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相府四小姐貌若夜叉,疯癫痴傻。今日一见,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冷玄墨见苏青目不转睛盯着黑衣人的惨相,愣在原地,情不自禁地笑了。还以为这女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语气中不觉有些戏谑。
疯癫痴傻?苏青觉得好笑。十年间,流言似乎又添了一个版本。
“世人皆知七王爷患有腿疾,终日靠轮椅度日。如今您不也是四肢健全地站在那里吗。”身体中的原始记忆告诉她眼前的黑色长袍男子便是当今圣上的七儿子,璃国家喻户晓的辰王。
听罢,冷玄墨一个纵身来到苏青身后,宽厚的手掌移至苏青的颈间,轻轻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粗粝的手掌摩擦着伤口,疼痛骤然袭来,苏青微微皱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辰王您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可以考虑。”冷玄墨挑了挑眉,微微勾起唇角,语气一本正经。
苏青本是揶揄他,没想到他居然答得煞有介事,顿时语塞。
冷玄墨话虽如此,放在苏青颈间的手掌却慢慢收回。负手走到苏青面前,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冷玄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苏青捉摸不透,只能定定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宛如星空的眸子,黑洞般深邃,流露出皇室中人独有的威严,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苏青不由自主地想要低下头,却被她强忍住了。
看出了苏青的强做镇定,冷玄墨移开目光,不再看她,望着不远处的竹子。
不知为何,苏青给他的感觉很像这些竹子。翠绿清新,淡雅怡然。不卑不亢,进退有节。然而却宁静地不像话,仿佛是历经繁华后的空城,也有如孤岛般的沧桑。
“七日后,本王的选妃宴,四小姐会去吗?”冷玄墨的目光依旧紧盯着那些竹子,突然开口。
“这十年间,辰王可曾在各种皇家场合见到我。面如夜叉,疯癫痴傻,怎能登大雅之堂呢。”苏青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
“世事难料,或许会有变数也未可知。”冷玄墨微微勾起唇角,不待苏青言语,与青衫男子一同转瞬间便消失了,留下苏青怔怔地回味他说的话。
惜云取了披风回来,远远地望见苏青抱着古筝楞在原地,喊她也没有回应。待走到身旁,正准备为苏青系上披风,看见她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痕,惊叫出声,“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脖子上的伤口是哪来的,快随奴婢回庵中,再不包扎的话,恐怕还会流血的,到时可就麻烦了。”
苏青没有回答,转过头来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惜云,你想回京都吗?”
惜云被苏青问得一怔,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小姐为何要问这个?”
“没什么,或许很快我们就要回去了。”苏青携着惜云缓缓朝静心庵中走去。
清风拂来,身后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空无一人,唯有月色与竹子作伴,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