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午后刚刚炸窝似的宣正殿,今个儿早早起来,又炸了窝一般。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聚集在了宣正殿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守在榻边的夜华贵妃微微皱了眉,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问刚刚为皇上把完脉的太医,道:“皇上怎样?”
太医收了药箱,道:“娘娘请放心,皇上中毒尚浅,不足致命。只是本就有伤,如今又中了毒,昏迷几日是有的。待微臣开了药方,与皇上服下便可解毒”
华贵妃微微点头:“好,快去!”待太医退出,她微微半眯起眼眸打量着小喜子,端出足足的架子道:“小喜子皇上为何会中毒?!”
小喜子本就惴惴不安,听着夜汤汤质问他,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小的问过宣正殿的奴才,自小的出去以后,整个宣正殿里没有在进过任何人。从始至终,只有素玉和……和冷宫的苏洛离……”眸子蓦地睁大,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苏洛离!”
如他们猜测的一般,苏洛离失踪了,她的失踪,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寂静的郊外,满山风雪,那座让人极力逃避的皇城,缩成白茫茫的一小片轮廓,压抑沉闷的坐在那里……那个地方,承载了所有的爱恋和所有的痛苦……
苏洛离低首掩了眸底的凄楚和伤然,在抬头,黑漆漆的目光落在身边黑衣男子的身上早已淡淡的,且凉且静。她看着他,从上到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笑声,容色依旧淡淡地:“你不是我认识的人,不是仇人,不是朋友,那你将我虏出宫来意欲何为?”
黑衣男子微微一怔,看着她,半晌道;“如此佳人甚是可惜了,若你能活下来……”他微微侧头,陈吟:“嗯,怕难了……若你死了。我去乱葬岗替你收葬”
苏洛离笑,笑意未达眼睛:“多谢”
黑衣男子笑了一声,转身,步履如飞。
天气沉沉,透着一股惨白。天地一际,浑然一体。
苏洛离仰头看着天壁,惨白惨白的,转着圈看了半日,天空依旧阴郁的透不出一丝光迹。这样的季节,阳光难得一见,即便哪日悬挂于空,依旧凉凉的,透不出暖意。
洛离眯眯眼睛,敛着的眉眼依旧淡淡的。伤心伤多了,即便心里疼得滴血了,溃烂了,眉眼间依旧淡的看不出情绪来。
人都说,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对她为何连不仁都及不上?她随波逐流,逆来顺受,可身边的人,她最爱的人,为何所有的人都要她死,都要她生不如死?!如今。她将自己轻贱到时时想死的地步,可她却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对,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那一纸诏书,先皇的临终遗诏里,明明确确的写着,不准她自杀,不准她自堕,让她活到自然死亡。明面上是对她好,可实际上呢,这种遗诏和让她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样一个不堪的过往,那样一件不堪的事情,她放在心里,一天天的膨胀,腐朽,烂了心肺,臭了肝脏,可她偏偏说不得!那样的不堪,她又要如何说的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