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成
高楼矗立在繁华街区,街道上熙熙攘攘,匆匆行走的人们,纷纷仰头向高处遥望。
已经一天了!一位细皮嫩肉的小伙子吊在楼面,他被安全带紧紧兜着,身体蜷缩,四肢酥软,头有气无力地耷拉到一边,嘴角上挂着滴滴黄水,黄水里混有淡淡的血丝。
他是在读的大学生,暑假里,他要打一份工,便盯上了这份收入高、够刺激的工作。昨天,他只身前往保洁公司应聘,几次被拒绝,他又几次死缠烂打,令公司不得不收下他一试。
早晨,保洁班长给他系好安全装束,从楼顶把他放下来,悬浮以后,哆嗦先从腿肚子开始,然后辐射全身,一阵紧似一阵的头晕目眩,令他的肠胃翻江倒海,早饭吃下去的豆汁油条,在几个回合的翻腾以后,喷薄而出。
长这么大,承受身体和意志的双重煎熬,他的记忆里还没有第二次。眩晕中,脑海里几次生出放弃的念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在他心里,有一种目光叫不屑,他不想走上大街,让人指着脊梁议论:“瞧,九零后。”
金色的夕阳洒满楼面,一阵凉风吹来,让人顿感神清气爽,他的脖子一下挺直,心里不禁默念:这种沁人心脾的清爽,不是处在这个高度,真是无缘享受。
他被拉上楼顶的时候,身子像面条一样柔软,他像水一样泼在楼顶,班长不屑而又疼惜地看他一眼,随口道:“大学生,好工作有的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二天,鲜红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幽蓝的高楼下,保洁车还没停稳,保洁班长的眼睛就直了。不远处,昨天那个垂死挣扎的大学生,正一脸灿烂,精神抖擞地朝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