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帮到刘栀,我和栗汐就算挫骨扬灰,我们也在所不辞。”
她难道神志不清了,怎的说“我和栗汐”?缨释若靠近她,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冷汗淋淋,是真的,她是真的不舒服。
“陆春,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缨释若对着门外陆春喊,焦急的语气,陆春应了“是”便小跑出去了。待陆春一走,栗汐便像没事人般站了起来,计谋得逞似的嘴角往上拉,不甚在意的用衣袖抹去额头的湿润。
缨释若暗叫不好,上当了!
“若儿,刚进门说的话时我替栗汐说的,现在,我是栗洛。”
她脱去外衣,里面现出青色的纱衣。撕去喉结和人皮面具,一步一步,她变成了一轻灵少女。栗洛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她坐在缨释若的梳妆台前。拿起胭脂,在唇上印上红色,她手脚盈盈,细心的装扮着自己。
“栗洛,你和栗汐是怎么回事?”
栗洛的神韵,缨释若还是能辨别出来的。虽然栗洛和栗汐有着一样的脸,可是缨释若见其是栗洛,语气便舒缓,不再冷冰。栗洛专注于自己的妆容,一笔一划,她的眼睛变得水灵。
栗洛自己挽了个发髻,栗妃当年最爱的发髻。“明天是栗妃的忌日。”栗洛仔细的从袖口取出那支苏一品送给她的步摇,插在了头上。顷刻,栗洛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缨释若不解,她总觉得栗洛和栗汐是不一样的。
“今天是我的忌日。”栗洛拿起桌上的剪刀,起身,靠近缨释若,将剪刀放在她的手里。
“你什么意思?”缨释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刀,剪刀身闪着金黄色的光,中间的一点黑,像极了狼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吞没。
栗洛走到和缨释若只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按住缨释若的手将剪刀尖尖的对准心脏。“我要你杀了我,杀了我,明天你就成不了婚了,苏一品还是属于你。”
缨释若推开她,扔下剪刀。“栗洛,你和栗汐一样,你们都疯了。你和苏一品好好过吧,我和苏一品已经结束了。”
栗洛蹲下身,捡起剪刀,再次塞到缨释若的手里。“孩子不是苏一品的也没关系,你回到苏一品的身边吧。啊?”
“栗洛,你到底怎么了?栗汐刚毁了我和苏一品本就有问题的关系,你又来求我回去。你姐妹俩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的矛盾?”
缨释若头痛得厉害。
“皇上不是对你开金口了么?你杀了人,他能保你。”
栗洛的指腹已经被剪刀割开了一道口子,她在缨释若的手背上写上一个字:杀。血红的字眼,刺鼻的血腥味,缨释若不适的吞了吞口水。
“你怎知皇上会保我?他只是随口一说。栗洛,你们监视我!”缨释若厉声。
“若儿,我们为你设了个棋局。”栗洛以迅雷之势双手握住情绪波动的缨释若的手,以她自己的力来推动缨释若手里的剪刀往前刺向了她的心脏。
嘶……
栗洛的血喷出,溅在缨释若的脸上和手里。缨释若一惊,胃里翻滚,她双手不知所措的远离了剪刀,用手帕捂住嘴,她吐出一口酸水。
慢慢的,鲜血染红了栗洛清色的纱衣,她吃力的用手沾了血,涂抹在自己的双唇,血红的唇色,她凄艳的笑了。缨释若头痛欲裂,喉咙被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栗洛倒在血泊里,红唇微启,虚弱地说:“若儿,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么?厉戚用回音笛抹去了你的记忆,我便让你重温记忆!我本,就不是人,我是为了你才存在的,你不该怀有厉戚的孩子啊,所以栗汐,哈,栗汐才会等不及了。”
栗洛断断续续的,缨释若呆坐在地,一手按住头,一手放在腹中,痛苦无比。
双腿间慢慢溢出了血,缨释若心底发凉,可是她没有力气,没有声音,她的头撞击着桌子制造出声音。意识慢慢的模糊……
画面里,玉瓯同样抱着满身鲜血的缨释若,他的泪滴在了她的额头上,开出一朵更绚烂的花。转瞬,樱花印记消失了,她的额头光洁无比,没有伤痕,没有厉月教信仰的图腾。
客栈里,缨释若和厉戚翻云覆雨,房间一片狼藉,药瓶打翻在地。一身白衣的厉戚嘴角上残留着缨释若的血迹,她在他的怀里无声啜泣。
画面慢慢的切换,舞台上绚丽的灯光,玉瓯衬衫上其他女人的唇印,车祸。
圣女缨释若和厉月教教主玉瓯在圣女宫外缠绵悱恻的爱情纠葛,苏象牙为缨释若在三生石上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砰……
门被踢开了,一丝亮光照进了缨释若的眼睛,她微微睁开,一身白衣,带着面具的男子。刘栀,玉瓯王爷,厉戚。
为什么你要这样的瞒着我……缨释若含着泪,下身一片凉意。
她的孩子,没了……这个世界上她仅存的念想,没了。
缨释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她足足昏迷了三天。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她反射性的摸摸小腹,没了,平了。
三天里,所有人都来看缨释若,独独苏一品没来。看来他该是记恨缨释若杀了栗洛。虽然她一直昏迷着,可她的大脑却能听见房间里所有人的说话声。
缨释若知道栗汐和刘栀大吵了一架。栗汐带着泪意失控的声音和刘栀平静的语调交织在一起。栗汐控诉刘栀变心,她说她为了他放弃一切,竟然还换来了他变心的结果。
刘栀说:“汐儿,其实对你的喜欢,从来都只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喜欢。”
啪……
栗汐给了刘栀一巴掌。“不喜欢,你当年为何答应要娶我?不喜欢,你凭什么要我为你干那么多事?不喜欢,你为何还能装作对我情深那么多年?”
年少时,刘栀对栗汐的情感,复杂,难以说明。她日日陪在刘栀的身边,刘栀想当然的就把她当成是自己以后婚配的对象,那种感觉明净,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缨释若这个女子,或许刘栀会一辈子以为自己喜欢着栗汐。真正的爱情,有着钻心般的疼痛,夜夜都想见着她,只想安静的拥着她入睡,一直到白发。
“对不起,汐儿。”刘栀的声音沙哑着。
“所以,你当年才会答应我父亲的提议,让我以被他人夺去贞洁的代价进入苏府?哈,我真够愚蠢的。就是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才答应的!是不是?是不是!”
栗汐惨烈的笑了,她放肆地撕着刘栀身上的长袍,刘栀放任她的疯狂,任她在他的身上拳打脚踢。她的手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红红的印记,忽然,她停下来了。她摸着刘栀脖子上的齿印,痕迹有点淡了,可是没错,淡了的痕迹,仍然是齿印。
“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因为她,缨释若,你说好的棋子,你爱上你的棋子。”栗汐的声音降了下来,幽幽的摸着那个让她心碎的齿印。“这是你们缠绵后的纪念吗?”
刘栀不自觉的后退,眼睛放空,他亦抬手摸着缨释若失神时留下的痕迹,静静地,保持沉默。附在刘栀身上的栗汐身体不平衡踉跄,“是你让我把步摇换成栀子花的,原来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得到她吗?”
“所有,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该一切让栗洛的生命来偿还,她可以和苏一品幸福的了!毁了缨释若可以,为什么你要毁了栗洛?她是你亲姐姐!”
刘栀冰冷无情的声音,痛批着栗汐。这么多年,苦心规划的几年,为的就是查明当年的真相,还母亲和兄长的清白,手刃真凶。可是,当时说好要好好活着的人,却将姐妹的生命当做复仇的棋子。
“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和缨释若幸福?所有人都幸福去了,我怎么办?”栗汐再也抑制不了眼泪,如洪水般倾泻下,嚎啕大哭。“我怎么办?你说好要娶我的……你答应我的!”栗汐哭得无力,蹲在角落,双手抱着自己,无助的颤抖。“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她重复着那几个字,悲痛欲绝。
许久,情绪平复了的栗汐悠悠的开口:“刘栀,你好残忍,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爱的人牵其他女人的手,还要我笑着祝福!”
“好,今生今世,我将只有你一人,待若儿身体好转,我们成婚。”
那薄如刀锋的唇,冷漠的勾着笑,眼睛里没有热气。刘栀蹲下抱着栗汐,紧紧的抱住因哭泣不断颤抖的肩膀。再次听到刘栀的承诺,栗汐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里又来了一股热流。“真的?”
“嗯。”刘栀点头,下巴抵在栗汐的头上。
“皇上驾到!”
门外响起张德的声音,刘栀扶起栗汐,抹****的眼泪,恢复正色,将面具戴在脸上。栗汐眼睛一片通红,立于一旁,现在的她只是西儿。
刘栀冰冷孤傲的眼睛此时虽然看着栗汐,但是深黯的眼底藏着一股暗流。本就不该用计阻止缨释若和苏一品的婚事,可是听说缨释若有了他的孩子后,他便失控了,不想她嫁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