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开始飘第一场雪,大的极了,我肚子里开始孕育一个小生命,在来年琼花开的时候他一定会用清澈映天的眸子看着我,一声声的唤我娘亲。
“太后病危,召娘娘往太后殿去。”九宫正为我倒一杯自酿的梅花酒,闻言一笑,擦了粉蔻丹的长指甲有一下的轻轻敲着红木的茶几。
“本宫晓得了,去吧。”我轻言,偎倒在她脚上,浅酌一口:“这味差不多了吧。”
“那是自然,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九宫抿唇一笑,妖娆无比。
“明天我去趟顺安陵,就走吧,总归留着倒回长些情意。”我缓缓起身,理了理皱巴的衣裙。九宫虚撑着我,一副的谦卑。
“娘娘摆驾太后殿。”
长长的及地红裙迤逦出梅花朵朵,正红鸾轿香烟袅袅。
到了太后殿时,上下正乱成一团,迈入殿中,扑面而来是浓浓的草药气。卧病的内室里里一层为一层的铺着黑色的布,里头点了几盏灯,灯火昏暗,依稀已可嗅见死亡冰冷腐朽的气息。太后已然病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各宫妃嫔多数赶来,遥遥的立在九重纱帐外,我到时,立刻便有宫女引入纱帐。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宫女伏在太后耳边轻语,她才睁开眸子,虚弱的传一句:“进来。”
另一位宫女忙上前来放下床帏,又领着人卷起重重鲛绡纱幔。
“母后。”我道,微微弓身为她掖起被角,立刻有人送的软木椅子来。
“你们……都退下。”太后一字字吐出单薄的话音,我握住她的手含一个得体的笑:“母后有话慢慢说。”
太后闻言虚弱地微笑,我不知道她是否冷笑,只瞧得她双唇苍白如纸,颊上却有异样的潮红,语声断续几不可闻:“苏柔韵……你要江山也罢……终归是你儿子的……东西。”
“我们都……是做娘的人……你不比我少知道对孩子的……珍惜,放手吧……别再辜负……阿凌,他很可怜。”
我骤然甩开她的手,讥笑:“放了他?他可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啊……放了他……我孩子岂不是白死?我要他活着一日便生不如死。”
“你说悉兰妖者哪有什么情啊爱的,报仇就要不计一切手段,就像太后娘娘当初陷害夏侯凌的娘一样,那一声声的阿姐……不知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有没有心惊胆战过?要比心狠,我怕不及你当年的分毫罢了。”大步流星的走开,挑起第一层纱帘时,见她想要起身,悠的转过身去,她便砰然栽倒在锦被中。
“你……”殿阁深处光线晦暗,金红色的幔帐却显出灰蒙蒙的色彩。一只枯槁的手没有生气地伸在被衾之外,仿佛,竭尽了全力想要够到毕生不曾触及的东西。
“母后……”我猝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焦急的呼唤刺痛心扉,门被推开,夏侯凌进来,束着的发上还夹带着雪花,他哭过,眼睛红肿的厉害。
“太医……太医。”夏侯凌发狂,他扯过身边紧随的年迈老太医,甩到床边,我从身后抱住他,悲伤的哽咽出声:“让母后安静点吧。”
“韵儿。”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草抱住我,埋在我胸前,抖动着肩膀。
“母后会开心的……我们也开心一点好不好……”我说话分外的温柔,隐隐有些的疼惜。
他的痛我能感受到……可夏侯凌,当你狠心夺走我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痛彻心扉?如今我要你加倍的痛……直至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