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住呼吸,目光所及,但见天青木长老融入巨大幻象的瞬间,其战域凝成的幻象便活了过来。
诸多虚影掐着不同法诀,缓缓环绕着出现在巨大的青木长老战域凝聚而来的幻象身前,然后一一融入到巨大的幻象之中。
“这生魂之力,记载着我见过的每一个法术,包括之前你所展示的镜世界之力。”
“如果你能放弃自己的道域来证道,那你就能躲过一劫。只是,你愿意吗?”青木长老眼里的血光越来越浓郁,眸子里暴烈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宗门里那位普世境长老脸上微微苦涩,却坚持着没有认输。而是慢慢抬起手来,将凝聚在自己身前的镜世界之光,催发得愈加明亮。
在他的镜域里,众人能看见一些龙魂在缓慢游动。须臾过后,游动的龙魂就开始变得强大起来,几乎眨眼间功夫便有十数条巨大的巨龙出现在镜世界里。
他微微开口道:“我曾于天武大世界一侧,元寰大世界,见过一些生活着游动的界龙。其内界龙的气息,就算我现在普世境的修为依旧敌它不过。”
“这就是我为什么摒弃之前自己驳杂的道域,唯独保留了这镜之幻世的缘由。我想让这世间众生看看,那些他们崇拜着的传说被我掌控于镜世界里不的挣扎的景象。”
“在我的镜世界里,一切你能看见之物都是真实的,却看不出属于们的生机。如果看到这个世界的人都一直相信那只是虚无,那他们何来未来,何来信仰?”
刹那,普世境长老镜域里剩下来那两个巨大血液之人,慢步从有龙游动的世界里站起身来,缓缓撑起腰肢,将整个天幕生生撑起。
众人都极为细心的关注着那场战斗,生怕自己错过短短一瞬,表情里有着兴奋,又有些犹豫。
青木长老眼光变成血色以后,支撑着自己的战域也不复之前那般吃力。朝着普世境长老一指,低低一喝:“诸天之力,生魂之杀。”
观战众人便感觉远处被普世境长老抽出太多山魂的普世峰,在青木长老一声叱喝之下,有如魂雾一般雾气的从山里升腾起起来。普世峰山体也在这时候出现了崩坏之感。广场上所有人隐约听见闻山峰似经受不住山魂被生生抽出的压迫,数息之后,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山顶蔓延下来,将山体分成两部分。
青木长老朝前踏出一步,闪耀着山魂的幽光瞬时飞了过来融入到战域幻象之中。
“轰。”整个幻象睁开眼睛。
“嗤啦”一声,青木长老普世之力形成的幻象竟然撕开战域走了出来,而战域的天空里弥漫着许多变小数倍的青木长老掐成各种法诀,和他真人在施展如出一辙。
普世境长老哼了一声,镜之幻境慢慢那变小,凝聚成一个光点,收缩到正在抬起头来的那两个巨大的血液之人身体里。
白光忽然消失,他抬起头来睁开眼睛。下一步便从消失的镜之幻境里伴随着界龙幻像的嘶吼大步走了出来。
三尊巨大的影像之间隔空形成对立的姿势。
“战。”青木长老的声音从虚无里传来,战域里驳杂舞动着掐诀的身影顷刻便合为一个,所有法诀凝聚起来形成一指。
那一指之力轰鸣而来,一息之间接近其中一个血液巨人。
血液巨人注视着着瞬息来临的一指,丝毫不惧,朝天一声怒吼,伸出巨大的手掌不管不顾的朝着来临的意志之力迎了上去。
“叱。”一声轻响,众人眼中只看到鲜血巨人轰然崩溃,而凝聚在一起的鲜血也瞬间重新飞入空中,注入到界龙虚影之中。
虚空中一阵清亮的龙吟响彻天地,众人在这当时感觉到乾天仙境摇摇欲晃。
青木长老一击之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朝前跨出一步。就这简简单单一步,却在众人心神里,传出轰然巨响。
天空中游弋的界龙马上作出回应,转过龙首对着踏步而来的青木长老奋力一吼。
青木长老巨大的虚影眼里有一丝血光闪过,几息之后变得平静,接着又朝前跨出一步。
普世境长老看上去有了些微慌张。
“镜魂。”一声大喝,正在朝前迈进的鲜血之人轰然碎开,片刻之后鲜血巨人四散的血液就融入舞动着的界龙虚影里。在鲜血融入的短短一刻,镜之幻世里出现的诸多界龙之间开始出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之间竟然进行了吞噬,三息之后镜之幻世里变得血红。
“镜之梦魇。”普世境长老一声大吼,互相撕扯着的界龙停止了吞噬,此刻镜域里也只剩下两条界龙,其中一条,死亡。而存活下来的那条界龙四周开始升腾起如血一般的强烈火焰。
“轰。”一道长过百丈的火焰,从界龙口里被喷吐出来,朝着青木长老的方向蔓延而去。
青木长老却不慌不忙,又喝了一声:“战。”
杂乱法术力的青木长老虚影,瞬间凝成一个奇怪的法术,如同一个光球一般将青木长老守护起来。
界龙一路呼啸着靠近,轰然撞在青木长老身前巨大的暗金色光罩上。金色光罩光芒减弱了许多,如同能听见里面传来碎裂的的声音。众人都以为青木长老一定会再也支持不住,也许很快就从战域里跌落下来。
但他只是晃了晃,眸子里的血色光芒突然间就变成金色。有着厮杀般金戈交战之声从战域里传出来,在片刻之间,一股沧桑至极的杀伐之气流露出来,将观战的众人脸色镇得煞白。
一把巨大的风型月刃出现在青木长老手里,颤动着爆发出比之前所有法诀要明亮无数倍的光芒。
“战、战、战。”青木长老连喝三个战字。
风型月刃轰然离开青木长老虚影之手,朝着普世境长老形成的界龙屠戮而去。
“嗷。”界龙在风型月刃接近时刻终于经受不住那种杀伐之气的威压,抬起头来,对着在瞳孔里变得越来越大的风型月刃一声咆哮,伸出龙爪,对着前面的虚空狠命一拍。
“轰。”空间碎裂的钝响出现在众人耳里,震耳欲聋。
风型月刃停顿了短短一瞬,便轰然前行,“叱”的一声轻响,便看到界龙以极为痛苦的姿势摆动着身体,在天空中挣扎着疯狂游动起来。“嘭”的一声巨响过后,撞击在道域的壁障之上,不过它依旧挣扎着想要逃离由两个道域组成的空间。
众人只道是那界龙受到月刃的攻击,吃痛就要逃遁。就在观战之人以为界龙就要破壁而出的刹那,在一声冲天的轰鸣声中,消失不久的巨大风型月刃破开界龙肚子,露出的刃尖上犹自滴着鲜血。
下一刻便轰鸣着从界龙体内破体而出。而界龙也在月刃离体的一刹那,哀嚎一声,化为满地的鲜血消失不见。
周围安静下来,却在众人关注着天空交战双方之时,不久之前操纵着界龙的普世境长老额头尖部缓慢渗出鲜血,那鲜血从额头上一路流下延伸至下颚,怪异而可怖。他抬起头来,对着天空哈哈大笑,神态极为洒脱。
“修道千载,一朝作尘。”
“敢问上苍,可知缘念?”
“茫茫宿债,成败弹指。”
“诸天可闻,众生须臾?”
在这略显苦涩的声音中,普世境长老的法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轰然破碎开来。
青龙长老从天空降了下来,眼里的戾气仍旧还没有消散。我隐隐感觉不安,见站在青木长老不远处的越女正朝着他跑去,急切间想知道青木长老是否受了重伤。
众人方为着那普世境长老感觉到惋惜,便听见从青木长老的方向发出一声惊呼。
我低着头仔细寻思心里那一丝不安到底来自哪里,就在这时候,有人长呼起来,大叫到:“青木长老,快住手。”
回过神来朝着青老所站的位置看去,正好看到越女正被青木长老用双手紧紧捏住了脖子。
“青老住手。”我大喝出来,可终究慢了半步。越女看着青老,脸上表情由一开始的疑惑缓慢变成释然,至最后已经是依恋,口鼻里鲜血划过脸庞,触目惊心。
我急忙跑过去,伸出手想探查一下越女的生机。
青老下意识的挥了一下手中尚未收回的风型月刃,我只感觉到一股杀伐之气从月刃里凝聚而来。在我靠近的那刻,骤然凝实。我无法上前半步,只能被那一缕杀伐之气轰然扫出,喷出一口鲜血。
青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越女抱在怀里便转身朝着普世山深处狂奔。众人尽力追逐,奈何数息之间还是被拉开距离,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老消失在普世山深处。
自那以后,族里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不过一直没人知晓青老去了哪里。
我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曾经派出宗门许多弟子去普世山深处寻找,回来的弟子都说同样的情状。
普世山深处,终日笼罩着风型月刃的杀伐之力,那力量将普世山里的月光都染成暗红,阻止所有人靠近。渐渐的,宗门里就有人说青老疯了。
三年之后,我也进入了念境,成为了真正的普世宗宗主。思考了好多时日,我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去找寻青老。
在普世山深处,我没有看见那样的血色月光。而是看见站在一座青冢之前的孤独身影,三年的时光让他似乎老了好多岁。
我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出杀伐之气,便走上前去叫了一声:“青老。”
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囚道,你长大了。”言辞间却好似淡忘了越女死亡的悲伤。
也许是已经悲伤过了,或者被他深埋于心底。其实藏在心间的诸多伤痛,最为伤人。我没有尝试去劝解他,只是静静的走到一旁,在青冢前盘膝坐下来,就这般渡过了两个月的时光,他终于开口。
“宗主,你不问我点什么?”对于他忽然称呼我为宗主,我并没有感觉意外,只是心中烦乱之感如骨鲠在喉。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青老,这是越女之墓?”
他点点头:“我这近三年的时光一直在这里陪她,尽管我知道她听不到了。”
“但我又相信她能听见,因为她一直活在我心里,还是初见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