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一旁的圆月开始朝着西天下移，斜斜的投射过茅草房顶，将四周环绕聚落的树影拉长，眼见就要将坐在白石上的两个人影隐没在黑暗里。
不远处能听见小兽清丽的叫声，一听便能知晓一定是敖士雕小貉的鸣叫。
隐隐每逢月圆的时日，两只小兽就会变得特别兴奋。
声音远远从天音圣殿的方向传来，在空旷的远山之间显现得十分清幽。
余戈抬起头去看着天籁上者，脸上流露出依恋之情。这样的表情很少出现在他脸上，也许是想着天籁上者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表情略显压抑。
天籁上者回过头去看向天音圣殿的方向，片刻之后回过头来，已经满脸惊奇：“小戈你感觉到没有，云豹白曦和敖士雕小貉实力应该又有增强了？”
余戈不由得心里一紧，仔细去感受念海里属于两只小兽的气息，不一会儿也是微微一动。
他记得在天音圣殿前那场天罡上者追逐敖士雕小貉显现出来的奇异一幕。当时小貉眼见天罡上者追逐过来，顷刻便在天罡上者四周形成了四个涡旋，再显现出身影的时候，已经和天罡上者追逐的方向有了太多偏差。
他只觉得应该是敖士雕小貉速度太快，但就在他念海里显现出云豹白曦身影的瞬间，金色的小兽居然正在天空中狂奔，而它周围流动着类似于液体的气流，它周围的气流居然自动在小豹身旁晕开，说时迟那时快，云豹白曦身旁忽然出现来八个拉扯到极致的觉力涡旋。
念海里的小豹忽然间就分为八个，几乎不分先后出现在周围的八个涡旋里。
“怪事。”余戈暗自惊叹了一声。
天籁上者看见余戈的表情，便知晓他看到了什么。
“不用奇怪。对于南国风属性的灵兽，风遁这样的奇术虽说不常见，但还是存在的。不过令我吃惊的是这存在与传说中速度极致的风遁之术，居然出现在一只觉力七阶的小豹身上？”
“小曦的觉力已经达到七阶了？”余戈震惊得合不拢嘴。
天门山之行据此时也只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余戈清楚记得天籁上者当时说敖士雕小貉是觉力四阶的修为。在余戈的感知里，云豹白曦显然比敖士雕小貉弱上许多，而现在居然已经是觉力七阶？
余戈不敢再想，要是虎儿在场的话，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虽然他已经是部落里的天才，在不足六岁的年纪已经拥有着差不多五阶觉力的模样。
“那敖士雕小貉呢？”余戈急忙问道。
他一直假设敖士雕小貉比云豹白曦的修为高上一阶，那是不是已经达到了觉力八阶？
“它已经快就拥有觉力九阶的修为，不过八阶觉力巅峰到九阶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坎，不知道它真正达到九阶是什么时候。”天籁上者脸上出现难得的震惊之色，犹如敖士雕小貉的成长超出了他的预估。
“师傅你不是说过觉力七阶到八阶之间如同天人之隔吗，怎么小貉这样容易就突破了？”
见余戈满脸疑惑，天籁上者解释道：“灵兽有着自然天成的成长空间，比如敖士雕王族，在成年以后都能达到觉力八阶的修为，但八阶之后将会寸步难行。天门山上我曾遇见过的敖士雕王族，也只是天人境初期的修为。”
“它停留在这样的境界里差不多已接近300年的时光，仿佛从我进入天音部那时算起，我之后每一次进入天门山之后都会到天门山乾门去暗中观察那敖士雕王者的修为，却发现这么久的时间里，它毫无寸进。”
余戈想起幻剑里界龙曾经说过对于灵兽而言，那样的境界叫做天成境，喻指只要达到那样的年岁，灵兽的修为就会到达那样一个瓶颈，便也微微释然。
界龙皇者曾经说过天成境之后是闻道境里的初识，想着两只小兽耸拉着脑袋埋头苦思的模样余戈便微笑了起来。
像敖士雕小貉生性清冷倒也能安静下来感悟，至于屋顶上那只玩世不恭的小豹就无法预知，它整天上蹿下跳，如同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它安静下来，整天除了睡觉就是满世界疯跑。余戈摇了摇头，觉得云豹白曦要是真能进入初识境就怪了。
天籁上者也不做声，放松心神坐在一旁。
“师傅，我想问你这八荒之内的觉力从何而来？”余戈傻笑了一番安静下来，回过头来问天籁上者。
“这个问题问得好。”天籁上者眼睛里有金光一闪而过。
部落里所有修觉者到了瓶颈之时都会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只要能够明白八荒之内觉力的源头，就能够突破自身限制，从而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我在天人境二阶修神境的时候也曾经追寻过八荒之内觉力来源，却无功而反。”
“炼神讲究将自己的神识之力融入八荒，依靠八荒之力，让神识更为强悍。但大多数人在炼神境里，大多选择去感悟部落里前人留下来的神识之力，久而久之，便遗忘了属于自己的觉念。也正因为这般，所以好多人都停滞在天人境二阶修神境的修为里。”
“那师傅你为什么不去指点一下部落里那些强者，好让他们跨越修神境，进入炼神境？”余戈孩子气的话语将天籁上者惹得微微一笑。
“我引导过他们，不过最后还是这样，他们的神识之力无法融入八荒，只能局限在自身或者方器了。除了极为强大的方器，他们到达天人境三阶炼魂境的时间就会被无限延长。”
余戈因为自己语气里藏有着天籁上者藏拙的疑惑感觉到羞愧，侧过脸去看天籁上者。却见他只是笑笑，并没有丝毫生气，心下安定了不少。
“不过，在寻找八荒觉力来源的那段时间里我却发现了依稀奇异的事情，比如每经过九年，八荒之内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听闻有人从夙城街道的八方井里面看到了天地的尽头。”
“我那年正好从北弃之地游离到南国，便亲眼看见那样的景象。”
南国雨水丰盈，到秋实之节便会出现反春天气，阴雨连绵。山上却要好些，在秋岁时节很少看见阴雨，就算有也只有会短短一刻，便被晴朗天气替换。也许是因为山高的原因，从南国民间看向天音部，依稀萦绕在云雾之间，在山上感觉却又不相同，能时常看见晴好天气。
夙城八方井在秋季自然是丰水期，那井水陈澈清凉，满溢出来。
“我赶到时只见井水翻腾，虽然一贯陈澈，但感觉是不相同的。我捧了一抔水尝了一下，有着微微的咸味，便询问周围居住的人，才知晓那口井也只是那段时间如此。”
“定神一看，却见井里面是一片蓝色的天空，朦胧间看见井里似乎有着几个巨大的山石，有着几味浓郁的八荒之力，不过我仔细一看，终于看出一些异样。”
“什么异样？”余戈赶忙问道。
“那山石的走向，循着五行的方式摆放，当时并没有什么奇特，我以为那是民间方士用来镇住水鬼之类的东西。微微感叹那个不知名的人方式高明之余便也不再多想。”
接下来的九年之中，没有人再从八方井里看见那样奇怪的现象。
就在我以为不过凑巧的时候，忽然从北弃之地那边传来有人看见海天尽头的言语，虽被民间之人夸大了好多倍，但我知道他们看到的和我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便暗自留心起来。
直到又过了一个九年，我又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听闻八荒东域的传道者说起见过海天尽头的事情，便明白那样的情形应该是每九年出现一次。
再次在南国看见那样的情形是在南国西部的一个蛮荒碧龙潭，碧龙潭里再次出现海天尽头，那几块巨大的石块依旧存在着，却和我想象中的有了些出入。
“我一直以为它会出现在南国夙城的八方井内，却出现在了震位的碧龙潭里，说明它的出现一定遵循着某种规律，却又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复出现。”
“八荒之内众人见过太多次那样的情形，时间一久便也就淡了，不再有人愿意讲起他们曾经在哪里看见过那样的情形。不过我内心已经有了计较。”
八方井里的巨石虽然表现得极为简单，经过我的仔细思索，忽然间就恍然大悟。
原来那巨石的走向，明显就是属于八荒之内的五座大山，东南部的天门山，西南无量。东部蓬莱，西部苍梧，北部巨衡。
显然，那些石块就是那五座大山的雏形，不过看上去没有丝毫五座大山的意象，只是简捷的将八荒勾勒出来。
“我循着这样的思路，开始思考八荒之内是不是存在一个巨大的镜面，将八荒的山水都投影下来，却因为光线的关系，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便是那般景象。”
“不过很快就被我推翻了，我想八荒这么大的天地，不可能有这样大的镜面，能将它投影下来。”天籁上者满脸迷蒙。
余戈却是表情抽搐，内心挣扎着幻剑内界龙说八荒不过普道一念镜域的事情说出来，纠缠了好久，还是觉得不说出口，有些秘密只能留待岁月去发现。
“天道藏拙，求道者全身。或者这也是修心的一部分，每一个看似无意义的步骤都有它存在的意义，这就是天道因果。”
“据我猜测，那出现了奇异现象的地方，应该是当时通往外界的出口，八荒之外还存在着其它天地。”天籁上者缓缓道。
余戈却在听闻这话语之时，几乎就要失声惊叫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