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惊讶,这个女人我确实见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不就是酒吧里董超勾搭的,还偷听我们说话的那个姑娘嘛!
依旧是一头英姿飒爽的短发,身着黑色紧身皮衣,朴素的打扮,唯有嘴唇泛着晶莹的色彩,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着阳台的栏杆,有着那么一股霸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帅哥,不是说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么,那么惊讶做甚?”她调笑道。
.......
此刻的我依旧没缓过神,可很快我便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巧合,警惕心起,一脸不善地问道:“你是谁?”
她听完也不生气,依旧调笑的口气回答道:“别急,我会告诉你,沈梦晗,她们都叫我晗姐,在这家公司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
“不是老板你霸气个什么劲啊”心中腹诽着。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想接着提问,因为我心里的好奇实在太多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掩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你疑惑很多,以后我可以慢慢回答你,挑重点地讲,你不记得我找你来做什么了吗?”
刚想吐出口的话被她生生憋了回去,我思索了一会,试探问道:“合作?”
“没错,合作。”
“可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确切地说,我连你们公司是干吗的都不知道。”
“信息咨询,名片上不是有么”说罢她还指了指我的包。
“很遗憾,听完后我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我想得到的答案。”
“简单的讲,就是为客户搜集他们想要的信息,得出结果,工作内容基本上可以总结为——调查。”
“调查?”我是越听越糊涂了。
“正如你所见,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我和老板亲自找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领域,客户提出疑问,我们给他们答案,仅此而已。”
“...这不是侦探社么?”我无语地说道。
“你这么理解也行。”晗姐点点头。
我一头的黑线。
“你知不知道侦探社在我国是不合法的?”
“知道啊,所以叫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啊。”晗姐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不光是她,胖子和杨明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只是似乎压着声音,不敢笑太大声。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合作的?”我有点不爽这种笑声,就像被一群知情人耍得团团转而我完全一无所知,非常被动。
“因为你身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晗姐简短肯定地回答。
我身上的?心理咨询?催眠?或者帅?好吧我承认确实有点自恋。
“抱歉,我只想好好地做心理咨询,对于窥探别人隐私的事情并不敢兴趣,正如没经过别人同意擅自调查别人住址并派了个神秘人物在停车场候着一样。”我面无表情地嘲讽了一句。
余飞听到这句话不禁尴尬地摸着头嘿嘿傻笑。
“你应该庆幸他没有在你和那个姓王的小姑娘约会时找你。”晗姐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余飞,去准备茶具,墨先生喜欢喝绿茶。”
“好嘞!”
好嘛,连我的喜好都摸清楚了,真想问他们知不知道我今天出门穿的啥颜色的内裤。
“不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没什么合作的可能。”我有点生气的说道,转身欲走。
在我看来随意窥探他人隐私基本可以和不尊重划等号,哪怕对方没有什么恶意。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忙活着泡茶的余飞又立刻赶去开门。
我突然发现这货在这公司里还真是个全能手啊.....
“贵客上门,你可以坐下喝一杯茶。”晗姐说着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不妨听完再做决定,假设你不缺这几分钟的话。”
我眉头拧成川字,犹豫了会随即再度转身坐在边上的沙发上。
门打开,走进一对男女,男人五十岁样子,西装革履,只是头上已经布满银丝,正搀扶着身边的妇人,看样子是他的妻子。
只是他妻子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四肢似有点瘫软,需要男人搀扶才能行走,脸庞消瘦,除了有黑眼圈,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肿得不行。
皱了皱眉,作为心理咨询师来说,辨别别人的情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俩人带给我的感觉就是——绝望。
没错,悲伤,绝望。
因为我见过太多次这样的表情了。
男人颤颤巍巍地将他的妻子扶到座位上,随即拉开另一张椅子,在女人身边坐下。
“沈小姐你好,之前我们已经联系过了。”男人先打开了话匣。
沈梦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正如之前电话里所说,我想委托贵公司一件业务”男人继续说道。
“可以再详细说说吗?我们才能评价难度和收费。”晗姐语气平淡。
“自然,我姓张,这位是我的内人。”说道这里男人看了眼自己的妻子,眼神里说不出的心痛,似乎犹豫着这件事情该从何说起,思索了会,终是说道。
“我们的女儿,不久前死了。”
“是我们的独女,叫张茹雅。”男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而身边的妇人更是已经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第几次哭泣了。
老来丧女,世间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旁边听着暗暗叹口气,不禁同情起这对苦命的夫妻。
“她在泰国留学,清迈M大学,今年大四,都已经快毕业,原本上两个月的暑假回来探亲,只不过这次有点奇怪,临近暑假时电话告诉我们会晚一个礼拜回来。”
“开始我们也不在意,不过这次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我们也开始着急,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后来校方来电话,告知我们她出事了。”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很沉重。
“等我们赶去的时候,在医院看了她最后一眼,警方和法医已有了鉴定结果,死亡原因为急性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听到这里我不禁一愣,这个词对我来说确实不陌生,如今社会,这个病已经不再是集中于中老年人,反而越来越有年轻化的趋势,原因无非压力过大,运动少,持续熬夜导致血液黏度增加,形成血栓最终导致血管闭塞导致悲剧。
只是我不太理解的是,虽然是桩惨剧,也非常同情这对中年夫妻,但似乎也没有到要来找侦探社的地步。
“那你委托我们,究竟要调查什么呢?”晗姐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给我一种似乎生死在她看来早已习以为常的错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男人突然神色激动起来,声音也逐渐失控变大,“因为她死亡的地点...”。
“是在一尊佛像前!”
“而且当时她的同学陪着她,不过因为众目睽睽下发病,我们找过她的同学,发病时她说茹雅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就这么死在佛像前!”最后中年男人几乎是吼出来的。
安静,一片安静。
几秒种后我才发现刚刚我完全是憋着一口气,不敢喘气,而身体做出了自然反应,背脊骨不禁传来一阵凉意。
诡异。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整个房间似乎压抑在一种莫名的气氛之中。
“虽然很怪异,但警方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就连她脖颈上的指印都是她自己的。”
中年人缓缓趋于平静,只是手仍然紧紧握拳没有放松过。
“我女儿她以前不信佛的。”
令我吃惊的是,说话的人是那位妇人,她泪眼婆娑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肯定与坚持。
“而且,我们之后找到了她的同学,那女孩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关系好,知道我女儿在刚放暑假时和朋友们去旅游过,而且听说要去玩一个叫,叫什么的..对了,四角游戏。”妇女尽力回忆着道。
“四角游戏?!”我瞬间抬头,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
只感觉周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看来,让我意识到我似乎失态了。
“他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晗姐冲着夫妻解释道,“说一下吧,既然你知道的话。”
不止这对夫妇,连胖子和杨明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靠,我什么时候成你们员工了!心里这么想着,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沉吟了一会,整理了下思绪,缓缓说道。
“据说以前国外有一位教授带着学生们去登山,结果遇到了暴风雪,被困在山顶,联系不到救援队,也没有任何的补给。”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被困雪山的他们并没有绝望,在教授的带领下,找到了一间似乎废弃的木屋,应该是之前巡山人的落脚点。”
“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以生火的材料,教授告诫三个学生不能睡觉,因为在如此严寒饥饿的情况下,睡着是非常危险的,通常意味着..”
“死亡。”
“于是教授为了避免这点,命令学生腾出房间的家具,留有足够的空间,在这个一片漆黑又寒冷的房间里,保持运动,燃烧身上囤积的脂肪,产生热量以熬过这场灾难。”
“房间有四角,他和那三个学生各站在一个角落,由他开始逆时针沿着墙壁走,当他遇到下一个角落的学生时,就拍一下学生的肩膀,被拍肩膀的学生就继续向前走,以此类推。”
“如此一来,当第四个学生向前走时,便会遇到一开始教授的角落,那里必定是空的。”
众人听到这里,思索了会,随即微微点头。
“教授定下规则,如果遇到空的角落,便咳嗽一声,继续沿着墙壁向前走,直到遇到下一人,以此继续循环。”
“在漆黑的房间里持续走动是为了保持每个人的热量,咳嗽是为了确认每个人的状态,教授为了一行人的姓命,想出了这个方法。”
“这有啥问题么,俺觉着这教授很聪明啊”余飞在旁边插话道。结果被听得入神的晗姐瞪了一眼后,便闭嘴啥也不敢说了。
“本来是没什么问题。”我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只是这个游戏开始半小时后,众人发现了一件事情。”说到这里,我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众人也竖起耳朵,等着故事的发展。
“半小时后,众人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一声咳嗽声。”
又是一片安静。
几秒钟后,屋子里顿时响起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只见胖子颤颤地说道:“那...那岂不是说?”
我看到胖子的样子,知道他已经理解了,叹了口气点头。
“这意味着,每个角落都有人!这个房间就像...”
“多出了一个人!”
屋顶的电扇依旧悠悠地转着,吹出来的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秋天的到来。
异常地寒冷。
“第二天暴风雪停,其中一个学生跌跌撞撞地跑下山求救,被救时已经精神失常,待救援队找到这件屋子时,发现教授与其余两个学生。”
“统统暴毙。”
“这个游戏就这么流传了出来,据说在不知不觉中暗合了某种契机,成为了招鬼游戏的一种。不过究竟会不会招鬼,我没玩过,也不想玩,所以不知道。”我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完,便不再作声。
“呜呜”妇人又掩面哭泣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只能听到仅有的几个字“为什么”
中年男人也一脸难看,不过他最终还是对着晗姐说道:“事情就是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女儿是莫名暴毙,或者是被这所谓的...,总之,希望你们尽早给我收费标准,以及结果。”
说罢便起身扶起还在哭泣的妻子,两人向晗姐深深地鞠了一躬,便互相扶持着微微颤颤地走出门去。
也许互相扶持并不是因为无法好好走路。
而是希望感受到起码还有个人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