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人赶着一天天气晴好去了景阳宫找华莹,华莹刚刚因为闻到了熏香而恶心,干呕却呕不出什么,难受的很。
顺贵人见她如此,自然也是不放心:“姐姐这回怎么这样难受?见你怀五阿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用不用找贾太医来瞧瞧?这样下去,膳也用不好,睡也睡不踏实,身子受不了的。”
华莹有些虚弱的摆摆手:“早就让他来过的,只说是孕中正常,每一胎和每一胎反应都不一样的,这回也就是倒霉怀上了闹腾孩子罢了。”
又用了蕙心拿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边,漱了漱口,见顺贵人还是那般担心,不由得心里暖和:“你少愁眉苦脸给我看,今天来我这儿可有什么事情说与我听?”
“没想到姐姐还记得我那日喜欢迎春,还叫人送了过来,昨儿一群花房太监来我宫里,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顺贵人知道华莹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也就顺着说了下去。
“你喜欢便好。”
“那自然是喜欢极的。”顺贵人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想起自己院子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和已经盛开的小簇小簇的柔嫩花瓣儿,更是喜于言表:“姐姐不知道,好看的很呢,等姐姐好点了,一定要去我那边看看啊。”
“好,我记下了。”华莹见她头上只稀疏的有点儿花钿,眉头一蹙:“你这打扮怎么越发清淡了,倒连有的大宫女的首饰都比不上了。”
顺贵人摸了摸头发:“只是今天着急来看姐姐,打扮的时间少了些。”
华莹何等聪明,立刻叫了她身边的怡然:“你来说。”
怡然看了眼自己小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们小主近一个月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内务府多少怠慢了,如今添置春衣,小主的衣服自然是不敢少的,当然也看着蕴嫔娘娘的面上,我们这些下人便敷衍了事。”
“怪不得见你进来还穿着冬天的绒领子。”华莹早先就看出来不对劲,只是没有开口。
怡然又道:“小主心善,不忍心看我们被怠慢,就把自己的首饰赏给了尚衣局的人,告诉他们加紧做。”
轻煦听了也道:“春衣本就早早做好,一到时候便发下来的,哪有什么加紧做,分明就是为难人。”
况且顺贵人原先见皇上的频率不算多却也说不上少的,还在冬天里的时候也经常被皇上召幸,只是最近皇上在那几个童常在一类的人身上,连华莹这里来的都不如往常多了,但也只是时间问题,顺贵人家室不差,皇上不可能一直将她抛在脑后,不过是一时宠爱少了些,华莹就不信,这帮奴才胆子这样肥?
“听闻江妃娘娘协理六宫,管的尚衣局,恐怕有她的关系在里面。”轻煦小声告知她们。
“不论是江妃或是铃妃,都不能这样对待侍奉皇上的妃嫔。”原来是这样,正是因为背后有人,这些尚衣局的人才这样大胆,江妃将童常在招至旗下,气焰又涨了起来,又和秀嫔不睦,华莹她奈何不了,只捡着顺贵人出气了。
“景贵人那边本来也是这样,但是景贵人心气高,直接都没有理睬。”怡然继续说:“只是我们小主心里过不去,觉得委屈了我们这些下人。”
“茗儿,你这般诚心对待你宫里的人是好的,以后却要学会想想法子。”
华莹拍了拍顺贵人的手,顺贵人道:“我明白了,日后我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负了,只是当下这样,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看你怀着龙子难受不愿劳烦你,皇后想必不会搭理,也不便告诉皇上这种小事。”
“傻茗儿,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那就去教训他们,拿出你做主子的威严。”别管江妃不江妃,尚衣局究竟都是奴才们,这般大胆,看她不教训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人!
“去尚衣局!”
“娘娘可小心一些,您还怀着龙子,气大伤身。”
蕙心忙扶着她,见她心意已定,便没有再说什么,轻煦也了解这位主子的性格,有些执拗的。
到了尚衣局,几个奴婢正在织线,见华莹的轿撵来了,身边跟着不少人,知道可能事情不好解决,便有人去叫管事的了。
“奴婢给蕴嫔娘娘请安,顺贵人吉祥。这么远的路,蕴嫔娘娘怀着龙嗣,怎么大驾光临了?”出来一个太监,阿谀奉承着,只是华莹已经没有心情和他客套了。
“不知这是哪位公公?”
“奴才姓杨。”杨公公见她眼含怒气,心中暗叫不好,只想着按江妃的吩咐来,没想到引来了这尊大佛。
“杨公公可快些起来,不然到时候本宫可没衣裳穿了。”华莹被扶着下了轿撵,此时她周遭气场十足,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说起这种话也是慢条斯理,让人打寒颤。
“娘娘说笑,奴才怎么敢怠慢娘娘。”杨公公挤着笑。
“你不敢?!”华莹霎时变了脸色,周围人都吓了一跳:“那你就敢怠慢顺贵人宫里的下人?!本宫看你们尚衣局辛苦,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计较,你们便是这样做奴才的?!”
“奴才不敢啊,奴才没有怠慢顺贵人宫里,只是出了些问题还在赶制。”杨公公此时哪敢站着,忙跪了下去。
顺贵人也是心中积攒了火气:“你不敢?少在这里胡诌!那衣服还在冬天就做好了,哪来的什么问题?我看你分明就是为难本小主!”
“公公‘官威’不小,堂堂贵人都能让你欺负了去,也不知道皇后如何想,皇上如何想?公公不讲理,本宫就说与你们其他人听!”华莹提高了声量,其他下人不敢在做手里的活儿,赶紧跪了下去。
“不论是本宫还是顺贵人,都是皇上的妃嫔,也是你们的主子!不论别人如何说,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今日若是皇上太后或者皇后来了,说顺贵人犯了错,宫装免了,本宫无话可说,可若是皇上太后皇后没有嘱咐,你们听了旁人的话,将顺贵人欺负了去,本宫就是将宫里人都得罪了,也先要了你们的脑袋!听见了吗!”
顺贵人没有见过华莹这样,只觉得气势极大,既有威严又不失了分寸,又听她护着自己的话,只觉得有华莹在这宫里和自己做伴,也真的算得上自己的福气了。
杨公公和其他下人赶忙道:“谨遵蕴嫔娘娘教诲。”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要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杨公公身为尚衣局掌事,没有尽到责任,理应当罚,但本宫没有摄六宫事务,自然会回禀皇后娘娘扣你的俸禄。”
“现在,即刻将顺贵人宫里的宫装送到顺贵人宫里,顺贵人的财物本宫便不再与你们计较,你们只需记得,宫里主子再如何,也终究是主子!”
等华莹二人带着人回去的时候,尚衣局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原先知道蕴嫔大方,却不知她还有这样厉害的一面,今日一事,也是让他们都长了记性,知道了错处。
江妃那边,杨公公只能苦笑了一声,哪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只有夹在中间受苦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