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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王姓学子,罔顾圣人教化,专营舞弊,判剥夺功名,千里流刑!”惊堂木下,众人心中一惊,本以为过几天能够再次看到对薄公堂的百姓,看到今日刚一开堂,便是一纸判决,失望之余徒留感慨,竟然无一人表示质疑,实在是官威难测,明哲保身之举。

当听到判决书宣告完毕之时,王直呆立堂中,片刻胸中突地升起一腔火焰,烧的他肺热眼红,咬得牙齿咯咯直响,在枷锁套上脖颈,铁链捆身之时,脑中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当场发作。心思千转,思考着脱身之法。显而易见,自己被沈家和官府摆了一道,好笑自己还乖乖地等着对薄公堂水落石出,人家根本不和你玩这一套。先是将自己押解入狱,再打通上官,双双勾结判自己一个流放之刑,那么然后呢。自己虽然直,但不是傻瓜,当然构陷自己的人也未必不聪明,嘴长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还没有死,事情终有揭发的一天,那些人会让自己有说话的机会吗?不,绝对不会。心思电转间,王直已是想通了此节,接下来面对的才是事关自己生死的大事。冰冷的铁链,沉重的枷锁,自己此刻就如待宰割的羔羊,书生瘦弱的体格也让他心中突生一股无力感,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

月黑风高夜,放火杀人天。

陈山沟,是县城百里之外一处荒地,因前朝战乱,在此地被埋葬的死人不下数万,战火肆虐下,植被也被破坏严重,因此土壤渐渐贫瘠,官府和百姓都不重视此地,更让人不去靠近的原因,就是这里早先发生过鬼物杀人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无人敢去,使得陈山沟附近十里少有人迹。

这一日夜,一行四人出现在了陈山沟附近,要说现在还有人往陈山沟方向走,除了押运被判流放的囚犯的一行之外,别无他人。只因通往北方最近的流放所唯一一条捷径,便是要经过陈山沟,衙役为了图方便,时常走此道。要说心中不害怕,那也未必。但是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胆的衙役,为节省路上开销,多分大半上头拨下来的差旅费也是人之常情,少不得要冒一冒险,而且老到的衙役都知道,这里哪有什么鬼怪肆虐,只不过是一些大人物销赃杀人之地罢了,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才传出鬼怪杀人之事,久而久之便无人问津了,也方便以后做事滴水不漏,大家都心照不宣。

“老班头,这小子我看着细皮嫩肉地,到底是犯了何事啊?”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衙役,他刚从邻县调来不久,因此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打听到。

“这也是一个可怜人,得罪了沈员外家公子,才被判了个流刑,大人好像也有意治他。。”

“少胡说八道!”老班头扇了那个回答的衙役一巴掌,打断了那人的话,接着说道:“可怜人?谁来可怜可怜我们呢,拿着这么点油水,还没日没夜押运囚犯,要不是这小子,老子今天就在醉仙楼好好喝一杯,再去翠红楼叫个小娘子暖被窝。”仿佛想到了一些不堪的画面,老班头油亮油亮的额头分外明亮了。

“哎,谁说不是呢,我也想我家妙妙了,那身段,真正是死了也情愿。”哈喇子从被扇一巴掌的衙役的口中流出来,紧眯的双眼满是流连之色,仿佛那相好的就在眼前。

“是的,是的,两位前辈说的极是啊。”新来的衙役满脸谄笑,说完还朝王直那吐了一口唾沫,一脸厌恶之色,扯了扯手中的锁链,使得王直一个踉跄,将沉思中的他差点摔了。

王直在这一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沈员外和那官员到底会怎么对付他,当他看到前行途中越来越荒凉,心中突生一丝警戒,是了,陈山沟荒无人迹,又传闻有鬼外杀人,不就是一处杀人抛尸的绝佳场所吗,想到这里,即使耳畔衙役对他的侮辱都不去管了,脑中飞速思考脱身保命之法,越想越是感觉此劫怕是难逃一死,到时说不得就要拼命一搏了。

月上中天,只是被乌云盖住,四周渐渐昏暗,只留前方一盏红红的灯笼一晃一晃地前行指路。

突然,一阵风吹过,阴冷阴冷地,还带有一丝腥味。王直只是紧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去深思,因为此刻那盏灯笼已被突来的狂风吹落在地,火焰烧着了灯笼的外皮,熄灭是早晚的事。衙役们对此也是无可奈可,骂骂咧咧声中,继续慢慢地前行。王直突然心生警兆,猛地向一个方向看去,那里的草丛窸窸窣窣响动,不知是风吹还是人为,但是王直却总觉得那里有人。当前行到那附近,果然,自草丛中窜出了几道人影。那几道人影身型敏捷,全身黑衣覆盖,独留一双冷眼盯着王直四人,手起刀落间,便见得当先的老班头和本县的一个衙役两个脑瓜子落地,滚了几下落到了草丛边,不过眨眼的功夫,最后一个衙役也惨死身旁,独留王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他还身带枷锁,锁链加身。黑衣人中走出一个人,用嘲讽的眼神看了王直一眼,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王直,我们好歹同窗一场,就给你个痛快好了,记住了,你惹不起我,就算那小官判了你无罪,我想杀你照样杀你,要怪只怪你得罪了我。”说完向身旁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王直只见那一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恰在那时,只听得一声怒吼,紧接着便见得举起那把血刀的右手整个掉了下来,而自己也被那个影子带落在地,却好在枷锁挡了一下,不然此时碎的不是地上的枷锁,而是自己的脖子了。这一下,众人皆惊。

四下里看去,又没有什么人影,但是一个呼吸之后,便听得黑衣人后方响起声声惨叫,机不可失,王直当机立断,用脚挑起那把近在咫尺的刀,双手并握,挥动间逼退身前几人,转身往道旁草丛钻去。

身后响起阵阵惨叫和搏斗的声音,王直没有管到底是什么人活着什么东西替他挡住了黑衣人,只是玩命地一个劲地往及腰高的草丛钻去,他必须趁机逃脱,因为不管现在相斗的两方哪方胜出,接下来自己还是得落入其中一方,如果救他的一方只是单纯地拔刀相助那再好不过,但是一旦有所企图,岂不是刚出狼口,又如虎窝。只有保住这条小命,才能够来日再寻报仇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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