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些微声响,
那是你轻柔泪光。
哪怕受伤,
流落在海洋,
被风吹乱。
我依旧执着,
握紧希望。
抓住你的手,
温暖你的冰凉。
不想惊扰,
只想你幸福就好。
云朵划过,
带着淡淡的想念,
拍着翅膀的青鸟,
在天空留下浅浅印记,
告诉我你的信号。
把时光剪成奢侈的烟火,
和你一起嬉笑。
黄头发男人手里提着碎了底的啤酒瓶胡乱地挥舞,向周围人喊叫威胁:“她是我的女人!你们谁敢阻拦,老子跟他拼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瞪大了双眼。晓沫拼命挣扎,但仍旧没有人敢站出来冒这个险。那男人看她拼命挣扎,举起酒瓶就向她头上砸去。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她乌黑的鬓发流下。晓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她渐渐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软绵绵的像是在云朵里。那男人还在拼命拖拽,这时,忽然从门外冲出冲进一个瘦高的身影,用手肘将黄发男人打翻在地,抱起晓沫冲出酒吧,冲进了茫茫夜幕。外面下着大雨,他飞一般打开车门,小心地将晓沫放好,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医院,留下那个疯狂的男人在门口骂骂咧咧。
晓沫打工的酒吧地段偏僻,距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他看了看晓沫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已经有玻璃扎了进去,鲜血一直不断地涌出来。晓沫微微皱着眉,静静躺在车座上。她大概是累了,她真的很累很累。生活的重压之下,谁还能如此硬撑着呢?
晓沫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托住了,轻轻送上了云端。她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起来。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浮现,仿佛离自己很近似的,伸手去摸,努力地想看清是谁,可又隔着一层迷蒙的雾。远远的有一扇落地窗,窗前仿佛是有一个人影在晃,是哪里?教室?幻灭了。办公室?模糊了。又有一群叽叽喳喳的人将自己围起来指指点点,就在自己接近崩溃的时候,一个清楚的声音将他们都赶走了。很熟悉的场景么。自己小时候是经历过的。那个声音是谁?晓沫拼命的想,拼命地要回忆起什么,拼命地去分辨眼前的幻影,可挣扎出一身冷汗,仍是徒劳。头很痛。她痛苦地摇了摇脑袋,不想放弃。坐在床边的陆清看着晓沫手背上扎着的针,近乎透明的皮肤下,仿佛都能看到血液徐徐流动。她的手指很瘦,皮肤比一般人白很多,像薄薄的精致的陶瓷。正在陆清发呆的时候,晓沫痛苦地皱了一下眉,睫毛颤动着,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陆清轻轻唤了一声“晓沫,”不敢大声,怕把她吵醒。过了一会儿,她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微微偏了一下头,额上的汗珠渐渐少了。陆清想起毕业典礼上晓沫被阳光拥绕的场景,不由得出神了。毕业来的几年,他几乎没见过她。听朋友说这家酒吧里有一个女孩唱歌很特别,他就来了,没想到竟是晓沫。重新看见她的那一瞬,陆清心里像是有一处深埋的地方被掀开了。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听晓沫唱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不想被晓沫发现。他也有一丝害怕,她还记得他么?这天刚好有事来晚了,刚要闯进酒吧就撞见了晓沫晕倒在人群中。来不及想什么,就抱起她去了医院。
晓沫的梦里,什么东西似乎猛地跳了出来,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伤了她的心。那是自己的爸爸啊,多少年迷散在茫茫人海中杳无音信,你这时怎么想起到我的梦里来?她伸出手,努力地想让爸爸抱一下,哪怕是摸一下头,就像很小的时候那样。可爸爸却微笑着愈行愈远了。不要走!我不能让你走!这么多年,你抛下我们姐弟俩,现在遇到了,你为什么要走?晓沫拼尽全力也没能留住他,却渐渐嗅到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那是什么地方?好黑暗。为什么医生们神情都好凝重?他们推着一张病床走向幽深的走廊尽头。床上是谁?为什么蒙着白布?逝去了么?晓沫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幼小的弟弟,追着那辆推车拼命跑啊跑啊,似乎永远都赶不上。自己为什么要追赶?那是……妈妈!一道亮光闪过,梦境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黑暗源源不断地渗透进来。
陆清坐在床边,看见晓沫的脸上有一滴晶莹的泪划出眼角,滑进鬓发里。她很难受么?还是梦到了什么?陆清忍不住伸出右手想替她拭去,可刚要碰到她那无瑕的脸颊又停滞住了。她是那么纯洁,像是睡美人,让人不忍心去触碰。这时,陆清的手机上有信息显示,催他回公司处理紧急事务,他便给晓沫掖了一下被角,急匆匆的出了病房,想赶快去处理完事情回来照顾晓沫。就在他走到走廊拐角处,一个急匆匆的男人和他撞了个满怀。那人匆忙地说了句“对不起”就跑远了。陆清不禁好奇,顺着他跑的方向回头看去,只见这个瘦高的身影冲进了晓沫的病房。陆清皱了一下眉,跟了过去,站在病房门外。
这时,晓沫从梦境中醒来,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珠。看见了闯进病房的人,支撑了一下身子,试图坐起来,可浑身无力。“别动,好好躺着,”那人心疼地说。晓沫只好躺下,脸颊微微有了一丝红晕。“唐总,是你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三年了,晓沫一直习惯叫他“唐总”。听见叫他“唐总”,唐晔心里总有一丝失望,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为什么总要和我这么客气?其实在晓沫看来,可能只是一种习惯性的称呼,她早已没有了刚上班时的青涩。
“我听说你出事了,赶到酒吧时,有人说你已经被送到医院了,我就赶来了。应该是哪个好心人吧,”唐晔关切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痛吗?医生说你头部受了伤,加上劳累过度,所以才晕倒的。以后可不能这么辛苦了。警察已经把那个黄毛怪给带走了,”唐晔宠溺地看着她,“乖乖躺着不要动,想吃什么?我去买。”晓沫心里觉得自己这样一定又要请假,工作会耽误的,自己的上司还这样照顾自己,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夜晚病房昏黄的灯光下,唐晔的脸棱角分明。他体型偏瘦,完美的侧脸在灯下更加有立体感。“唐总,我……”“不要总叫我唐总,这又没别人,不用客气。”唐晔忍不住道。
晓沫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想去依赖一个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一个人撑起所有事,都忘记了当一个小女生撒娇的甜蜜感。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愿意让自己离开他,明知道这样做不好,却不能让自己拒绝他。这时候躺在病床上,弟弟在求学,又不愿意让江阿姨知道自己受伤,还有谁是可以依赖的呢?
她放纵了自己,“玉米南瓜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还保留着一个小女孩的天性,这么多年,自从到了江惠阿姨家,自己就把心装进了一个硬壳,努力使自己变得坚强。这时,她竟然对自己感到吃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他面前本不应该这样的。晓沫的心跳加快,脸颊有些烫。怎么回事?感觉自己晕晕的,唐晔的脸的轮廓模糊了起来。话已出口,就不能收回。她胡乱地掩饰着,扯起了自己的梦境,“我刚才……梦见我的亲生父母了。”唐晔听见这话,不由得吃惊,难道……晓沫话一出口,又一次后悔了。为什么对他讲这些?可自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想把堵得难受的东西全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