睿告诉我要把忆肖还给我，告诉忆肖说这份爱包含了太多的羞耻。从回国这段时间来看，孤睿的生活还算是正常，就算心中存在羞愧，也不至于严重到以消失的方式来寻求内心的安宁，除非从我回来之后，忆肖的心神不宁变得越来越强烈，这让孤睿难以接受？难道她在逐渐恢复记忆？可是孤睿曾告诉过我说她的记忆无法恢复。不是因为这个，那会是因为什么呢？除非……除非忆肖的失忆根本就是人为的，难道那场车祸只是个假象？对了，从邱老师的状态来看，孤睿离开之前一定找过他，而且邱老师的反应一定很强烈，因为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沧桑和憔悴，这也正常，毕竟是自己的爱徒，毕竟共事这么多年，有震动也实属应当，不过一向冷静的他怎会看起来如此不堪一击。孤睿走之前在这里跟我说这个湖的名字有寓意，这是什么意思？“驿心”湖，这个名字表面的意思就是“心灵的驿站”，疲惫的内心在这里停歇，还能有什么意思呢？这是邱老师当年起的名字，如果说还有其他意思，也只有他明白了。等等，如果这一切都跟邱老师有关系，那似乎都说得通了。”
那个可怕的想法再次进入严心泽的脑海：“邱老师利用那场车祸制造了忆肖失忆的假象，而她的记忆根本就是邱老师粉碎的，孤睿得知了此事，这让他无法接受，然后跟邱老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选择了离开！会是这样吗？
严心泽的心产生强烈的刺痛，他站起身，慢慢地沿着湖边走了一圈，细细感受着每一步的景色，但始终感受不出别番滋味。他默默地走回了实验室，进楼时他看到了门卫室里瘸腿的赵大爷，这让他心生一计。
晚上十点，严心泽确定邱老师已经离开，他拎着两瓶二锅头还有下酒菜来到实验室一楼的门卫室。
“赵大爷！还没睡啊！”
“哎呦，严老师，您还没走啊！”
“哈哈，没呢！”
严心泽将两瓶酒隔着窗户示意给赵大爷看。
“大爷，咱俩喝点儿？”严心泽知道门卫这个赵大爷平时好喝点儿小酒。
赵大爷呵呵笑着。
“哎呦，这可使不得，当班期间可不敢喝酒呦，万一出事了可咋整！”
“嗨，能有啥事儿！咱俩在这儿一块儿看着。大周五的，咱也放松放松！”说话间严心泽已经坐在了赵大爷身边。
赵大爷犹豫了片刻，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终究还是没抵住诱惑。
“好，咱俩喝点！”赵大爷拿出两个杯子摆在桌子上。
“哈哈，来！”
严心泽把下酒菜摆好，打开一瓶酒，先斟给了赵大爷，然后自己斟了一杯。赵大爷低头闻了闻杯口，感叹道：“哈哈，好酒！”
两人碰了一杯，很快进入了白热化，这是严心泽和赵大爷第一次喝酒，但似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缘分，让两人惺惺相惜。
“严老师啊，你们可是生在了好时候呦！像我小时候，每天下地干活儿，累得我呀！我就励志读书！学习！他娘的谁想一辈子过这苦日子！小学刚上完，他妈的whd**！唉！”赵大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现在也挺好，儿子工作了，不用我操心了，自己苦点嘛，一人吃饱全家无忧，整天穷乐呵，过得也滋润，哈哈！”赵大爷又洋溢起朴实的笑容。
看着赵大爷毫无装饰的笑，严心泽羡慕起这简单的美好。
“我们也有我们的苦啊，赵大爷！不想那么多，来，咱喝酒！”
“好！”
“赵大爷，您在我们实验室当保安多长时间了？”
“我是零八年到这儿的，实验室刚建好不久，我就到这儿了！”
“您当时怎么到这里来的？”
“哎呦，这还真得感谢你们邱老师。我原来也是个保安，当时啊，工厂倒闭了，我也就下岗了，我这条腿啊，是瘸的，找不到活儿，那会儿儿子刚上大学，我再找不到活儿学费都交不起了，我啊，整天就往酒店啊，学校啊，事业单位啊，个地儿跑，看人家招不招保安，可人家一看我这条腿，都不要我，急得我啊，回家种地的心都有了！有一天啊，我又在一个酒店门口进去问人家招不招保安，我死缠烂打求他们给我份儿工作，但被酒店的保安赶了出来，一把就给我推地上了。就在这个时候啊，邱老师刚好从那个酒店出来，看我摔地上，就上前去扶我，然后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当时着急啊，就什么都说了，说完之后啊，他冲我笑了笑，然后给了我一张名片，说过后让我找他，就这么地啊，我就来到这儿了！要说你们的邱老师可真是个好人，有学识，心也善，对我们这帮下九流也好，平时照顾得也周到。”
说着，赵大爷朝严心泽竖了竖大拇指。赵大爷的话同样让严心泽回想起邱老师对自己的照顾，当时去美国，形单影只，邱老师经常在经济上给予帮助，在实验室学习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少了邱老师在各个方面的照顾。只是孤睿的消失使邱寻在严心泽的心中显得越加神秘，艾忆肖的失忆，程孤睿的离开，邱寻似乎怎样都脱不了干系。
两个小时过去，酒过数巡，两瓶二锅头都已经喝光，两人开始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虽然对自己的酒量颇有自信，但是严心泽从未试过门卫赵大爷的酒量，他没想到赵大爷的酒量并不在自己之下。
“哎呦，喝多了！喝多了！我得睡了，严老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赵大爷就倒在了门卫室的床上，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此时的严心泽同样的晕眩，但必须努力保持着清醒。见赵大爷终于睡去，他调出了门卫室桌上的监控，他把时间调回到前天，那是程孤睿消失的前一天。沉重的眼皮考验着严心泽的毅力，他到隔壁水房洗了一把脸，回来继续仔细查看着监控。
“2016年11月23日晚上9点04分，孤睿在三楼的走廊里出现，看样子他是从外面回来的，他径直走向了邱寻的办公室，看起来有些气势汹汹，然后敲开了邱寻的门。当时我在做什么？对了，我一直在办公室里呆着，并没有听见走廊里的动静，大概是因为投入工作的关系。
严心泽将录像快进。
“晚上9点31分，孤睿从邱寻的办公室里出来。等等，他的神情……很……很恼燥，看来他们确实发生了争吵。接下来，晚上十点，孤睿拿着两瓶啤酒敲了我办公室的门，这时的他又显得比较轻松。”
严心泽暂停了录像，靠着仅存的毅力仔细观察着孤睿的状态。
“孤睿在邱老师的办公室呆了大约半个小时。”
严心泽边想着边继续查看着录像。
“邱老师真的一夜都没回去。也就是说孤睿在消失之前真的找过邱老师，难道是跟他摊了牌！”
此时已近丑时，严心泽的眼皮越发的沉重，但对邱寻的好奇让他不想睡去，他打开桌子的抽屉，拿到了三楼的钥匙，然后挪着步子走到三楼。面对着邱寻办公室的门，严心泽扶着走廊的墙，一步一步的挪着。他越挪步子越沉，头越来越重，心跳也越来越快，刚走到一半，终于再不能战胜那泰山压顶般的困意，一头栽倒在地，沉沉地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