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勋看着嘉英的脸问道。虽然害喜的缘故让她瘦了不少，但却变得更漂亮了。道勋把闭着眼舒服地躺在床上的嘉英转了过来，揽入怀里。他的胸膛被嘉英呼出的气息烘得暖暖的，心也被暖流包裹着。
“嗯……很幸福。你呢？”
“明知故问，我不会回答的。”
“学人说话，真可耻。”
嘉英用鼻子蹭了蹭道勋的胸膛，嗅了嗅道勋身上的味道。担心她闻到味道会孕吐的道勋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体。
“有味道吗？”
“你不喜欢我这样闻你的味道？”
“不是，怕你闻到了会吐。”
“就这样抱着你闻着你的味道我觉得很舒服，睡意也被勾起了。”
“是吗？”
听她这么一说，道勋重新把身体挪回来，把嘉英紧紧地抱在怀里，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就像是哄孩子入睡那般轻柔。
“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什么？”
“你刚刚是故意那样对你嫂子的吧？”
“你看出来了？”
嘉英惊讶地抬起头望着道勋，道勋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般惊讶。
“我还能不了解你？”
“要不要对她再无耻点？”
嘉英拉过他的手臂当枕头，像刚才一样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扯过来放在她后背上。
“但是再怎么无耻也是雅贤活该。你想想她对你做的那些，而且，她从我们这骗的钱估计都够买辆车了吧？虽然到现在还在装模作样地藏着掖着，但是照她以前那个德性说她是叛徒都算是表扬她了。她就是想把我们彻底击垮。”
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嘉英，道勋无奈地苦笑着。
“再跟她斗一下，怎么样？”
“我们就小小地捉弄一下她，只要不影响到孩子的胎教。反正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住多久，既然她想玩，咱们就奉陪到底。只能暂时对不起大哥了。”
听着道勋的这些话，嘉英在一旁“啧啧”咂了咂舌。
“看来你到现在还不了解状况啊。我哥比雅贤还要爱财，我们要让他们两个振作起来，把他们从钱眼里拉出来才行啊。”
“看来你心意已决啊？”
“哎呀不懂啦，困了。”
看着她闭着眼一副要睡的样子，道勋就把她搂在怀里，用下巴顶着她的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受到的伤痛他会还回去的。更何况，如果雅贤再这样继续任性下去不知道还会折磨多少人。
但是道勋不确定心软的嘉英会不会同意他的做法。
***
半个月过去了，日子仍在慢慢流逝。要不是因为要迎合嘉英的口味，雅贤也不会深更半夜就在厨房里忙活。
一如往常，雅贤今天要给挑剔的嘉英做饭。眼看嘉英就要下班了，雅贤在厨房里急得直跳脚。
“还要很久吗？”
“都好了。”
雅贤不自觉地皱着眉回答道。虽然已是五月末，但是天气并没有很闷热，雅贤觉得这真是万幸。
她把牛骨放进大锅里面，开火后就一直守在一旁看着，大半天都没能离开厨房。
早晨听到那番话，她们俩的关系似乎很难改善。原本想着跟嘉英好好相处的，现在雅贤也没有信心了。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她又自言自语道：
“婆婆就是个电视购物狂。”
今早，早早地把男人们送出门去上班后，雅贤让孩子在房里继续睡觉，自己就到客厅里看起了电视。她拿着遥控换了好多个频道都没有她想看的，本想关掉电视却突然被电视购物频道吸引了过去。
“是牛骨汤啊。”
高女士说着坐到了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但那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婆婆会让她守在火旁老半天，要是知道的话她当时一定会马上换台。
平时若没有电视剧连电视都不会瞧一眼的高女士居然破天荒地盯着购物频道看了好半天。
“婆婆，我们要不要也买点啊？贤燮最近好像没什么食欲，公公婆婆你们吃牛骨对身体也好。”
双亲节时只给公公婆婆零用钱，什么都斤斤计较的雅贤居然大发善心地说着。
雅贤对这种包装好，方便吃且不会弄脏的牛骨甚是喜欢。听到电视上的导购说只需要韩牛的骨头就能煲汤，她便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了话筒。
“买牛尾巴回来熬汤吧。”
“什么？”
“我说买牛尾巴回来熬汤吧。”
高女士一脸淡定地盯着电视屏幕说道。
“婆婆，买那个回来该怎么弄啊？多麻烦啊，要花很长时间去收拾那些油污和血渍，太复杂了做不来的。就买那些方便做的来吃吧。最近牛尾很贵，买回来这么个吃法多亏啊。”
听到这话，高女士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家人吃的东西你也要这么吝啬吗？”
听了这种话如果说不伤心那是骗人的。牛尾要比真空包装的牛骨贵上很多倍，而且她也不想浪费力气按照高女士的做法烹饪。
电视上播放了韩牛工厂，雅贤也跟高女士一起看了。但是听到高女士刚才那些话，雅贤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光是钱……婆婆你想想看，牛骨去血再煮要花上老半天时间，虽然放在冰箱保存一天就可以拿出来吃，但是没地方保存啊，冰箱都已经被嘉英要吃的东西塞满了。”
其实雅贤想表达的是，自己的老公贤燮还不是几乎天天都会说错话，她也知道要思考过后再说，可结果还是说错了话。她忽然想到之前被警告过的话：
“你不要说嘉英的坏话！”
看着高女士阴沉的脸，雅贤的心也跟着往下坠。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她只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雅贤啊！”
“嗯，妈。”
自从雅贤生完孩子后，高女士就再也没叫过她名字。刚嫁到这边的时候，高女士更喜欢亲切地叫她“宝贝儿”而不是她的名字。
但是现在，她感觉不到高女士之前那种温暖的感觉。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高女士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然后看向低着头的雅贤。
“我和你公公直到现在都看你不顺眼。”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们说要回来时我们为什么不反对吗？”
“那个……”
虽然公公婆婆待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好了，但是因为她相信他们迟早会原谅她，所以才鼓足勇气重新回来。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被认可，但是真的从高女士嘴里听到这些，她仍然觉得很伤心。对于过去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独自承受着痛苦。
“之所以同意你再回到这个家，是为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为了我们的家庭。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我已经搞不懂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妈……”
雅贤恳切地看着依旧不愿相信她的高女士。如果能把心挖出来给她看那该有多好啊。
但是现在除了让高女士知道她焦急的心情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我年轻时也曾在我的婆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曾经因为觉得累跟痛苦想离开过。我的婆婆很保守，她从没有把我当做是自家人。你第一次进我们家时我是这么对你的吗？”
“……不是的。”
“你应该也知道我对你比对嘉英要好吧？”
“知道。”
雅贤一直都知道。高女士对她的爱，她总能充分地感受得到，不管她说什么公公婆婆总是依着她。她也知道当她心情不好时，公公婆婆也会看她的眼色行事。
她怎么可能会把这些爱给忘了？
“你对嘉英的苛刻我听到了不止一两次，但是我一直装作没听见。我为你着想，没让你看到我在场，因为我相信你骂了嘉英后会后悔。可你仍不知悔改。看到你把我的孩子玩弄于股掌间，说话越来越狠，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看你？”
“让你回来不是可怜你。看着嘉英结婚，你和贤燮离婚，我的想法就变了，我不能按我的想法结束了这段缘分。”
听到这些话，雅贤的心咯噔地直往下坠。虽然高女士表面上对她那么冷淡，但是其实内心不是这样的，雅贤一直努力地往这方面想。现在，事实并不是这样。因为高女士的这句话，雅贤更觉得心灰意冷。
她并不是为了跟公公婆婆一起生活才结婚，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因为自己对父母和兄弟的无视，她是不能再跟他们一起生活下去了的。
“婆婆对不起。”
雅贤像是为自己辩白一样低语着。
“也不是因为你生了宗勋我们就接纳了你。生孩子是件好事，但是我只要看到你心就打寒颤，我就会想起你对嘉英说的那些恶毒的话，你手腕缠着绷带的样子也会浮现在我眼前。看着你我觉得很难受。”
“婆婆，对我您就不能稍微留点情面吗？你不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我的心情吗？”
“你这个人！”
看着雅贤双手压着胸口恳切说话的样子，高女士遗憾地说道：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到现在你都还没把那些习惯改掉让我怎么相信你。宗勋妈，你现在生气了都还是口不择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你生气了为什么冲别人发火？你有想过被你当出气筒的人的感受吗？我不去了解你的心情你就郁闷，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践踏别人的心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怎么去关心你？”
“婆婆！”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像你一样，要别人迎合了自己的脾气才能活。虽然你刚生完宗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可你没想到你这种性格连宗勋也不听你的吧。现在你也改变改变吧，想想你之前对嘉英所做的那些事，让我们看到你真心诚意悔过的样子吧。这样我们才会真正地接纳你啊！”
已经过去三年了，也是时候放宽心了。但那天的场景至今为止雅贤仍历历在目，公公婆婆对自己的偏见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觉得一片渺茫。
雅贤虽然说了会好好做，但是她不知道怎样努力才能真的得到原谅。连公公婆婆都这么不喜欢她了，那嘉英岂不是更讨厌她了？贤燮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重新接受她。
她已经节省到把贤燮那少得可怜的工资分着来用，他们就不能接纳她吗？“尽心孝敬公公婆婆，他们就不能对我正眼相待吗？”雅贤内心很委屈。
天性本就如此要怎么改变？面对大家对她的催促，她真的没有信心。
“我会努力的。”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
“油都撇开了吗？”
“都撇开了。”
“我看看。”
高女士小心翼翼地揭开提桶盖子。锅已经在火上烧了一天，稍稍走近一股热气就迎面扑来。一揭开盖子，白色的烟便冒出来。
待热气散去后，高女士看了眼提桶底部。
“哇，都烧得泛白了啊。”
