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多疑，利用她很正常。你若真疼惜她，平安喜乐，就打消她对韩子墨的情意。”我沉着脸，明白无语的告诉她。韩子墨是非除不可，夏临颜还跟他牵扯不断，死也不远了。 第十六章 螳螂捕蝉
一场雨后，阳光重新盛满天空。张灯结彩的王府，一片喜气洋洋。翻新的回廊，画壁，无不含着琴瑟好意。夏临川穿着简单的藏蓝色衣袍，丢开手中的红色锦缎盒子，大步走近浇花的我。跟在他身后的上官静诺，脸色一变，低着头。
“王爷？王爷和上官姑娘这是？”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无辜的看着他们，微微对着夏临川一拜。看着进退为难的上官静诺撇开头，看着别处吃味十足。
“你若不是为了其他，真希望你永远都是这么温和呐。”夏临川微微诧异的看着我，含笑的低语。
我白了他一眼，错身附耳轻言。“在申时三刻前，切勿让她离开。”
他了悟的在我耳边低语一下，随即放开我装作恼怒道：“侧王妃，本王是太宠你了，居然敢对未来的王妃无礼。念你一时心智失常，下去闭门思过。”
我退后三步，配合的低低哭泣蹲身行礼。“啊？还请王爷，王妃恕罪。妾身知错，这就退下。”
听到动静的上官静诺高昂着头，踩着步子与他并肩而立。浅笑的安抚他道：“王爷不喜欢也别往心里去，平白为了一个不懂事的侧室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呢。”
“还是静诺有礼有节，到底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我们走，看着她就心烦呢。”他厌恶的拉着上官静诺，斜着星眸相拥而去。
我起身，冷眼的看着两人蓝红交织的背影。约莫着这时候，韩子墨应该被上官忆离以夏临颜的名义引了过来。瞅了眼打翻的水壶，浅笑的拾起。漠视上官静诺转角时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容，踏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往浣羽院走去。
沿途飘来一些多舌的下人议论的话，不外乎是我这个住着正妃居所的侧王妃大势已去，只怕上官静诺继续吹着风，马上就得搬到偏僻院落去。
我含笑的转头看了眼墙根边好奇又好事的他们，结果触到我含笑的视线，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哄而散。
“你看着什么呢？人我给你引来了，在前院大堂里。”上官忆离从另一边绕了过来，看着一个个跑得飞快的下人，不解的皱着眉。
“我给你这幅容貌，可不是让你皱眉的。”我难得心情愉悦的放缓步子，等着她靠近。
“故作深意！”她不满的撇嘴，扶着我踏过门槛，走到树下躺椅。放开手，拿着一边的扇子扇着风，环视周围一眼。就着扇子，退缩的问：“可考虑清楚了？这一开始，临颜可就……你还是……”
“一朵娇滴滴的花，应该有着绿意生机的叶子衬托。”我闪了闪手中一朵落花，对着它吹了口气。倏地，化成极小的一朵，轻飘飘的飞向前院。
她狐疑的看着，最后长叹道：“算了，算她命里该有此劫。没了韩子墨，总归是好。”
“侧王妃，侧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小雨绊绊磕磕的推开院门，大声疾呼。
上官忆离被她一呼，呛了口茶。还不容易缓和的指着她，斥道：“什么事不好了？有你这么高声疾呼的？你家主子好的很。”
“是……是，明阳郡主说的是。小雨该打，小雨太急切了。”小雨跪在地上，嬉笑的拉拉她宽大的蓝色繁花裙摆，讨扰的睁着黑溜溜的珠子。
“大惊小怪的什么事？”我看着一脸卖乖的小雨，忽然明白上官忆离为什么见到夏临颜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了。
小雨掉转视线，屏息几次，开口道：“准王妃刚才像疯了一样，掀翻了王爷最爱的白玉镂刻屏风。”
上官忆离转动着眸子，浮出好笑感觉，用扇柄敲了她一下道：“准王妃和王爷前一刻还如胶似漆的，这会……你是如何得知的？那后来呢？”
“奴婢在外头听木管事说的，听说是为了这个院子的事，王爷看侧王妃身子重，不好挪动。准王妃气不过跑到王爷的寝室，闭门不出。王爷不好前去，央求少府去说说情呢。”
“上官家训重礼仪，怎么准王妃如此莽撞不懂事呢。”上官忆离脸色一变，加重语气不悦的指责。
“小雨，带着人收拾好东西，我在从前的碧萧院等你。让王爷为难，岂不是我的罪过。”
“侧王妃？那小雨先送您过去，再回头来看着人收拾吧。”
我笑而不语的拢着衣袖，对着上官忆离使了个眼神，让她传递消息出去。自己则由着小雨小心翼翼的扶着，转出了院门，穿过几个回廊，花厅。站在碧萧院门口，示意她回头盯着人收拾东西，支开她。
“贤淑名声已经博得了，何必特意支开她。”一声清朗的中音飘入，半合的院门从外推开。
青色衣摆，墨色锦鞋随着吱呀作响的铜环大门进入眼帘。韩子墨？！我看着他脚步轻松走了过来，心下诧异不已。他怎么到了这里来了？如果没有差错，他已经被心智不明的上官静诺缠住才对。
他挑着眼角，负手而立。我淡看着他眉间杀气沉沉，镇定的坐在廊下笑道：“韩少府不在前院，跑来王府后宅打量着女人间的事。可不知王爷知道该当如何？”
他大笑的拿出一粒白丸，在指间转动，细碎的碾成了粉芥。
“风语好手段，我以前怎么发现了。”他看着粉末，然后闪身上前，拍了拍手上沾染少许的粉芥，狡黠看着我，异常软语轻声说：“王爷若看到此种东西，会如何？又或者是知道同榻共枕的人是妖邪，会如何？”
我凝视着布满茧子大手，神安心定的笑着回道：“韩少府学富五车，神思华辩，怎的失了分寸，青天白日说起怪力乱神的东西，岂不糊涂。”
他就着我旁边，撩袍坐下。淡淡一笑，抬起好看的下巴道：“假亦真时真亦假，但愿吧。”安定神态的像是知道什么，在等待什么。
我偏头揣测，上官忆离去半刻不见前来。莫非谁暗中破坏，不然他如何得到东西的，确信今日事变。
混乱的脚步声快速的朝碧萧院移动，似有上官静诺身边那老妈子尖细声调，压不住幸灾乐祸的话语传了进来，随后脚步声停住交杂着对话穿了进来。
“王爷就在那边院子里，您可要……这事情可是。”
“住口！你一个下人说什么呢，没规矩！”上官忆离呵斥道，然后对着夏临川欠身，饱含深意的问着脸色不好的他。“王爷，你可想好了？”
“郡主，还是让开。事关王府名声，不得不问。”上官静诺朝老妈子瞥眼，拉住欲拦的上官忆离。
“这么多人，风语你说结局会如何？”韩子墨静听着外头的争执对话，笑得古怪的看着别处说。
我反手抚上栏杆瞬间凝结淡淡光芒，笑着走到桂树边，看着树叶说：“你真是忘乎所以了。”
中庭里树影晃动，花叶摇摆。晴朗的天空，多了几朵阴沉的云。风慢慢大起来，吹的珠串，帘幔沙沙高扬，空气低沉闷热的让人心烦意乱。
上官忆离让人搬来错金藤椅搁在殿门旁，烦闷的瞅着刮下来的树叶。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廊下吆喝着人仔细修缮绣架的小歌。
夏临川的话还历历在耳，小歌的阵脚突变，做什么事来都得格外注意了。一记响雷“轰隆隆”，酝酿许久的大雨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郡主，郡主？”
“嗯？”上官忆离不解的看着摇着自己袖子的小歌，收好打量的眸光。笑着拍开她的手，道：“作死了？！也不知道吓人哪？”
“谁让郡主听着雷声，还发怔了。”
“好啊，越发没规矩了，知道顶嘴了。”
一个内侍踏着雨水，匆匆上了台阶禀报道：“郡主，郡主，乐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姑姑来了。”
上官忆离松开小歌的手，瞅了眼宫门口张望的粉色衣衫的宫女。诧异的笑说：“下这么大的雨，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快带进来。”
“是。”
上官忆离淡看一眼若有所思的小歌，心下难过不已。小歌恐怕除了受过韩子墨的利用，还有后宫的人买通呐。余光扫过小歌扯嘴意味不明，看着宫门处的掌事姑姑，托着小厨房炖着东西要看欠身告退。
上官忆离嘴角微动，对着一旁整理淋湿绣架的内侍招手，附耳轻言。内侍明白的哈腰，退下。
“奴婢参见明阳郡主，郡主吉祥。”油伞轻放，掌事宫女礼数周全的半跪行礼，垂目低眉的等着上官忆离开口。
“姑姑免礼。”上官忆离看着屋檐滴滴答答淌下的水，平和的问询：“姑姑冒雨前来，莫是乐妃娘娘有什么要事？”
“回郡主的话，上回郡主觉得娘娘宫里的香酥芙蓉糕极好。今日特让奴婢带着娘娘亲手制的芙蓉糕，给郡主解解馋。”
“哦？乐妃娘娘细心呐。大雨的天，姑姑跑一趟也不易，不如留下喝口茶。”上官忆离挥手，一个内侍上前接上食盒，退到一边。
掌事宫女浅笑对着上官忆离微瞥目光，落在食盒上道：“郡主好意，奴婢谢过。只是还得回去复命，不敢多留。”
“嗯，改日明阳登门拜谢娘娘盛情，姑姑好走。”上官忆离也不多留的对着候在阶前的内侍道：“你，好好送去姑姑出去。”
“奴才明白，姑姑这边请。”内侍撑着油伞，盖过掌事宫女头顶，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掌事宫女欠身，退了一步，转身随着内侍走进雨中。
上官忆离又看了会雨，进了殿里。内侍放下食盒，看着她没有开启的意思，退到殿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