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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千寻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自元星诞生,四十亿年间历经劫难,无休无止,而生命总在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中砥砺前行,漫长岁月,人类力量几度崛起、沉潜,许多神话故事便如同被淹没的汪洋、被覆盖的陆地、被拔起的高山、被荒芜的丛林般,被洗刷、埋藏、异变、焚毁,无形无影,难觅踪迹。

却说远古隐士诛灭“杀生”许多年后,人间又经历了一场长达十万年的冰封浩劫,劫难过后,世间生灵死伤殆尽,往昔赫赫有名的存在尽皆消陨,但总有些蛛丝马迹会将那些伟大而坚强的故事永恒流传。

在新的时期,元星以生命之倔强重焕新生,人类再度开始了对星尘术缓慢但执着的摸索。

约莫在距今一万年前,青辉城一个名唤席忘川的修士,眼见人类抵御凶兽、妖邪、天灾之艰难,怀抱鸿鹄之志,以弱体凡躯四方游历,徒步跋山涉水,后机缘巧合偶遇一位“千”姓高人,获赠一宝物,名【苍宇宝珠】,珠内藏一【秘境】,呈正八面体空间。那高人在每面墙上刻上一幅画,每幅画代表一种含义,共八件事,令席氏谨记,而后驾云仙去。

席氏得高人指点后,携【苍宇宝珠】归返,隐居青辉城仙坛山,苦行修炼,参星悟道数十载,终有所成,后因感念授业明志之恩情,以“千”姓高人为祖师,以高人之提点为祖训,开宗立派“千寻门”,广收门徒,迅速崛起,一时成天下大派。

“千寻门”创派后几次起落免去不谈,直到一千年前,青辉城南面长眠河忽然出现妖邪,极其厉害,在伏妖的过程中“千寻门”元气大伤,损伤空前惨重,延续近万年的门派终被迫闭门,受当时官家征用改造,化身“青辉城谕者少年学院”,但此地,仙坛山之巅青辉阁,“千寻门”的根基犹在,而【千寻秘境】的秘密与祖训依旧由少数弟子熟知,并传承。

诛妖之后,一切本该好转。岂知还轰出了一个恐怖的秘密,原来威震一时的长眠河妖祸只是引子,河床上突然现世的长眠山才是本体!

十八年前,一个修士得到了长眠山的秘密,为了实现某种目的,开始暗中布置他的阴谋,这名修士,就是青月城的城主沈清云。

此后,诡异的事情便接二连三地发生。

青辉城的旱情,仅是阴谋的起点,大旱之后,沈清云借着“祈雨”的说辞与青辉城建立友好关系,并以寻找“旱灾的原因”为由,差使修士在青辉城辖区内做调查,更派遣了人马长期驻扎于长眠山上,进行旷日持久的开山探索。

当时青辉城忙于灾后重建,自是无暇顾及,又感激沈清云的帮助,便没有多过问。

随着沈清云探索的进展,以及愈发明显的动作,在近几年中,他到处寻找拥有优秀血级的少年,他的意图才终于为部分人发觉,其目的是:血级献祭。

“综合以上,长眠山的秘密便有了答案:沈清云欲解开被封印的妖魔魂核,只待找到适合的血级进行献祭,妖魔一旦复生,则祸患无穷。”

……

李夫子这番叙述,说的竟是个跨度长达百万年的故事!

口吻慢慢变得既沉闷又压抑,并不适合一个仍幻想着畅快淋漓去战斗的少年听。

小荒呼吸有一丝沉重,问:“所以山里封印的是一千年前的那只妖怪吗?”

他没有听明白故事啊。

他当然明白,正因为听懂了事情的复杂,才会用愚蠢的迂回式询问,做善意的假设。

李夫子答道:“如今天下修士已大有长进,一千年前的那只妖怪不足为惧,而且它修为不够,根本不会有魂核,世间能结魂核的妖兽极罕见,长眠山妖气冲天,若是这幅壁画里的‘杀生’,若果如传说,只怕……举世之力都不能撼其一分。”

“哦。”小荒惘然。

举世之力是什么概念?

小荒问:“我们的祖师呢,他会回来吗?”

“万年来从未出现过,不管世间经历怎样的磨难,说不准也许并不存在。”李夫子答。

成长总在忽然之间,不待你细细领会。

从醒来一刻得知的许多事,令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脸上是难以言状的惊愕。

一个年龄不足十六岁的少年。

从会说话知人事算起不过两三年的少年。

无法领会的沧桑。

李夫子见他神情迷惘,故作轻松道:“长眠山的事虽然关系重大,但你不必烦恼其中,我自会处理,你只需安心养好了伤,别过些天到了成亲的吉日良辰伤还没好,叫人看了笑话,你说对不。”

“啊……我想见见她。”

小荒被带出了话题,藏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露出微微的暖。

知他挂念,李夫子好言劝道:“还不行,你现在必须呆在这儿,你在擂台比试中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毫无疑问,你就是最适合用于献祭的人,沈清云现在一定在想尽办法找到你,你明白吗?”

小荒便不吵闹了,兀自走到下一面墙。

第七面墙画,画的两片大陆,一面阴,一面阳,一面春意黯然、一面秋风萧瑟,一面鬼火乱舞,一面佛光普照,如镜面上相互背叛的倒影。

每一幅画,都意味着一件重要的事。

“这是【神魔之域】,”李夫子解释,神情庄重,语气笃定,“小荒,你已是‘千寻门’的入室弟子,我要你牢牢记住这里的每幅壁画,祖师留下的祖训便在其中,我千寻之志,将由你辈来继承。”

“啊……”

小荒心中惊诧,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继续浏览着,眼中又多了几分对先祖的崇敬。

当他来到第八面墙时,眼前却是一片空白。

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墙面上的痕迹。

没有刻痕,墙面光滑如境。

便困惑,不解。

“不如闭上眼睛看看。”李夫子说。

便面对着空白的墙面,闭上双眼。他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坠入一片荒芜的苍穹之中,周围无一物,没有光,没有分明的白天或黑夜,没有风,甚至连空白本身也失去了意义,只有他自己,在无尽虚空中漂流。

感觉上有点儿……妙不可言。

玩性未消的少年差点不合时宜地笑闹起来。

脸上轻微的傻笑和身体轻抚须臾般的舞动表明他正沉浸其中。

毕竟还是个孩子,不问世事纷扰,只管乐天无敌。

李夫子没有怪罪他,只在旁边诵读:“千寻门祖训,第一件,完善圣法【诡步】。第二件,还原圣物【创界心】。第三件,寻找两仪二圣【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第四件,祖火,术之起源。第五件,神境,修行之终极。第六件,上古传说,灭魔之心。第七件,神魔之域,问道之心。第八件,无尽虚空,渡己成圣。为励己、为济世、为求真。”

李时荒赶忙回神,再认认真真环顾一遍这里所有的墙画,忽然扑腾一声跪下,叩首礼拜道:“徒儿谨听师父教诲,千寻之志必将牢记于心,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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