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球馆里。
“各位同学,再过两个月,咱们市的这些大学间要进行羽毛球联谊赛。我们偷个巧,组织咱们这次比赛实为选拔,大家见谅啊。在这儿的各位同学都是打的不错的,我希望都能为咱们学校出个力。在这跟大家先知会一声,看看谁有困难,不方便参加这次联谊赛,我们再找别人替补。”羽毛球会的会长站在裁判坐的大凳子上,男孩长得非常憨厚,看无人说话,连忙又道,“那个,不参加也没事啊,咱这次比赛下午照旧,奖品照旧,互不影响,互不影响”,引来下面一片笑声。他的两条粗眉一聚,稍有窘迫的表情,外加稍些胖的体型,与羽毛球会会长这个头衔真是不搭,艾漾看着他觉得活像个维尼熊,就咧开嘴,一边看着会长跟别人讲话,一边悠闲的笑。
“你这笑什么呢”,旁边一句低低的疑问。
“你不觉得会长旁边缺一桶蜂蜜么?哈哈”,艾漾抬头看着霖嵩笑着说。
“呵,确实该有一桶”,霖嵩也抹出一个笑。
“我叫艾漾,最简单的那个艾,水字旁的那个漾。刚才谢谢你啊。”
“水字旁?”
“就是<让她们荡起双桨>的那种漾”,艾漾笑着,她喜欢这样介绍她的‘漾’,让人有种声情并茂的感觉,殊不知别人可能会有冷风过境的感觉。
“我叫霖嵩。”仍然是淡淡的声音,霖嵩撇过头,不再看艾漾。
艾漾笑笑点个头,心里狂想着我知道你叫霖嵩知道好几辈子了都。她觉得霖嵩虽然不是距人千里之外,但感觉上皱皱巴巴的,便不敢再随意开玩笑。人家可是霖王子,她还是保持点好形象赶紧退下吧。
艾漾当然乐意参加校际间的比赛,做替补都行,因为那就能以一种特定姿态感受大学间的交流生活,这是她特别希望的。下午的比赛更像是经验交流。队友们边比赛,边互相交流经验,还有场边的有关人士指导,气氛融洽的不得了。她也有幸看见了霖嵩的比赛,果然让人惊艳。那种CCTV-5样的动作,艾漾再业余也知道是球技好的甩自己好几条街,可惊艳艾漾的主要还是霖嵩的身姿,虽然她不是“无知花痴少女”类型,但是绝不会拒绝观赏美男,而且还不是装腔作势出来的“美”,艾漾竟有些佩服他。
“同志们,同志们”,邻近结束,胖会长又开始讲话,“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两个月,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来馆里集合训练,也鼓励大家私下练习,更鼓励顺便培养纯洁的革命情谊”,胖会长故意一口领导的语气。
“别闹了,赶紧的吧,一会儿自习室没地儿了”,副会长何姗一旁佯怒。
“啊,就今天的情况,我们几个商量了,把比赛任务给大家分配了,好让接下来的训练有针对性”,胖会长正经起来,“我经验比大家多些,就和霖嵩一起上男单,霖嵩更是没的说。老梁,齐辉替补兼男双,你俩老在一块儿打,熟悉,一对儿好基友,最合适,哈哈。何姗… … … …,艾漾灵活,前场比后场好,打混双吧,跟霖嵩,你俩个头配着合适,霖嵩在后面也比我镇的住,… …”。胖会长简单明了重点突出的就分配完了。听说他今年考上了儿科的博士,性格温顺,头脑清楚,肯定会是家长和孩子喜欢的好大夫,艾漾看着胖会长出神,莫名有种特温暖和欣慰的感觉。
“艾漾,艾漾”
“诶?”艾漾忙回头。
“胖子说你和霖嵩配,你还愣住了?我觉得你俩也挺配的,哈哈哈哈”,何姗调笑道,就是个泼辣的自来熟,“来,记下我电话,有事不能来的话给我个短信。”
“好。”,对于学姐的玩笑艾漾也不好生气,只好置之不理。‘那是你没看见跟他更配的’,艾漾记着电话,心里不满的回给她一句。
“这是我电话,也记下吧,有事好联系。”霖嵩突然递过来一串号码。
“好,好”,艾漾没敢抬头,就像怕霖嵩听到自己心里的话一样,脸也微微红了。
比赛的奖品里,大家根据名次互相商量着,任意挑选。艾漾挑了一桶棒棒糖,她是不喜欢吃糖的,拿回去也好给宿舍姑娘们有个交代,不免辜负这两天“为她”加油。
“挑一个吧,喜欢什么味道的?”路上同霖嵩一道,艾漾随意的说几句。
霖嵩犹豫一下,拿走了一支,剥开放在嘴里,“这个给你吧,我拿回去也没有地方摆”,霖嵩的一等奖是个兔子盆栽,一个白瓷杯里面种着一只毛茸茸的“绿兔子”,“跟你挺像的”,霖嵩幽幽的说。
艾漾本就喜欢兔子,连推辞都没有就接了过来。
艾漾‘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有人叫霖嵩,抬头看见白贝就在在不远处,“哟,你怎么吃糖了?”,白贝不免惊讶的走了过来。
“走了”,霖嵩对艾漾挥了个手,转身与白贝走了。
艾漾匆匆回应了个笑容,便回来摸着白瓷杯里面的绿兔子,心里正高兴的不得了。
接下来的近1个月,艾漾每天按时按点的去羽毛球馆训练。虽然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也不喜欢强求提高,但是因为不想拖累整个队,艾漾基本认真的态度是表现出来了。与霖嵩也熟络了不少,跟他学了很多“假动作”,以及如何搓球,调球之类,用艾漾的话就是“让她觉得连羽毛球都不单纯了”,霖嵩开始多是面无表情,转而笑而不语,不置可否。艾漾觉得对她来说霖嵩这半个师父外表虽然有些冷峻,看起来有些痞气,但胸中还是有热情的,这让她也随意了不少,就算是新认识个朋友,心情大好。
“谢谢你啦,那我先走了”,苏瑾岩掩不住兴奋的语气。书生的外表下还真是一颗悸动的心,无知的投入了恶女的怀抱,艾漾一边腹诽,一边从画架后面探出身子回应。为了美术协会的年中活动,已经三四天没去训练了,休息休息也好,胳膊酸的都拿不起刷子了。想到这儿,艾漾继续画着屋子中间的静物,刚才围了一圈的画架已经零零散散撤去了不少,剩下的最后几个在等着她整理。
“今天去买比赛用品,你在哪?”霖嵩发来的短信,看着文字,艾漾都能读出霖嵩淡漠的语气。
“在画室。哪集合?几点?”艾漾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简单回了短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等了下没有回信,艾漾便开始收拾画室。这是她在这个学校第二个喜欢的地方,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她的床。画室顶很高,四壁除了挂着往届人们画的几幅画,没有过多装饰。屋子常年散发着油彩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安心。无论来几个人,都会在室中心摆上静物,各自选角度就开工了,没有约定的开始,也没有约定的结束,笔刷画出的深意不就是自由么,艾漾是这么认为的。她最满意的一幅画,现在正穿在她身上,就是这纯白的大半袖上五颜六色的油彩印,还是半成品,等穿到毕业时,是留给自己最好的纪念。
“艾漾”,霖嵩侧身站在门口,好像是第一次叫艾漾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别扭。
“这儿呢,马上”,艾漾蹲在画架下整理颜料,挥手示意霖嵩进来。
“你这两天都在这儿?”
“嗯,赶上这几天我们协会活动。”
“你画的向日葵倒是生机勃勃么”,霖嵩看着静物台上错落的瓷瓶,语调抬高的“赞美”着艾漾,后 音还带着些笑。
“我这是放大镜下的视野,”艾漾笑着,手也不停,“我喜欢瓶子上印的向日葵,就自主把它们都放大了”。
“小伙子别光看着啊,把画架帮我抬到那边吧,小心别蹭脏衣服啊。”
“那你的衣服都蹭成这样了。”霖嵩听话的开始抬画架。
“这代表我爱她,毕业就懂啦”。
五彩凌乱手印的大衣服把艾漾整个人衬的小小的,那小个子在用力刷着地板,更像在播种,拖把所到之处就能慢慢长出绿树,霖嵩看着有些出神。
“你回去换衣服要多久?”从画室出来,霖嵩问。
“不换了,麻烦。直接去吧,他们在哪呢?”
“就咱们两个,买个东西而已。”霖嵩一贯淡淡的语气也掩不住有些故作轻松。
艾漾没再搭话,怕张开嘴,心跳出来。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街上人不多。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背着夕阳,迎面的暖风吹鼓了艾漾的大衣服,吹乱了随意绑着的头发,让她像个要起飞的风筝。
“真是幸福的天气”,艾漾仰起头,肆意感受着风,一只手松开车把。
“你每天不都挺幸福的嘛”,风同样吹着霖嵩的白色上衣,隐隐的露出被无数女孩们讨论过的八块肌。
“咱们快点骑,让风再大点,更幸福一点”,艾漾笑着说,她有时觉得霖嵩说的话不仅在表面,听不明白索性就说些别的。
大厦的负一层集满了各种体育用品,商铺承“回”字形,过道不宽,鱼龙混杂的地方,来来往往也有些人在逛。
两人挑挑拣拣的往前走着,正找着会长指定的店铺,眨眼间,一切都黑了,及时亮起的应急灯离着很远,只能看见些许亮点,黑暗里的人们都停住了脚。灯灭的同时,艾漾的右手忽然被人攥住。是霖嵩,站的那么近,艾漾能够判断,但是这力度和速度传递过来的明明是一种惶恐。还来不及多想,就觉得左边有人在蹭着自己,艾漾向前挪挪想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右手的力度突然加大的,突然坚定的拽了艾漾一把,黑暗中一直胳膊跨过艾漾的左肩,狠狠的推了过去。艾漾感觉被环在霖嵩胸前,闻到一股淡淡烟草和汗的味道。
“哎哟,哪个敢推老子”,商铺的铝门“哐啷”一声被撞响后,传来一个猥琐蛮横男人声音。
适应了黑暗,艾漾转头隐隐看见一个宽大的影子朝他俩这边走来。
“滚”,艾漾的耳朵几乎要贴在霖嵩的胸膛上时,就听见雄厚的这一声从这胸腔最底层发起一直到自己头顶,然后有力的掷出来,胸腔都像在震动。随即,就被霖嵩护到了身后。
宽大的影子走了两步,嘴里咕哝着骂了一句,转身消失了。这一切快的仿佛就是错觉。
“这色狼也太不会挑人了,摸我能摸着什么啊”。两个人靠着商铺的墙等着来电。艾漾后知后觉,对色狼并没有害怕,让她害怕的反而是刚才同霖嵩的距离,是那听到感觉到的深大的呼吸。而对于内心的尴尬或者紧张或是害怕,最好的解药,就是开没营养的玩笑。
“这不是停电太黑看不清么。”霖嵩淡淡的一句话噎死人。
那你干嘛突然握我的手,艾漾想到那一瞬间右手传来的慌张,但那与后面一些列动作又太连贯,会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许霖嵩是早一步看到了有人非礼她的提醒?她该怎么问出口?
一切都在不约而同的少言寡语中结束了,直到坐到宿舍软软的大椅子上,艾漾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僵。所谓的“英雄救美”两个人都轻描淡写的带过,就好像是理所当然或稀松平常。在艾漾心里,黑暗瞬间霖嵩那紧紧一握,有什么含义么?在灯亮后,霖嵩泰然的眉眼间根本看不出什么。是自己对霖嵩有特别想法吗?艾漾就为了这究竟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霖嵩的问题这件事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渐渐入睡,临睡前好像想的是“他有的,是‘男朋友’,在这个前提下,一切问题都成不了问题,艾漾,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