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怅然若失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西风的神色,让我心头油然浮现这阙词句来。
西风理理头发,沉浸在遐想之中,或许她的内心,为李清照的一生命运多舛,在伤感不已。我默默地站立在她旁边,生怕扰乱她的思绪。夜色越发漆黑,月光被浮云掩映,忽闪忽闪的星星,和着远处的街灯,投射出几分鬼魅的光影。
“乔治导演让我转告你,你发给他的《汉宫传奇》原作,他会尽快按照剧本的情节修改完成,发回给你。”西风若有所思,打破了宁静的暮色。
“你会参与意见吗?”我满怀期望地大胆望着西风。
“如果你看过修改的版本,再加润色,这一切在一个月内可以完成,他将在下月初到长沙考察实景,届时你们可以当面交换意见。”
“我到时候会见到你吗?”我鼓起勇气率直地问道。
“想见的人,你自然会见到。”西风含糊其辞,难道是出于娇羞?
我们都没有再没话找话,漫步游荡。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暂时的宁静,我转身一看,西风竟然摔倒在地,她的手里拽着贴身的女士挎包,而包的另一头却拽在一个长发的青年手里,这名男子的身后还有另一个同伙,表情一样的狞诤。
劫匪!这也太离谱了吧?
”报警?快点?“西风摔倒在地,望着我喊道。
两个歹徒好像才意识到我和西风是一起的,其中一个问另一个:“走?”
另一个目露凶光,看看西风,又看看我,似乎也拿不定主意,但他的手却向怀里揣去,我马上反应过来,他是要掏出凶器了,而西风近在咫尺,很有可能受到伤害。现在,任何过激的行为,都会刺激他们狗急跳墙,做出凶险的举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吸引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了,这样,西风的危险才会有可能降低。想到这里,我也装模作样地把手伸进怀里,做出要掏出什么东西的样子,并且向他们迈进了一步。
两名歹徒见状,估摸着我是要和他们硬拼,再看看西风,毫不松手,所以有退却的迹象,两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撒手跑开了。西风踉踉跄跄地立起来,我急忙扶起她。她的手上搽破了好几处,尤其手掌下面,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我扶着她的胳膊,明显的感觉到她浑身在瑟瑟发抖。
“没事的,”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想搀扶着她,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天色已经很黑了,小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打车,也得要走出人行道,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去,可是西风却挪不动脚步。“我的腿本来就旧伤未好,现在摔了一下,这会疼得厉害,走不动了。”西风诺诺地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都怪我,不该领你到这个地方来。”我自责道。
“你这样说,我无地自容了,是我要到这里的。”
我一时不知怎么宽慰她了。“我们打车去医院吧?”我询问西风。
西风点头允诺,于是拨通附近一家医院的急诊电话。
近半个小时之后,西风终于宁静地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由于疲倦与惊吓,她很快睡着了,我静静地坐在床前,等候输液结束。
这时,床前的电话响了,为了不吵醒西风,我很快接起,是医生的电话,刚才因为急于料理病人,所以住院的手续尚且未办理,医生让我到办公室此刻办理。
“你是病人家属吗?”到办公室后,值班的护士问到。
“哦,不是,我是她朋友。”
“那你是通知她的家人还是替她办理入住手续?”
“需要做哪些事情,不知我可否代劳呢?”
“没别的,就是要补缴费,急诊的费用至少是2000。”
“好的”我递过银行卡,付费后,护士小姐说:“她的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但是,由于腿部有轻微的骨折,所以可能需要住院一个星期左右。”
“烦劳你们要多费心。”我彬彬有礼地说道。
“还有一点,”护士小姐看着我说,“如果你需要晚间看护病人的话,得重新登记一间护理房间。至于病人,我们全程会有值班人员无间断值守,你不用担心。”
要是这样的话,我呆在这里,好像没有任何作用,护士的话,不就是委婉地指示我离开吗?“那我现在可以离开,是吗?”我的问题有点画蛇添足。
“好的,有其他问题,我们会通知你的。”
于是,我决定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过来看西风。第二天早晨,我急忙赶往医院,想急切见到西风。可是,到了西风的病房,却发现房门是上锁的,只好到医生办公室去问个究竟。昨晚值班的医生与护士都不见了,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新面孔的护士。“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吗?”护士小姐礼貌地问到。
“你好,我想问一下昨晚在23病室的女患者。”
“哦,您是天涯先生吧”
“对,我是。”
“她在半小时前离开医院了,她让我们转告你,说剧组通知,今天到外地实地考察,因为要赶乘首班航机,所以来不及等你了。”护士小姐说。
怎么不电话告诉我一声,这也太没礼貌了吧,我心中有几许不快,垂头丧气地走出医院,顺手想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可是却找不到。我的手机呢?
我胡乱翻看各个衣兜,全都没有,回到家里,左翻右翻,就是找不到手机。这才意识到,昨晚上不知何时,手机丢了。
想想昨天的事情,竟然因为一场意外,没来得及详细谈到正题,就不了了之,今天她却不辞而别。面对这样的结果,真是无话可说。更可气的时那个乔导,他总是通过电子邮件,转递信息,电话很难联系。所以,我只好暂时将这次接洽的目的搁置起来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我也没有接到西风的任何消息。打她的电话,已经停机,我和西风的线索,如同飘摇在空中的风筝和线轱辘一样,全屏一根单线连着,这根线断了,就谁也找不到谁了。西风,就这样在我的生活和记忆里渐渐消退了。
西风,虽然在我的记忆深处,还残存着她的倩影,甚至,在某一个偶然的场合,因为某个相似的身影或神情,我依然会清晰地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但是,我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在经历了短期的不辞而别之后又会重逢,虽然我一直期待这样的重逢,但,我的信心越来越小,渐近于无了。有时候,我也会想,莫非,冥冥之中,有什么阻力,让我与西风的回合,困难重重。那么,据此推断,莫不是,她又经历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吗,想到这里,我立即抑制住自己的念头。不论如何,我都希望她幸福快乐,虽然,除过希望与默默地祝福之外,我别无他法。
西风,就像一场梦一样,在我的脑海留下了印记,却在我清醒的时刻,了无痕迹了。我茫然若失地寻觅她的痕迹,回想起她曾经说过乔治导演对我的《汉宫传奇》的吩咐。打开电脑,乔治导演竟然已经将我寄去的剧本题材全部修改,嘱咐我斟酌润色之后,过下月初,一并到长沙马王堆汉墓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