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不歇歇?绣久了伤眼呢。”
乐妃扬手指了下左边珠帘后的软榻,“也好,你扶本宫去那边歇会。”
“唉,娘娘,遥美人在龙延宫不知怎么了,被皇上下旨禁在她那遥晨殿了。”
“哦?她动作挺快嘛,一眨眼功夫就用上了。”
“娘娘这意思是……郡主?”
乐妃笑而不语,靠着软垫揉了揉眼角。
染梨半跪,轻轻捏着她的手臂道:“娘娘,郡主和皇上可是……娘娘就不怕郡主在皇上跟前。”
“在皇上跟前反咬?呵呵,她不会,至少眼下不会。”
“恕奴婢多嘴,那也不保将来呀。”
乐妃笑而不答,眼睛眯着一条缝,道:“龙延宫来去的动静,不止这一个吧。”
“是,皇上和丞相去了皇子殿后没多久,怒气不定的回了御书房,后来又让人锁拿了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
“正是,那大人可是铁链加身,几人押进了御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乐妃漆墨的眸子转了几转,渐渐笑意从眼底漫上。兵部侍郎不就是那个被“出墙”的月昭仪,方月茹的亲父,皇上在皇子丧命这档口大张旗鼓的派人将他锁拿。莫非暗中动了手脚,将矛头线索指向他,皇上这是要借皇子死给丞相一个重击啊。
“那丞相,王爷呢?”
“听说是丞相阴着脸,对皇子的死气怒了心,好几次在皇上面前失了态。”
他会失态是绝对的,皇子可是他的一个重要筹码,皇子没了,他的棋局乱了套路,没有更出阁的举动已是不错的了。哼哼,上官一族,上官老匹夫,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看到你身首异处,血涌三尺的!
染梨瞥见她狠毒的眼神,回头看了眼,发觉外殿的宫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暗涌的恨意,放下心来,低声劝道:“娘娘,万不可露出这等表情呐!您要看到,先得忍耐住啊,万一让人看出,您岂不没命了。”
“……”
乐妃咽下恨毒之气,闭眸,面上淡然之色复现。
“皇上那也不知如何了,娘娘再等等,皇上和娘娘一样都是恨毒了他,他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上官方,你一定会被斩杀阶前,一定!
“皇上,臣不知臣犯了何罪,竟要被锁拿?”
上官方怒言,双眼盯着跪中间的他,恨不得瞪出几个血洞来。“方书,是你指使,派他来杀皇子?!”
“什么?!丞相你说什么?指使?杀皇子?!丞相,话可别不得乱讲!这可是。”
“乱讲?!皇子被害,人证物证皆在,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上官方气得撇头向冷眼不知所思的夏临梓道:“皇上,此等逆臣应就地处决,以慰皇子亡魂啊。
上官方气得撇头向冷眼不知所思的夏临梓道:“皇上,此等逆臣应就地处决了,以慰皇子亡魂!”
“丞相,你!”
“方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你,你简直可恶至极!”
方书被上官方的话气得从地上站起,顾不得礼节,跨出一步,大声急诉,“皇上,臣虽没听的明白,但是谋害皇嗣一事,臣是万万不敢的啊,还请皇上明察呐!”
“方书,那这是什么?!”夏临川指着书案边的那盆开的甚好的花,扬起头,冷声一问。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被那盆嫣红的话吸引过去,而夏临梓与夏临川则依旧盯着脸色突变的方书。
夏临梓动了动身躯,扫过太震惊以至于双腿一歪,半跪在地的方书,言道:”方书,看你的样子,是很清楚这盆花内底子的东西了,怎么,还有什么说不得的了?!
“皇,皇上,臣,臣确实识得这盆花,单臣也确实没有去想过加害皇嗣啊,皇上!”
“照你这么说,是朕冤了你,是朕弄出个什么来诬陷你?!”
怒气的言语,让屋内所有人背心淌下冷汗。
上官方咬着牙,几次想要起身前去抓方书,都被夏临川制止住,禁锢在椅中。
“皇上,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怎会,是不是有什么人做出此等天诛之事,故意来陷害微臣啊,臣一片忠心,怎会做此等乱臣贼子的事!皇上明鉴呐!”
一片忠心?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夏临梓眉目冷气成霜,听他这番话,只觉得格外刺耳和愤怒。他眯着眸子,道:“一片忠心?!”
“是啊,微臣对皇上,对朝廷可是丹心一片,忠心耿耿!”
“那这,你怎么解释?!”
方书顺着夏临梓的手一看,还是桌脚边上哪盆异常嫣红的花,他喉结不断滚动,嘴分分合合。
夏临川见他如此犹豫,怕是还有什么事没有挖出来。他冲着书案后的夏临梓眨了下眼,瞥了瞥身边只顾气怒的上官方。
夏临梓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冷哼,一拍桌案,道:“方书,朕最后再问一遍,你可听好了,九族的性命可都握在你的手里。”
“皇上……”
犹犹豫豫地说了两字后,方书还是低下了头,郑重且规矩的向夏临梓磕了个头,再也不做声。
上官方指着他,气道:“方书,你这算什么!”
“丞相,坐下!”
“来人,将他押下去。给朕看好他,若他有半点差池,朕可,你们是知道的!”
“皇上!”
夏临梓左手搁置在桌案上,右手微动。
“丞相,皇兄想必,咱们还是先告退吧。”夏临川对着投来疑问的上官方摇头,道。
“唉!臣告退,皇上请保重龙体,节哀顺变!”上官方脱开椅子,随手搭礼,说完不管夏临梓和夏临川的反应,怒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夏临川冷眯着眼,瞧着他匆匆走出。
“七弟,看方书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不能当着上官方说的话,你等会且去盘问一番。”
“是,皇兄。臣弟方才也有此种感觉,只怕他们背后还藏着事!”
“嗯,以上官方入细的禀性,他只怕会暗中动手。”
夏临川道:“臣弟会暗中将方书他们转移,断不会给上官方制造任何机会。”
“那就交给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着。”
“也不知母后那怎么样了,皇上可要去看看皇嫂?”
“……你去布置,盘问吧。”夏临梓眼里闪过皇后泪水模糊的脸,神情一暗,只扬手让他离开。皇后,她,哎。
飞鸟盘旋,又落在凤暖宫中庭几口残荷的水缸边上,叽叽喳喳的让哀伤痛绝,低沉的过于安静的空间里有了一点生气。
兰薇端着参汤,看了又看一直趴在窗口,没有生气的上官纤素。直到盘中的药汤热气慢慢消散而去,她一咬牙,走到窗边,道:“娘娘,您好几天斗殴没有正经地吃点东西了,现下喝碗参汤吧。您身子本就不好,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啊。”
“……”
“娘娘,您好歹把这碗参汤喝了吧。奴婢瞧您这几天下来都瘦得不成样了。”
“……”
兰薇叹了声,着急的原地打转。
“……你下去吧,本宫只想一人。”
微弱的声音飘进耳中,兰薇将托盘往边上一放,一手搭着上官纤素臂膀上劝道:“娘娘,你还是吃点东西吧。然后奴婢绝不扰了娘娘,娘娘。”
“下去吧,本宫什么都不想吃,拿走!”
“娘娘!娘娘这样不爱惜自个身子,将来如何查证皇子的死因,后宫里这些个宫妃不得全爬上您的头,您不能这么消沉啊!”
上官纤素转身,甩了兰薇一巴掌,吼着,“滚下去!没听到吗?本宫让你滚呐!”
兰薇捂着脸,泪水哗啦落下。她静静看了下濒临崩溃的上官纤素,一提裙摆,跪下不顾上官纤素的惊呼,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中痛啊。奴婢也是看着小皇子在娘娘腹中一日一日大起来,看着降生之后,又是一日一日更加的伶俐可爱。说句掏心窝子,犯上的话,奴婢不比娘娘疼爱小皇子少。可是娘娘,小皇子骤然离世,谁也无力挽回,为什么娘娘不好好保重自个身子,这样悲痛失态,莫说皇上不会管娘娘,就是太后得知也只会怪娘娘不识大体,只管自己悲痛,忘了其他。后宫里仁本来就多,宫妃更多,娘娘莫不保重,不保着后位,怎么留着皇上的心,怎么能去给惨死的皇子报仇!娘娘,娘娘!”
上官纤素身子一怔,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动了动眼,一滴过久不出的泪水落下,最后蹲下来,惨哭出声来。
兰薇心疼的一把拥住上官纤素,安慰着她。“娘娘,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呜呜呜……兰薇,兰薇,他,他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小皇子去了极乐之地,娘娘放宽心,小皇子会再去投入好人家的,然后会平安长大,喜乐一生的。”
“啊……我可怜的孩儿,他才不过四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残忍的将他夺走啊。听着上官纤素不停的哭,不停地问着兰薇为什么那些人要来夺走,杀害她的孩子,她已经失去理智,哭的昏天黑地……
“皇兄,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