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孤霜降,秦皓天一身与夜相藏的黑衣,我吹去红烛低低出声:“加上今日拨给你的守城军,若是兵变有几分胜算?”
“七分。”秦皓天漠然。
“别妄动,我已经在夏侯凌所食膳点中下了月月毒,不出两年他便会暴病身亡,到时候言儿顺利登基,还用愁得落下个谋权篡位之说吗?”我冷笑,不由为自己的精心布局感到满意。
“我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言儿既要威名也要贤名,你这个做父亲的从后还要多多计算。”我道。又一声轻语:“殷儿是凤身,她是北朝命定的皇后……另外,这封信帮我给夏侯凌,告诉他……忘了我吧!”
再次点燃红烛,秦皓天已经悄悄的委身出去。我想我依然做不到绝情,做不到无情……
“既然决定了为妖不为人,何须留下这么多的纠葛?就不怕你成为第二个茗妃?”九宫从屏风后踱不出来,我叹息一声,微垂下视线:“走到尽头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只是几年便让人忘却了我的存在。”
的确是不甘心,一切人所期望的繁华浮云都已握在掌心,一朝我的孩子还会是天下的王者,叫我怎么能够甘心?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九宫低低的念,我顿时一僵,猛然喝道:“你换了我的信。”?
“你断不了的,我便帮你断。”九宫冷漠答道,我颓然摇首问:“写了什么。”
“让他能够彻底忘掉你的事。”
“会伤害……言儿吗?”我讥笑。
“不会,只是一些琐事罢了,忘了吧。”
“也好,忘了吧……本来就要忘了的,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心有点苦涩,有点的痛。
“欢蒌。”九宫低缓的叫出我的乳名,隔了好多年的时光。她抱住我的肩,有些微哽。
“欢蒌,人的现在会不会是我们姐妹的将来?”她问,心下唏嘘。
“会吗?我哪里晓得。走吧!”我垂下拨弄烛火的手,慢慢的向外走,似乎每走一步都与这世间的黑暗隔绝一些。
黑衣黑眸,与这无星子的夜融合的没有一丝的破绽。
“驾……驾”马车奔驰在官道上,只听得外面道:“什么人。”
“皇后娘娘令,夜思已故秋贵妃而不得寐,入顺安陵,若有异议者斩。”
“开城门。”点起数万火把,光耀如昼。
顺安陵阴风惨惨,我裹紧黑貂毛的袍子,寻到了葬下韵秋的墓碑。
“韵秋姐。”我扑通跪倒在地,飙出泪来哭泣:“我来了。”
时隔多年,我还是只能在韵秋面前放下一切伪装,一切的心机。
“你寂寞吗?”我问,回答我的却只有那呼呼哮的冷风。
“我寂寞,韵儿好寂寞,韵儿真的好寂寞。”我哭道,又想笑:“是我咎由自取,放这好好的你不要,却信了该死的负心郎。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太傻。”
“我就是傻瓜,就是蠢材,就是该死的那个。”
“你一定很孤单,很孤单是不是……你一定在想着夏侯凌,你一定想着他对你的好,一定想要和他过一辈子。你真是坏,从来都不会想我,总要我想着你,想着你。”我狠狠的拍打着地面,用拳头砸,便血淋淋。
“我给他下了药,下了月月毒,每个月他都痛,就像你每个月等他一样,你们一起痛,等我复起了悉兰,我就让夏侯凌下去陪你,陪你一辈子。”
“可我现在好累,你让我歇会儿,让我安安静静的陪你歇会儿。”
任由殷红染满一地的干土,梦里那些稚嫩的风水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