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佑正驱车来到安泰花园楼下。
安泰花园是西安近郊一处比较高档的公寓小区,里面大多住着小资人群或是条件殷实安度晚年的老人家,周边环境优美,安全私密,离天佑的别墅也只有五六分钟的车程。
三单元门前,拿了几个购物袋的天佑按响了11楼01号房的可视门铃。
可视门禁里显示一位妇人道:“谢总,您来了。”
天佑并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在小区里散步的两位大妈看到天佑走了进去后,不由小声嘀咕。
“看见了吗,那个南方人又来了。”一位穿着时髦一口上海话的大妈向一旁有些驼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道。
“看见了,又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11楼1号那家也不知道是他什么人,总是隔十几天就送来许多东西,但不一会就走了。”
“我刚才还看到有化妆品的袋子,那个牌子的很贵的,我女儿也买过。这个南方人看来很有钱,车开的也蛮光鲜的,人也长的蛮精神。”
“哟,琴琴妈,你是不是想招人家做女婿呀,看的这么仔细。”
“嘿,我倒想呀,琴琴离婚都三年了,我能不着急嘛,但像条件这么好的,怕早有主了,不然就是有相好的,那11楼的也不知和他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总送好东西来。”
“那家人平常也神秘的很,极少下来活动,住了几年了,也没见过几次面。
俩人话音还未落,只见天佑已从单元门空手出来,直接开车离去。
快七点了刚要按门铃的温蕊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在外踌躇不前,这是她收的第四个学生的家,也是学生里资质最好的,只是这家的气氛很不和谐,还未蒙面的男主人好像是位行长,风流成性,于是女主人整日里“夺魂追命CALL”。
上课的时间已到,只能敲门的温蕊被学生王浩然请了进来,只见身材娇小的女主人许婷盘坐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话还在破口大骂。
“你给老娘听好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当我不知道,那个臭****的家在荣华园对不对,她的底细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的,证据已在我手里了,想离婚是不是,老娘倒要看一看是我求你还是你求我,聪明的现在就滚回来!”
一旁十七岁高大消瘦的学生浩然象早已习惯,熟视无睹的带温蕊走进琴房。
琴房里饮料、水果、零食、摆放的一应俱全,浩然坐到琴櫈上随手递给温蕊一个纯甄道:“温老师我先弹,你边喝边听。”
“谢谢,不用了。你弹吧,我听着。”
浩然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开始在钢琴上波动,十分流畅。《彩云追月》那婉转又清晰明快的曲调缓缓流出,手指在琴键上轻快的舞蹈,从低音滑到高音,绽开一路玫瑰色的风景;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像散落了一地珍珠,细碎却泛着光泽。浩然非常喜爱这架钢琴,爱它唱出的每一个音符,沉醉在如水的音乐里,听着如此美妙的琴声,温蕊也不禁为浩然的琴技折服。
一曲弹罢,浩然缓缓收手,温蕊会心一笑。
“浩然,这首曲子你弹了多久了?参加过比赛吗?”
“有一年了吧,还没有。”
“前面弹的非常好,只是在第七小节时错了一个音,还有最后一个小节有些拖拍子,总体已非常出色了。”
“温老师你耳力真好,这么细节的都听出来。”浩然有些惊讶地说。
“这算什么呀,我上学那会,一上手,老师就知道我偷懒少练了几遍,从没说错过。浩然我建议你参加一下三个月后的全区少年组的钢琴比赛。”
“可开学我就高三了,每天都会有晚自习,没有时间练习,我怕……”
“没关系的,就选这首《彩云追月》就很好,你已弹的很不错了,我们再扣扣细节就可以,这样也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
“嗯,好,那我试试看吧。”
“好,接下来弹哈农的练习曲,注意上节课的错误。”
半个小时后,浩然家客厅的门打开,一位五十岁左右身材臃肿,有些谢顶,一脸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呀,行长大人?我以为你逍遥的连家门在哪都忘了!”许婷坐在沙发上不屑道。
“老婆大人真生气了?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当什么真呀,我在外面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王广财笑眯眯哄道。
许婷反感地推开他的手说:“少给我来这套,早看烦了,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是拉屎撒尿,这几天就看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收拾收拾,皮又痒了是不是?”
“哪敢,哪敢呀,我现在的经济大权不都在你手上吗,没钱谁跟我呀?”
又一个小时过去,琴房门打开,温蕊和浩然走了出。
好色的王广财一看到年青秀丽的温蕊便两眼直冒光:“浩然怎么又换老师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人钱,两个小时四佰块。这前后都换了第四个了,你才知道。”
王老板忙递上钱,用眼神挑逗着,温蕊无视接过钱,王老板又趁机握了握温蕊的手,温蕊厌恶的抽回。
“许姐,浩然这周进步挺大,我想让他报名参加三个月后全区的钢琴比赛,想听听您的意见。”
“行吧,花多少钱无所谓,就是别耽误了学习,浩然今年开学就高三了,学业可耽误不起。”
“浩然这孩子很乖,我会尽量让他把学习和练琴协调好,您放心。”
王老板嬉皮笑脸的说:“温老师说的对,我们家浩然以后还要让你多费心,我们做父母只能掏钱,别的也帮不了什么。”
“好了好了,温老师我送你下楼。”浩然不耐烦地打开门送温蕊出去。
回家一进门的天佑就看见埋头打游戏的天赐,一脸不悦。
“天赐,上楼把学前班的作业拿来我看!”
“噢!”天赐沮丧的应声上楼。
从厨房走出的葛姨道:“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葛姨,我刚从安泰花园那边回来,之前给她们送餐的那家老板回老家了,餐厅也转让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多做一份菜,至于送的话,您年龄大了,就让巧巧送去好了。”
“我这边倒没什么的,我做的她估计更可口些,只是每天送的话,巧巧和那边接触多了,会不会不太好?”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王姨那边也会有分寸的。”
为了尽快找到降低成本的办法,连日来天佑、何涛等中层领导,带领各自队伍奔波在生产车间、原材料市场,详细听取意见,仔细记录相关情况。
周末七点多才下班的天佑一上车,就累的闭上眼,稍事休息。
“谢总明早上还来接您吗?”小张看着后视镜问道。
“明天一早总部还有个会,你八点来吧。今天周几呀?”
“您真是忙晕了,今天已经周五了。”
“嘶,糟糕,差点忘了今天天赐第一天上钢琴课,这会估计都该下课了。”
天佑一进门就听见琴房传出的钢琴声。
“回来了,你听到了吧。”
“老师上的怎么样?天赐没捣乱吧。”
“这老师一看脾气就挺好的,对孩子挺有耐心,和天赐聊了一会就进去弹琴了,我又不懂,等下课你和温老师谈谈。”
话音刚落,琴房门开了,温蕊和天赐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天佑和温蕊顿时都满脸的意外……
怎么又是这个黄毛丫头?天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脑补着天佑在医院痛揍员工样子的温蕊郁闷地想:遇上这么刻薄冷血的家长,接下来悲催的不会是我吧。
天赐就像放出的鸽子一样:“爸,我出去玩会!”
天佑默默看着温蕊随口应道:“好,去吧。”
葛姨看了看俩人别扭的表情猜到:“你们认识?”
“见过。/不认识。”俩人同声道。
“见过,只是不认识。”天佑补充道。
“你好温老师,我是谢天赐的父亲,之前通过电话的。”天佑想了想很绅士地伸出手。
“老师可不敢当,充其量只是个雇员而已,我自认能力不够,估计无法胜任,不好意思,告辞了。”温蕊转身想走。
“等一下温老师,首先有些事我不想解释,因为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第二你胜不用胜任,好像应该由我说了算。第三吗,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最起码要给推荐你的朋友一个交待吧?一走了之算什么?”
想起当初承诺李姐决不给她丢脸的温蕊,咬了咬嘴角转身道:
“我也有三点:第一要走的原因我也不想解释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第二我虽是受人之托,但不会惟命是从。第三为了尊重朋友我可以暂时为天赐上课,直到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为止,这样你就不会为难我的朋友吧。”
天佑苦笑了一下道:“成交!那温老师我想现在和你谈一下天赐上课的情况可以吗?”
“现在都八点多了,温老师还没吃饭吧,真够辛苦的,留下吃个便饭吧。”葛姨上前解围道。
“谢谢!不用、不用,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就叽里咕噜的抗议起来,温蕊不禁一脸尴尬。
“一起吧,虽说是刻薄冷血的资本家但也不至于让员工饿肚子。”天佑说完转身向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