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闻言微微一怔,其他人也奇怪地看着拓跋先生,某一瞬间,陈恪甚至在拓跋先生脸上看到了愠怒的表情,但这表情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了。
“怎么了?”图瓘疑惑道。
拓跋先生道:“他修炼了《九幽苍鬼道》。”
“什么?”听到这话,图瓘勃然大怒,“还以为救了个好人,没想到是苍鬼门的小崽子!看掌!”
说话间,图瓘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向着陈恪脑袋狠狠拍了过来!
陈恪如何能够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本就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而事情发生地也太过突然,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眼看那只手就要拍在陈恪脑袋上,一声清脆的喝声道:“住手!”
在那一喝发出的同时,拓跋先生伸出手,阻止了图瓘。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陈恪只觉得眼前一花,图瓘的大手停在了他的面前,而拓跋先生那看起来如女儿家一般细腻的手好似轻轻扣住了图瓘的手腕,却让图瓘无论如何没法再压下去半分。
拓跋先生松开了手,图瓘则扭过头,疑惑道:“莫非我又弄错了?”
少女面有愠色,“图瓘,我说了多少次,事情没搞清楚以前不要意气用事,你到底听没听进去过我说的话。”
图瓘似乎有些委屈,他看了眼拓跋先生:“可是拓跋先生说他……”
少女没好气道:“你忘了这是哪里了?这里是天下第一旁门盘烨宫,盘烨宫是什么样的地方?派内成分向来复杂,功法修行更是不拘一格,单就你我所知的几位盘烨宫的高手,就有多少魔门功法出身的?你自己数数。”
感受到了拓跋先生和图瓘对他的恶意,陈恪本是动也不敢动,听到少女这样说,他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当即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拓跋先生扭头问陈恪道:“你是什么人?如实招来,若有半点虚假,今日你绝对走不出这个门。”
陈恪看了少女一眼,面对几个人警惕的目光,他心中倒是十分坦然:“在下陈恪,师承盘烨宫定云枝明春子,于一年前下树历练,现今是擎龙演武场的一位武师。今日我们奉了桃都国皇宫之命,出城去对付一群入侵者,回来时遭遇了一场恶战,我在战乱中与同伴走散,幸得各位相救,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你是明春子的徒弟?”拓跋先生神色一动,旋即倒似乎相信了陈恪的话:“倒是我们误会你了,你师父还好吧。”
“还好。”陈恪道,“如今淡出门派事务,清闲地紧。”
“这《九幽苍鬼道》是他教你的?”拓跋先生问道。
关于《九幽苍鬼道》的来历,陈恪和明春子早已统一了说法,陈恪点点头道:“师叔冠云复曾有幸得到《九幽苍鬼道》的功法,送了师父一份,然后师父又传授给了我。”
一边的钱三娘这个时候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明春子的名号。”
图瓘看着钱三娘:“你知道这个人?”
“早些年很有名,堪为桃都在外比较强势的十多位行走中的一人,哦,曾还去过天鹰渡,和你爹也有一段交情,参与了鹿稷山一战。”
图瓘有些愕然,“那已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你如何知道?”
“我会看书。”钱三娘道,“咱们天鹰渡有撰史官,藏书阁的书你从来都不看。”
一边的拓跋先生笑着道:“就我所接触的盘烨宫的人,明春子是很厉害的一位了,他当首座那会儿,定云枝虽没什么大高手,却也难让人小觑。”
陈恪听得有些出神,关于明春子以前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此时听别人讲来,才发觉自己的师父似乎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拓跋先生扭头看着陈恪,“对了,我记得你师父最喜欢喝碧螺春,我这里正好有一些,你稍后帮我带给你师父,若接下来有时间,我可能还会亲自去拜访。”
陈恪闻言一怔,略微犹豫,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却没说出口,而是:“哦。”了一声。
拓跋先生看到陈恪的表情,倒好像确认了什么,他问道:“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陈恪见到拓跋先生神色的变化,忽地恍然大悟,知道这拓跋先生是在试探自己,他倒也不甚着恼,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师父爱喝的是桃都树上产的桃尖茶,于别的茶倒是无甚特别的喜好。”
拓跋先生微微一怔,方才道:“啊,是我忘记了。”
感受到拓跋先生开始相信陈恪,其他人也都放松了下来,图瓘又抓起陈恪的手查看一番脉象,随后在陈恪身上摸了一番,啧啧称奇道:“都说《九幽苍鬼道》经云松子改良以后大为不凡,果真不假,仅仅于身体抗性和伤势复原之上,这《九幽苍鬼道》就有着颇为独特的功效。”
陈恪任由图瓘摆弄,目光却向着门口的小姑娘看去,少女却已转身离开了。
陈恪这才想到什么,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各位恩人?”
图瓘放开了陈恪,“我叫图瓘,这是拓跋先生,钱三娘,刚才出去的是赵姑娘,小子,我看你盯着我们家赵姑娘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莫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陈恪感觉面庞有些发烫,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钱三娘道:“图瓘,说什么呢,还不出去商议一下待会儿怎么办,马上天就亮了。”
图瓘朝着陈恪眨眨眼,出门去了,拓跋先生本也要出去,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再度抓起陈恪的手。
陈恪感觉到了一股温和的气息从二人接触的位置进入手臂经脉,只在手臂的经脉间稍微游走便退了回去,拓跋先生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神色,陈恪则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拓跋先生?”图瓘在外面喊着。
拓跋先生应了一声,放开了陈恪,往外去了。
屋子里又空了下来,陈恪这才有空查看自己的伤势,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身上刀伤剑伤不下二十余处,最严重的创伤在心口,只差一点就能刺到心脏,而全身上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至少有七处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拳掌之类的暗伤不知道有多少,眼下那些外伤创口都敷着一种淡绿色的晶莹药物,药物已经干了,薄薄地一层附在肌肤上,显得晶莹透亮,散发出淡淡的臭味。
或许多亏这种药物的功劳,他才没有感受到太剧烈的疼痛,而九幽之力正以比平时快了三成的速度运转,修复着体内受损的经脉。
他勉力下床,迈着蹒跚的步伐向着外面走去,走出没几步,他忽地顿住,看到了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他的目光顺着血迹往外望去,只见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大滩大滩触目惊心的红褐色,很难想象在几个时辰前,这屋子原来的主人经受了怎样的恐惧。
陈恪心中一叹,到了堂屋时,看到赵姑娘等人正在院子里讨论着什么,除了他们四个,院子里还有不少人,他们或坐或立,隐约以赵姑娘等人为核心。
陈恪出来,人们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继续说着话。
“上面打起来了,盘烨宫有厉害的人出手了。”拓跋先生道,“我方才看到了李钰往皇宫方向去,还有几位盘烨宫的长老,看起来那个位置,便是双方今夜交锋的核心所在。”
赵姑娘问:“天山魔道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拓跋先生摇摇头,他向着上方的天空看去,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早上了,而此时桃都盆地内依然是一片漆黑。在桃都,早上一般从巳时开始。
“我忽然想起我们初来桃都,在天华枝做客时,无意中听方长老说的关于桃都的一个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